《穿成小红帽[赛博]》凡聆

11、第 11 章

　　董柠萌紧咬嘴唇，站在了“雨蒙蒙”的门口，她一眼就看见了大胡子管姗，身体控制不住地抖动着。

　　她突然有些后悔刚刚放走苏枝了。当时她心中涌动着一股豪情，不停地告诉自己就算被管姗知道了又怎么样，她被打骂那么多次，不都受住了，这次当然也不例外。

　　可是当她真正要面对这一切的时候，她又控制不住地害怕起来，心中又翻滚着后悔之情。

　　“呸，懦夫”她偷偷骂自己，又开始恨上了自己，如果自己能坚持不懈地逃跑，是不是就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了。

　　“杵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进来！”管姗看见了她，大吼一声。

　　董柠萌勉力迈动发软的双腿，朝管姗走去。

　　“嗯……”管姗伸出一只手，意思是要董柠萌把钱交出来，见董柠萌愣在那里，又拿出一张卡，敲了敲，意思是把钱转过去。

　　“我……她挣脱了，跑了，还踢了我一脚，我现在还疼着呢。”董柠萌委屈地说，然后捂着肚子，似乎是真的很痛。

　　她本来打算给自己的肩膀上来一枪，好让事情看起来更真实，但是转念一想，反正无论如何都要被管姗打，管姗的下手从来都是那么重，那她整这一出不是纯纯让自己受累吗，于是就挑了一个看不出来的内伤，好敷衍过去。

　　出乎意料的是，管姗居然没有一巴掌呼过来，她用那双凶狠的眼睛上下打量了董柠萌一番，忽然露出一个笑容，说：“这些年我将你养得不错……”

　　董柠萌不知道管姗想干什么，但是看见管姗这样，瞬间如临大敌。

　　“妈，这都是您的功劳。”她动动嘴唇，说出一句她自己都感到恶心的话。

　　管姗满意地点点头，似乎觉得董柠萌说得很对，于是继续说：“你的手艺也不错，是时候了。”

　　董柠萌一时间不知道管姗说的是什么手艺，难道是打字，卖东西，或者是……唱歌？

　　“妈，你过奖了，我哪里有什么手艺啊。”董柠萌赔笑道，“都是妈教得好。”

　　听到前一句话管姗还是笑容满面，但是后一句话却让她面色一变，接着董柠萌就感觉自己的脸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给击中，她的脖子被迫扭向一边，她的牙齿仿佛要破开脸颊飞出嘴巴。

　　“妈……”董柠萌跌坐在地上，捂着脸，含含糊糊地说，“我……不明白。”

　　“贱人，老娘教你了什么，那种事是老娘能教的吗？你是在嘲讽我，觉得我就是一个不男不女的杂种吗？”管姗指着董柠萌大骂。

　　董柠萌瞪大了眼睛，忽然明白了管姗所说的手艺是什么，她不顾疼痛，爬到管姗的脚边，扯住管姗的裤腿，哀求道：“妈，我去把苏枝找回来……别把我送到那种地方……”

　　管姗厌恶地看着董柠萌，弯下身子，揪住董柠萌的头发，把董柠萌粗暴地拉开。

　　然后她拽着董柠萌的一只手臂，把呆愣在原地的董柠萌往房间拖去。

　　董柠萌犹如木偶一般，任由管姗摆弄，她的双眼失去了神采，惨白的嘴唇轻轻地蠕动了一下，破碎的音节从她的嘴角溢出，如果苏枝在现场，张大耳朵，应该可以听出那是《处处吻》。

　　“你就在这里呆一晚，哪里也不准去，门我会锁着，钥匙我带走，密码我也改了，晚上给你做一顿好吃的，明天一早我就把你送过去……”管姗头一次没有阻止董柠萌唱歌。

　　董柠萌跪坐在房间中，望着斑驳的金属门，听着“滴滴”的上锁声，忽然开始浑身发抖。

　　她颤抖地夹出口袋里的通讯器，望着通讯录上一连串的号码，手指轻动。

　　通讯器传来嘟嘟的声音，随后，一个甜美的女声响起：“怎么啦，柠萌？”

　　董柠萌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委屈，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她抽泣着说：“琳琳，怎么办呐，管姗要把我买到那种地方去……”

　　通讯器那端的人沉默了一下，随后略显愤怒地说：“她这有些过分了吧……柠萌，你也太可怜了吧！这个不男不女的丑家伙，不但平时虐待你，居然还因为还债，要把你卖到那种地方（以下省略一堆骂管姗的话）……”

　　董柠萌抹了下眼泪，语气中带着一丝希望，她说：“琳琳，你有什么办法吗？你能晚上来帮我开门吗……”

　　琳琳又是一顿，她说：“哎呀……这……我也做不到啊……你知道的，管姗好凶啊，被发现了我，我会被骂的……”

　　董柠萌“啪”地挂掉电话，她知道，魏琳是指望不了了。

　　随后，她又拨打了几个号码，无一例外，没有人愿意帮她。

　　听到她的遭遇，有人轻声安慰，有人义愤填膺，有人似乎满心同情，有人语气平淡理智劝说，无论他们作出何种表现，只要董柠萌提出帮忙，他们就开始支支吾吾，各种推脱，有人更是直言董柠萌别来找她了，脏。

　　脏！

　　董柠萌想把通讯器砸到地上，扬起的手却突然顿在那里，然后她忽然狂笑起来。

　　她联系的这些人，平时都与她交好，她还会瞒着管姗给他们送一些店子里的东西，他们拿到的时候“千恩万谢”，恨不得替她上刀山下火海。

　　现在……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狂笑完，脸颊变得通红，眼睛却逐渐黯淡。

　　她把手放下，重新看向通讯器，她要上网发布自己的经历，也许会有人来救她。

　　她的手指刚刚输入了几行字，忽然又顿住了，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苦涩的微笑。

　　对啊，她怎么忘了啊，她不是在地球，这种事，没有人会来帮她，也不会有人为她发声，在这里的人看来，这就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至于她的死活，呵，和一只蚂蚁的死活没有任何区别。

　　其实在某种程度上蚂蚁比她更加幸运，至少蚂蚁死了就是死了，不会被掏空。

　　看来她是今天见了同为穿越者的苏枝，恍惚间又以为自己回到地球了，才会产生这样不切实际的念头。

　　愚蠢，愚蠢，愚蠢！真是不争气！她狠狠骂自己。

　　她刚被关到房间的时候，其实是怨恨苏枝的，如果她能得到那一笔钱，也许就不会被卖掉了，但是她转念一想，其实她早就计划着又一次逃跑了，连工具都准备好了，可是谁能想到管姗突然来这一出，这其实和苏枝也没什么关系，若是她能早些逃跑，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根本原因还是自己！

　　董柠萌的头脑很混乱，她一边在责骂自己，一边在想脱身的办法，一边却又怀念起在地球的日子，还有几个瞬间，她的头脑里闪现出董浩宇的脸。

　　“妈妈，爸爸，奶奶，外婆，爷爷，外公，浩宇哥……我该怎么办呀？”她用力抓头发，差点把头皮都挠掉。

　　通讯器从她的手中掉落，砸到地上，屏幕亮起，她往那里一瞥，忽然跳了起来。

　　直播！也许她可以向看她直播的人求救！

　　她总是在凌晨1点左右开直播，用的是一个3D柠檬形象，唱的是地球的歌，由于她的嗓子不是很好，时常出现破音，跑调的情况，所以几乎没有固定的用户来听她的直播。

　　除了一个人。

　　那个人的网名叫：楼。她推测那应该是一名男子，每天都会准点来听她直播唱歌，有时候还会给她一些打赏，她小心地把那些钱藏起来，准备留作备用资金，可是却被管姗给发现，一滴也没给她留下。

　　有时候他打赏的金额非常大，至少对董柠萌来说非常大，够她吃上一年的饭了。

　　也许他是一个富翁，能把她给救出来。

　　她又怀着这样的希望，看了一下时间，是1:10，差不多了，于是她立马打开直播间，看见那个蓝色的头像后，松了口气。

　　“开始唱了吗？”楼发了一条这样的消息。

　　她看着直播间，又有一个人进来了，但马上退出去了，所以依旧只有楼在那里。

　　“好。”她开了语音，轻轻地唱起了《时间煮雨》，依旧不是很好听。

　　她唱着唱着，忽然想哭了，她的爸爸妈妈，是否还在等她……

　　浩宇哥死了，她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亲人了，唯一支撑她的，就是不知离她多远的地球了。

　　“嗯。”楼发了一个字，然后董柠萌就看到了打赏。

　　她停止唱歌，调整好情绪，对楼说：“非常谢谢你这么多天的支持，不过，我可能今后都不会唱了……”

　　“为何？”楼问。

　　“我的监管者签了‘贩卖协议’，把我卖了，今后我可能再也唱不了歌了。”她抽泣着说，故意作出非常伤心的样子。

　　“嗯，所以？”楼的话依旧很简短。

　　“所以，你能帮帮我吗？”她大胆地说出了这句话。

　　“凭什么？”只看楼打出的字，董柠萌已经想象出他冷漠的表情了。

　　“我今后会一直给你唱歌，如果你帮我的话。”她觉得这很没有说服力，据她判断，对方大约是一个有钱人，没了她，照样可以找替代品。

　　“你信我？”对面好一会儿才打出这三个字。

　　“除了你，我找不到人帮忙了，之前交的朋友都是群烂人，监管人对我的限制很大，我因为唱歌的事情被她骂了好多遍，她还会偷看我的社交账号，无论我怎么防，都能被她发现，以前一直帮我的哥哥死掉了，我，找不到人了……”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至于现在，监管人反倒是松懈了，我猜，她大约是去某个酒馆喝酒了，她一般都是这样的。”

　　“我可以帮你。”

　　这五个字，让董柠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真的？”她飞快地问，“条件是什么？”

　　“你愿意去‘天籁’工作吗？”楼居然打了这么多字。

　　“‘天籁’？那不是当红歌手的聚集地吗？我知道我唱得并不好……”董柠萌反而迟疑了，她不相信这样的馅饼会砸中自己，“如果是打杂的，我求之不得。”

　　“你为何不找务部？”楼的一句话瞬间打消了董柠萌的疑虑。

　　她的嘴角勾出一个笑容，问出这样的问题，对方怕不是什么养在“深闺”中的“大小姐”。

　　所谓务部，就是当地的办事部门，行刑人组织就是务部的一部分。务部藏污纳垢的，很可能其中的某个员工就是□□大佬。虽然她听说最近来的付天铭还算可以，但是他三天两头玩失踪，在董柠萌眼里，他同样非常不靠谱。

　　找务部，她怕不是死得更快。

　　这个世界和地球完全没得比，地球在董柠萌眼中，就是秩序的化身，正义的代表，这里的龌龊与肮脏，她从未在地球上看到过。

　　“我已经找到您了，并且得到了您的帮助，所以没必要再去找务部了。我答应您，如果您能把我救出来，我就去‘天籁’！”她的语调非常夸张，似乎是感动到说不出话来了。

　　“地址发我。”楼打出四个字，董柠萌立马点开他的头像，选择私聊。

　　她的手指飞快，一下子就打出长长的一串地址。

　　地址发过去了，楼那边没有回复，她瘫坐在地上，仰起头，盯着冷白色的方块灯，她到现在也不敢相信这样轻松地就得到了帮助，万一他就只是说说看而已呢？她思索着，于是咬咬牙，心中又有了盘算。

　　如果楼没有叫人来，那么她就只能赌一把了，赌命运是不是会站在她这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