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小红帽[赛博]》凡聆

12、第 12 章

　　管姗这么多年从未如此高兴过，她终于可以摆脱董柠萌这个死丫头了。

　　她坐在昏暗潮湿的酒吧中，张大嘴巴，流着热汗，一杯一杯地往肚子里灌酒。

　　吧台后站着一个机器人，它一边擦酒杯，一边与客人交谈着。

　　“您已经喝了四杯‘哥白’了，是否考虑休息一下，这样对您的脾脏不好。”它彬彬有礼地提醒着。

　　管姗朝机器人头上喷了一口酒，露出一个粗鲁的微笑，把油腻的手指伸到酒杯里面搅了搅，然后一饮而尽，大笑道：“脾脏好，肝脏好，肺好，心好，那死丫头也好！”

　　机器人也不恼，它的眼球动了动，扫描了一下自己，判断出自己身上脏了，于是从抽屉里取出一条毛巾，擦擦脑袋，继续柔声劝阻。

　　管姗忽然反应过来了什么，猛地看向机器人，把酒杯往它身上一砸，酒杯应声而碎，她惊道：“是你，怎么是你？你死了，死了啊。”

　　机器人的咧开嘴，露出一口银色的牙齿，道：“客人，您打碎了本店的杯子，需要赔偿1枚铜币，再加上这杯酒，共计27铜币。”

　　“你要我赔你的命，做梦！”管姗仍然是那副惊慌的表情。

　　“如果客人不能拿出钱，本店会采取强制措施。”机器人的声音变冷，它是没有感情的，只是设置如此罢了，它伸出一只机械手，用力抓住管姗的肩膀。

　　在这样的疼痛下，管姗清醒了一些，她看清面前的机器人后，非常不满地骂道：“***，老娘又不是没钱！”

　　将一把硬币甩在机器人脸上后，管姗愤怒地离开了酒吧。

　　被外面的冷风一吹，她又清醒了不少，回想起自己刚才的行为，她又有些好笑，又有些奇怪，真是的，多少年没有想起那个女人了，还好，死丫头董柠萌和那个女人长得一点也不像，否则管姗抱回那个死丫头时，就会掐烂死丫头的脸。

　　管姗从未后悔过自己当年的决定，她甚至觉得自己英明无比，如果可能，她一定要出一本书，大肆宣讲自己的智慧。

　　她得意地抬头，发现原本炫彩的霓虹灯变成的白色，她又一看，女人的头挂在灯柱上，双目都被挖空，嘴角溢血，还带着森然的笑容。

　　“你想吓唬老娘！老娘可告诉你，你落到这个地步，全都是你自己的原因，与老子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她虽然这样说着，却紧张地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她继续揉眼睛，却发现女人的头还挂在那里，灯柱却变陈了女人的身子，那身子轻飘飘的，里面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

　　“你这样，算是给自己积德了。”管姗忽然说，她发现女人没有来攻击她的意思，所以胆子变大了起来。

　　“我与老公收留了试药的你，你却骗我，等老公一死，你就让我去借高利贷，结果我还不起了，店子却落到了你的手上……”女人张开嘴，里面一颗牙齿也没有，她的声音非常空灵，管姗只觉得女人像是在自己心里说话一般，不由得恐惧起来。

　　“都是你自己的决定，与我和干！”管姗忍不住质问，唾沫溅到了胡子上。

　　她见女人还挂在那里，于是冲上前去，用脚猛踹女人的身子，还伸长手臂，想把女人的头拧下来……

　　“客人，您怎么了？”关切的声音响起，管姗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面前站着的，还是那个吧台后的机器人。

　　而她的手，正死死地捏着机器人的耳朵。

　　“做梦了。”她长舒一口气。

　　“客人，您一共消费了6枚银币。”机器人彬彬有礼地说。

　　管姗还有点迷糊，她瞪大了醉意朦胧的眼睛，怒道：“不是给了吗？还有，怎么多了三枚？”

　　机器人伸出白色的“舌头”，上面印着黑色的字体，明明白白地写着管姗的消费。

　　管姗一把扯下机器人的“舌头”，就像在梦里那样，甩了一把钱到机器人头上，然后怒气冲冲地走出了酒吧。

　　走出酒吧后，她感到一阵冷风吹来，头脑清醒了不少，忽然想起做饭机坏了，董柠萌还没吃东西，于是凭着仅存的记忆，七绕八绕，走到一个菜市场。

　　她站在一个摊柜前，问：“这个多少？”

　　摊主是一个大叔，身边还站着一个小机器人。大叔瞧见管姗，目光突然变得怪异起来，随后，管姗从他的眼里看见了一丝兴奋。

　　那种兴奋居然让管姗回忆起了当年的自己，就是那个女人死的时候的自己。

　　“您是董小姐的妈？”大叔试探性地问。

　　管姗哈出一口酒气，点点头，问：“那死丫头提过我？她经常来这里买菜吧。”

　　大叔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说：“她经常去卖水萝卜的钟前那里去买菜，只到那里买，除了买菜，她还会买别的东西……你想知道吗？”

　　管姗揉了揉不太清醒的脑袋，随意点点头。

　　“我可是打探了许久啊，谁叫我之前是一个探子呢，本职嘛，哎呀，这些旧事就不说了，你猜我打探到了什么。”大叔故作神秘地说。

　　“有屁快放！”管姗本来头就不舒服，一听到这个，怒火就上来了。

　　大叔一脸不高兴，他轻蔑地瞧了管姗一眼，继续说：“你恐怕不知道，自己大难临头了。”

　　管姗打了个激灵，女人的脸又出现在她的面前，她终于仔细地看起了眼前的大叔。

　　那大叔的眼睛只有豆粒般大小，滴溜溜地转着，胡子规规整整地贴在鼻子下方，嘴唇翻出一个微笑：“我近来学了一些功夫，想在那个小丫头身上施展一番，可是功夫没施展成，倒叫我撞见了一个秘密。我一直知道，钟前除了卖萝卜，还做一些药材生意，那小丫头除了去买萝卜，还会买一些别的东西……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管姗忽然发起抖来，她的脑子从未如此清醒过。

　　“你是说，那死丫头要下毒害我？！”

　　大叔得意地笑了起来，他与钟前在不久前结仇，他边发动了自己探子的能力，不停跟踪钟前，发现钟前还是一个卖药的，只不过这药，并不是拿来治病的罢了。

　　他又注意到了董柠萌，因为她进了这个菜市场，就只到钟前那里买东西。

　　董柠萌长得也就算清秀，而且身子过于单薄，本不是招他的那种类型，可是最近他对那些女子腻味了，想换一个新花样，不知怎么的，在某一个瞬间，在他眼里，董柠萌就如同天仙般美丽了。

　　他于是又马不停蹄地调查起了董柠萌，发现她还有一个不男不女的妈，经常虐待她，她还有一个哥哥，不过经常外出，她家还负债累累。

　　“真是可怜啊。”他仿佛很慈悲地感慨道。

　　他猜到了董柠萌的意图：买药，毒死管姗。

　　他觉得自己又被董柠萌折服了，这是一个多么勇敢的女子啊，至于管姗，他看她的第一眼就觉得恶心反胃，实在不明白造物主为什么会造出这种生物，所以对于董柠萌的决定，他满心支持。

　　可是，他的脑子里又止不住地浮现出董柠萌哭喊的样子，他觉得那一定美极了，他又兴奋起来，想快点见到。

　　他思来想去，想来思去，打算等管姗毒入肺腑之后再告诉管姗，这样他就能看见一出好戏和更加美丽的董柠萌了。

　　他计算着计算着，打算今天收摊就去找管姗，结果管姗倒自己找上门来了，这样的机会他怎么可能不把握住。

　　管姗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面前大叔的话让她信了一大半，大叔那种眼神她非常熟悉：幸灾乐祸，对即将降临在别人身上的苦难充满期待……

　　他们都是趴在名为苦难的腐烂物上大嚼特嚼的蛆虫罢了。

　　她的脸涨得通红，在酒精的作用下，她变得异常勇敢，多年来养成的肥胖身躯似乎也变得轻盈有力，她觉得自己只要抡起一棍子，就能锤烂董柠萌的脑袋。

　　这个时候她不去想一大早交货的事情，也不去想自己可能身中剧毒，她只是想痛痛快快地发泄出自己的情绪，她一定会揪住董柠萌的头，对董柠萌大吼：“你怎么敢，不和你亲妈走上一样的道路，小biao子，小贱人，小容器！”

　　她迈着大步走了回去，脑中全是该怎么让董柠萌吃苦头。

　　“那个死小子，大约是死了的，小biao子，你以为能瞒过我吗？”酒精真是一个“好东西”，管姗这么多年近乎腐朽的脑子居然也在酒精的催促下开始运转了，而且越转越快，快到几乎要从她的嘴里飞出来。

　　见管姗这样，大叔把摊柜一锁，给小机器人下了一个指令，要它看好摊柜，自己则拿出通讯器，通知众人去看这场好戏。

　　管姗就这么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她身后则跟着大叔，后来又来了两个人，一个是眼角长了一颗大痣的女人，这痣可不是美丽的泪痣，而是一坨黑疙瘩，上面还有三根毛，至于另一个人，则是一个细瘦，脸上泛着不健康的暗黄色的年轻人。

　　有这三个人在管姗后面，管姗觉得自己又增加了勇气，力气，此时的董柠萌在她的眼中不再是一个瘦小的，营养不良的女孩，而是一条恶龙，管姗觉得自己有必要打倒这头恶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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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柠萌则丝毫不知道自己即将要面对的事，她疲惫地靠在墙边，在想天亮后的事。

　　她每想一会儿，就会紧张地四处张望，她只是出于一种习惯，而不是直觉。

　　管姗总是视奸她。

　　按照原主的记忆和她这八年来的经历，管姗为了操控她，总是会在各种地方装摄像头，试图破解她的社交账号，窥探她的所有秘密。

　　董柠萌每想着，心中就是一阵恶寒。

　　这在我们国家是犯法的，犯法的，会受到制裁的！她一遍遍说。

　　而说完这句话，她又会开始自嘲，难道真的只有管姗在犯法吗？

　　她又何尝不是呢？自从穿越过来，她遭受到了管姗非人的虐待，心中怨恨，便谋划着逃跑，可是逃跑次次都失败，有几次是管姗找到她，然后把她毒打一顿，还有几次是她找不到可以定居的地方，自己回来的。

　　真讽刺啊，管姗打完她之后又给她做了一碗热腾腾的面，她居然觉得管姗的人还不错。

　　逃跑不成，她又开始计划着暗杀，前几次暗杀被管姗发现，她的皮都差点被剥下来，之后她也学聪明了，暗杀计划仍在继续，即使没有成功也不会被管姗发现。

　　至于最近的一次暗杀，还在继续呢。

　　董柠萌的脸上浮现出一个笑容，她轻轻闭上眼睛，感觉胜利的光已经照到自己的脸上了。

　　这个计划，她可是筹谋已久。

　　她在某一天无意间得知卖萝卜的钟前还卖药，于是与钟前取得联系，挑选了好久，才选中一款毒素，它无色无味，会在人体中积累，达到一定程度后就会爆发出来，把人体变成“果冻”。

　　可是钟前的要价太高，管姗又死死地管着董柠萌的钱，她本想用楼打赏的钱买的，结果这笔钱在某一天已经移到了管姗的通讯器里面，她一分也没得到。

　　于是，她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只到钟前的摊位上买东西，每次多给钟前一点钱，由于菜价有波动，管姗是不会注意到这一点钱用来干什么的。

　　毒药是买到了，可是管姗被刺杀几次，小心得很，每次吃饭都要董柠萌先吃，时不时调换董柠萌和她的洗漱用具（提起这个董柠萌就恶心），还会时不时地来搜查董柠萌的房间，在各种角落安放摄像头，有一次董柠萌在洗澡的时候，发现花洒中有一个闪亮亮的小圆点，抠下来一看，发现那是一个摄像头，瞬间想炸掉整个世界。

　　所以，她又同时买了解毒剂，事先含在嘴里，然后故意在管姗面前把饭搅拌一下，接着才装到碗里，这样管姗就不会起疑心了。

　　她本来是打算等管姗死了之后就卷钱逃走的，管姗的债务她管不着，结果没想到管姗居然打算把她卖掉。

　　她现在只有三条路可走，一个就是等管姗突然毒发，另一个就是等楼来接她，至于最后一个，就是被管姗卖到那种地方，生不如死。

　　前一个太过于依赖命运，后一个过于缥缈不切实际，最后一个无论如何她都要避免。

　　正在思索之时，董柠萌忽然听到了开门声。

　　是管姗回来了！

　　董柠萌心头一颤，她总觉得有事要发生，于是缩在一个角落，露出怯怯的眼神。

　　然后，她就看见，管姗顶着被酒熏红的脸，瞪着喷火的眼睛，手里拿着一根粗电棍，气势汹汹地朝她走过来……

　　董柠萌知道这很不寻常，她连忙爬起来，靠着墙，戒备地盯着管姗。

　　“小贱人，我还以为你这些年安分了些，没想到居然在算计着这种事！”管姗脖子上的青筋暴起。

　　董柠萌的脸色煞白，她看见了管姗后面的人，那个豆豆眼大叔，她经常在菜市场看到他，而且总感觉那个大叔不怀好意，是他告密吗？

　　“你知道了？知道了还不去找医生？”她脱口而出，说完就后悔了，这不是刺激管姗吗？

　　“老娘就是下地狱也要带上你，让你去和你那亲妈团聚……等等，我现在就要把你送去！”管姗挥动着电棍，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把电棍一扔，然后一个箭步上前，想掐住董柠萌的脖子。

　　董柠萌趁着管姗不是很清醒，躲过了管姗的手，想往门外跑去，结果却被豆豆眼大叔一把抓住，那大叔还捏了几把她的手，又往她的胸口摸去。

　　管姗朝那大叔露出赞赏的神情，她打了个酒嗝，朝董柠萌走去。

　　董柠萌对那大叔又抓又踢，结果大叔就是不松手，还露出享受的表情。

　　管姗对着董柠萌的肚子就是一拳，董柠萌的脑中一片空白，想蜷下身子，却被大叔粗暴地拉起来，至于跟着大叔来的两个人：黑痣大妈在拍照，小年轻则是露出跃跃欲试的神情。

　　董柠萌有些绝望地闭上眼睛，却听见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请问是董小姐吗？”

　　众人朝门口看去，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个头发花白身着西装的老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