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醒来都在攻略反派》无类

38、风吟·善恶

　　“宫……哥，里面情况怎么样？”白拾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
　　“还行，比想象中好。”宫肆衣语气轻快。
　　结界外，其他人都只能耐心等着，只有白拾因为有系统这个外挂，可以悄摸看实况转播。

　　宫肆衣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常，不像原文中白杦一进来就开始遭遇一些鬼魂邪祟的攻击。这么看着似乎并不需要太过担心，毕竟系统都说了，宫肆衣现在也是天定之人，但是白拾心中总也不踏实，却又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感觉。
　　这半截改版的剧本真是让人省不了一点心，尤其现在好感度不升不降的，根本摸不透宫肆衣的心情值。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吗？

　　沈微兰也试着通过面具问话：“陈妄，你确定没问题吗？小念，他能听到我们说什么吗？”
　　“可以。”白拾替宫肆衣转达：“他说无事。”

　　宋奇宴道：“看他进去也有一会儿了，既然什么事都没有，那再进去一个应该也可以吧？”
　　白拾继续转达：“呃，他说，虽然无事，但也还是有些影响的，在不确定危险程度前，建议不要跟进去……”
　　沈微兰一手抓住白杦，另一手抓住宋奇宴，点着脑袋答应：“不进去，不进去！”

　　结界内部没有想象中令人不适，只是觉得心中烦躁。
　　这里荒芜到只有枯枝没有败叶，土地黑得发硬，像是有什么东西将这里的土壤凝在了一起。
　　原本晴朗的天空在宫肆衣进来之后迅速阴沉下来，和之前进入井池镇的乱葬岗一般。

　　随着他的深入，万仞锁开始有了响动，他往里面注入了些许灵力。只见鬼愁丝伸出一条丝线，像触须一般向左嗅嗅向右探探，最终选定了一个方向游去。

　　这里的一切仿佛都是虚假的，沿路的枯枝在宫肆衣还未踏上前就被靴子带起的风催为齑粉，手边的一棵枯树也在他抬袖间倏而消散。宫肆衣不疾不徐跟着丝线走。

　　看他闲庭信步的样子，白拾心里那股不妙的预感越发强烈。
　　大概只走了一刻钟，鬼愁丝就停了下来。
　　不远处，一棵约五人环抱的参天古树伫立在那里。这古树郁郁葱葱，叶子绿得仿佛要滴油，树枝甚至在没有光线的情况下光滑得发亮，和周遭的枯败景象截然相反。

　　鬼愁丝试图再往前一寸，却在下一秒像被吓到一般迅速钻回到扇面中。
　　宫肆衣踏入鬼愁丝不敢再靠近的那一寸距离。眼看着古树原本茂盛的绿叶顷刻间变得黑红，粗壮的树干也开始流淌出一些浓稠的液体，像血，仿佛方才盎然生机的绿意都是它伪装的假象。

　　“阿念，鬼愁丝不动了，前面有棵很粗的树，就是这儿吗？”
　　“对，邪物就在树根的位置。”白拾压低声音，确保只有宫肆衣可以听到，“你小心，这东西是斯洪身体上的一部分，和他一样善于攻心，你……”

　　“什么？听不见了，阿念，你说什么？”宫肆衣这么说着，抬手将面具取了下来，开始静静观赏这棵浑身上下都冒着邪光的古树。

　　白拾心头一凛，望向系统画面里，纯黑色面具撤走后，露出了宫肆衣嘴角那抹还未压下去的笑。
　　难怪他一路上顺顺当当，一个鬼影子都没跳出来作妖，简直就像专门欢迎他一样！
　　难怪他主动请缨，话里话外还不想有人陪着……他知道那里有什么，也知道那东西在等他，就像约好了一样！

　　「系统，在井池镇的时候，斯洪对宫肆衣说过什么？」
　　【这……就算说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哇，因为斯洪是附在扇骨上对他说的，跟咱俩的对话形式差不多，都是加密的，即便我是系统，也没法钻到他脑子里听不是？】
　　「你都能钻到我脑子里，钻到我梦里，怎么就不能钻他那儿？」

　　白拾当即就要闯进结界里，被白杦一把拦下。
　　“怎么了？突然这么着急？”
　　“我哥突然没声儿了，我担心他在里面遇到了什么。”
　　白杦按了按他的肩，给了一句特有安全感的话：“我去，你们安心等着。”

　　白杦闪身进入结界，剩下的几人眼看他刚进去，就有浓稠的黑色迷雾铺天盖地裹挟着什么东西袭来。那些家伙鬼魅一般，行动迅速，没完没了地穿梭在白杦身边，挡住他的去路。腰间浪淘尽剑气难掩，当即脱鞘而出，剑影跟随人影眨眼片刻就杀出一条路。

　　结界外的白拾几人只能看见有冷冽的剑光破开迷雾，堪堪露出一点白色的身影，然后那抹身影又被迷雾迅速包裹，不能看见。

　　系统这时贱嗖嗖地冒出来布置任务。
　　【滴滴滴！隐藏任务触发。此次任务需要宿主也跟着一起进去才能完成哦~如果不进去，将会扣除这次主要任务的全部感化值哦~】
　　白拾真想一口老血糊得系统直接宕机，最好直接报废，这辈子别出现在他面前。

　　「白杦刚还在这儿的时候你不说，他现在都杀出去那么老远了你才说！你是不是故意的，啊？我手上除了刑针什么武器都没有，你是不是巴不得那些鬼吓死我才好啊？？」
　　【……对不起，您骂的系统正在忙，请稍后再骂。sorry……巴拉哔啵滴——滴——滴——】

　　白拾给气笑了。
　　行，行，迟早有一天他会找到投诉渠道，把这劳什子系统扔进报废厂！

　　白拾看了眼身边的宋奇宴和沈微兰，二人神色不安，并没有太过注意自己这边。他便也装作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来回踱步，跟他们错开一些距离，然后瞅准时机闪了进去。

　　“陈念！”
　　“小念你干什么？！”

　　二人看他没头没脑的扎进去，来不及阻止，宋奇宴索性也不管了，对沈微兰交代道：“微兰，你在这里等到华池仙尊来，一定要等到他来！”
　　“我……我……好！我在这里等着，哪也不去！你们一定要平安无事啊！”沈微兰纠结一番，最终咬牙答应，然后看宋奇宴也追了进去，留自己一人一鸟孤独的站在这里，有点瘆得慌，“啾啾，他们会没事的吧？一定会没事的……”
　　“啾！”

　　“你知道我在等你。”
　　斯洪的声音借由这棵冒着邪光的古树发出，浑厚而沉重。

　　宫肆衣手持万仞锁，展开扇面，不紧不慢给自己扇着风，回答他：“不知道。但每次触摸这把扇骨的时候，都会有一种奇特的感觉，尤其是来了风吟之后。它似乎在提醒我，你这里有什么我很感兴趣的东西。”

　　“哦？是它告诉你的。呵，吃里扒外的东西。”
　　斯洪并不像真的在生气，但这句话还是吓得万仞锁一抖，自己把自己合上，钻进了宫肆衣怀里瑟瑟躲着。

　　看他不甚在意的样子，宫肆衣问：“怎么，不打算拿回你的东西？”
　　“一只无关紧要的手骨罢了，被你们净化的这么干净，我也不想要了，膈应，恶心。”斯洪嗤之以鼻，话中语气却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不甘。

　　“他们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赶到，没多少时间可以浪费。既如此，那就直接谈正事吧。表明你的意图。”宫肆衣道。
　　斯洪发出一声轻笑：“我这里的事情倒是不急，可以先帮忙解决你这边你的问题。”
　　宫肆衣眼眸里的温度冷了几分。

　　“我身为邪神，对私欲、侵占、妒恨这些东西太敏感了，之前我还可以在你身上嗅到强烈的不甘和愤恨，但现在这些气息却淡了很多，从这些气息里看到的回忆也变得模糊又残缺。一个正常人的负面情绪不该这么淡，怎么回事？”
　　“哦，最近记性不太好，忘了挺多事。本以为是你在井池镇对我做了什么，原来你也不知道。”

　　宫肆衣忽的没了继续谈下去的兴致，准备一剑劈开树根，却听斯洪道：“虽然不是我做的，但我有办法让你不再继续淡化记忆。”
　　宫肆衣顿在原地。

　　“还记得那些因为被我吸取了邪念而疯掉的人吗？虽然那些负面的东西一直被你们人类当做不该存在的存在，但这也是你们身为人必须拥有的东西，没有那些，你们的魂魄就不完整。而你——我即便不从你身上吸取什么，但如果你继续遗忘下去，最后的结局只有疯，甚至比那些人疯得更彻底，更纯粹，因为你连‘善’也无法保留。”

　　面前的人动摇了，斯洪非常肯定。

　　“嗯……你身上似乎还藏了别的什么东西。”
　　宫肆衣从袖口中取出一个卷轴似的东西，斯洪一眼就认出来了。

　　“无尽录？哈哈哈哈，专门拿这个东西来记录自己的记忆，看来你是真的很怕把所有的事都忘了。”斯洪大笑，“但它也只是可以帮你记录而已，记在无尽录里的东西，终究不是你脑子里的东西，有什么用吗？”
　　没什么用。宫肆衣默默承认，他看着无尽录上记录着的一些零星碎片毫无印象，有时候就像是在看别人的事情，无法刻印在自己的脑海里，明明自己是亲身经历的那个人。

　　宫肆衣也笑了。
　　确实很可笑。
　　他只想安安稳稳的活着，哪怕只是个肉体凡胎，哪怕一辈子碌碌无为。可是，他似乎注定会成为白拾口中那个万人唾弃的魔族少主，疯得彻彻底底。

　　“所以，你一点都不着急，也不担心我会拒绝你提出的要求，因为你的利益和我的目的一致。”宫肆衣死死攥着无尽录，“说吧，你想从我这里拿到什么？”

　　【滋滋……滋滋……】系统像个坏掉的电视，保持雪花屏的界面已经有一刻钟。
　　「喂，你还能不能好了？我一进来就这个样子，不让我看宫肆衣的情况，也不给我带路，这迷雾重重的，我怎么过去？」

　　白拾躲在一棵相对粗壮的树后，但却不能靠上去，如果不是因为他现在也是个修仙之人，就面前这比纸还命薄的树，他稍微喘口大气都能给吹成一堆散沙。

　　【对不起，您呼叫的系统正在忙，请稍后再戳。】
　　「……你给我等着。」

　　白拾捏紧拳头，对系统咬牙切齿。幸好，白杦扛住了大部分火力，他只要掩盖好自己的气息，就不会成为那群鬼魅的攻击对象。
　　黑色迷雾里偶尔穿透过来剑光，白拾敏锐地捕捉到，连忙抬脚追着剑光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