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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令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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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午饭，二人便准备去令衙。
街上人来人往，徐缓缓装作无意的随口问道：“衙门的委托好接吗？你是青丘狐，青丘是妖族的四大族之一，这个身份是不是能用一下？”
令衙应该隶属于朝廷，狐族乃妖族四大族之一，它是否能影响朝廷的部门？如果能，又能影响到什么地步？
胡有苏在狐族的地位又如何呢？
胡有苏却没有回答问题，他歪着脑袋，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虽然还是笑着，却透漏着一丝冷漠：
“嘘，在外面，不要乱对“人”讲“故事”里的情节啊。”
还没等徐缓缓有所反应，胡有苏却收起来所有的异常。他把手背在身后，也不看徐缓缓，自顾自的转身蹦蹦跳跳向前走。
“哎哎哎，你闻见香气了吗？哇，是烤羊肉，晚上要不要吃这个啊！你又有没闻见一股异香，这是来自西域的孜然，配烤肉绝佳！但只有西域商人才舍得使用这么大量的孜然，可此地是黄河中流，中原腹地，西域商人为什么会来这里啊？”
胡有苏的问题很值得深思，商人的确有些奇怪。此地不是国都与西域通商的路线，龙湾也不是什么大的交通枢纽，虽名为湾，却也没有港口，只是因为龙少言的传说才有这个名字。
但徐缓缓这次不打算顺着他的思路走了。
胡有苏的意思很明显，但过于明显了，以至于让人很想试试不按照他的想法去做会怎样。
正好，也能试探一下胡有苏对她容忍度。
若她展露出一些爪牙，胡有苏还是会像现在这般粉饰太平吗？
刚刚胡有苏暗示了不能在人前说起妖事，徐缓缓拿不准是妖族有规定还是单纯他不想说，决定先问一些人听起来安全的问题。
“刚刚店小二说，龙少言曾在此地停留，还喜欢吃当地的黑鱼，这是真的假的啊？”
好像不在意徐缓缓问了什么，胡有苏表情不变，依然带着有些妩媚的微笑，声音很柔和地给她解释：“我不知道。”
胡有苏的态度依然正常，好像刚刚徐缓缓小小的反抗并不存在，他们的对话间并没有存在那么大的跳跃。
而且他说，欸？不知道？
看着徐缓缓呆愣的表情，胡有苏的笑容依旧没有变化：“龙少言乃敖海龙族的龙大小姐，我这等小人物怎么会知道尊贵无比的龙大小姐的私事啊。”
他提起了店小二不知道的龙大小姐，但此事也不知道是否属于““故事”里的情节”，徐缓缓也不好继续询问龙族。但他的口吻依旧是有点黏糊糊的花魁腔，也听不出来是否是反讽。
徐缓缓也不需要急着往下问，她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胡有苏不在乎她的反抗。
他的话语有些奇怪，配上极为正常的神态，越衬托出他对龙少言的不同。也许是真的在乎，也许只是刻意勾引徐缓缓思考。
但徐缓缓并不在意。有差别就值得思考，就算这是胡有苏设陷，也能体现出龙少言的特殊。她名叫缓缓，人也确实不是急性子，这次只是第一次试探，对于这个问题，现在并不是最好的询问时刻。
重要的事情，需要最好的计划，和最合适的时机。
就像徐缓缓从来不提前世的家人。
徐家经商，商铺里会有一种龙牌。
以龙牌为切口，才能同时询问到徐家、龙族和龙少言。
当着“人”的面，询问妖事，胡有苏，你会怎么解答呢？
要是店铺里的店小二能像客舍里的店小二一样配合就更好了。
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多多接触一下其他人吧吧，她真的好想要个正常的人或者妖来讲讲这些常识啊。
跟胡有苏斗智斗勇，怀疑这个怀疑那个，她都感觉她自己要成变态了。
徐缓缓没有追问，胡有苏也不细说，他开始讲天气。
嗯，引经据典，抑扬顿挫，声情并茂地，讲天气。
用胡有苏的话说，这叫怕徐缓缓忘了她学过得习，“要是想不起来多浪费，你可是读了九十多年的书啊。”
九十多这个数字差点让徐缓缓支棱起来继续问妖的四族，但介于胡有苏的笑有略微微的吓人，她还是继续听胡有苏的天气讲座，时不时给点嗯嗯啊啊的配音。
不知不觉间。两人就到了县衙后门。
胡有苏取下腰间的令牌，搭上一小块银子，递给门口站岗的小吏：“劳驾兄台，把这东西递给李灵大人。”
小吏匆匆离开，胡有苏靠着后门门口的柳树，开始了他的科普讲座：“李灵对一般“人”来说是人名，但其实是官位。不管去哪里，要找“衙门”，就去官衙后门找“李灵”。”
“一般要自己进门去找李灵的，但递交令牌的情况下，是李灵找咱们。这样咱们不用去跟其他捉妖人或者妖见面打交道。你刚刚喝了魔药，虽然看不出来问题，但是怕遇见懂行的。魔这种东西，说不准。”
“很多令牌都行。我的令牌来自青丘，你有谢言花给的捉妖令，我替你收着呢。不过令牌的使用也要看地方。龙湾地方小，三尾青丘令不错了，要是去河阳，估计也不会被重视，咱们这一段尽可能挑小地方走吧。”
“李灵的李出自李家，李家是钦天监监司的世家……啊，人出来了。”
徐缓缓抬头，只见一个青衣官员匆匆而来，此人年约四十，一把胡子生的甚是好看。他引二人去一个小屋坐下：“在下宋远，是龙湾的李灵长。青丘狐竟然来我们衙门，真是蓬荜生辉啊。”
啊，活得，懂妖魔鬼怪常识的正常人！
徐缓缓有些激动，但还是按捺下自己的小心思，准备先顺着他说，然后插入自己的疑问：“龙湾很少见青丘狐吗？”
她并不怕自己的问题奇怪，如果表现出自己有问题，胡有苏一定是首当其冲被怀疑的那一个。
可惜，宋远也不觉得这个问题奇怪，相反，他很坦然地说：“龙湾有青丘狐并不奇怪，毕竟龙大小姐曾在此地隐居画阵，人妖来旧地瞻仰的都挺多的。别说青丘狐了，甚至说狐君我都见过。”
“少见的是来衙门。这边虽然妖族和尚道士来来往往都的不少，但大部分都是正派人妖，遇见邪事也会拔刀相助，小部分的看在龙大小姐的份上也不太搞事情，委托不多。而且来瞻仰龙大小姐的大部分都有点声望，不太”缺钱。
宋远默默咽下了最后两个字。
徐缓缓没有在意这个小细节，她被“龙大小姐”几个字吸引了，可还没有等她发问，胡有苏先说话了：
“我们路过此地，想前往桐山，给捉妖师顾明正送谢言花的遗书。发生了一些意外，盘缠不够用了，想来看看衙门是否有委托，能解我们的困境。”
顾明正又是谁啊？
原来他们的目的地是桐山吗？
新的人名和路线安排引开了徐缓缓的思绪，让她错过了询问的最好时机。等她意识到这点，宋远早就岔开话题，翻着一叠记录开始介绍附近的邪事委托。
“王家卖木头的，最近他家砍伐的楠木都有金丝，且成色极好，赚了好大一笔。”
“李家老翁八十岁了，新纳了一房小妾，上个月这小妾竟然还给他生了个儿子。”
“赵家门口总是有死鸟死耗子，有人说曾看见这些东西是一只断尾巴狐狸放的。”
“啊，就这个吧，”胡有苏凑到宋远旁边，抽出这张纸，向着徐缓缓挥舞着，“你看，我是狐狸，它也是狐狸呢。”
有正常人在，徐缓缓并不太想直接跟胡有苏对话，她看向宋远：“需要什么手续吗？直接带走这张纸就行了吗？”
宋远笑眯眯的看着她：“断尾狐的话，交给青丘狐确实刚刚好，但你们想就这么离开，那可是不行呢。”
徐缓缓一惊，还没等她摸出袖子里的短刀，许远先捋着胡子大笑起来：“小姑娘是第一次出远门吗，不需要一直这么紧张戒备的，我来开个玩笑，现在放松一点了吗？”
胡有苏浅笑着，轻拍着徐缓缓的后背：“我的错，没有在意到阿缓第一次出远门的心情，真抱歉啊。”
一声“阿缓”让徐缓缓有点小小的恶心，她不再说话，看着胡有苏接过宋远递过来的青丘令并重新挂在腰上，看着胡有苏在一张纸上写下他们二人的名字，带走了那张公文。
“走吧。”胡有苏送走宋远，朝不想说话的徐缓缓扬眉示意，“我们去看看，赵家的断尾狐。”
龙湾是个小地方，客舍距离县衙不远，二人吃饭也早，此时竟然还不到申时，但徐缓缓已经有点累了。
从醒来开始思考到现在，就算这个身体比以前好了许多，她还是略微有点吃不消。
胡有苏这边看似破绽百出，却又滴水不漏，思考他的语言动作很让徐缓缓疲惫。
宋远也很有意思，他是徐缓缓目前见到的第一个异人，又有朝廷背书，相比胡有苏，徐缓缓私心上更信任在县衙任公职的宋远，也很想询问一些问题。但如果她问的问题有问题，宋远估计会直接把她跟胡有苏一起抓起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