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佐月笑春秋·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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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四人兵分两路，白茉晴将水系神灵兽的异样回报给沈欺霜，修吾、桑游和月清疏回到落袈山将此行说给月寒山和孟章。
白仲乔当然很不舍得小妹刚回来却只吃了一顿饭就要走，但月清疏不知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还是因为给自己下的心理暗示，感觉白仲乔并没有表现出来那么依依不舍，反倒巴不得白茉晴赶紧走，省的留在家里看出什么来似的。
虽然赤蠕的事情很匪夷所思，但月寒山还是很高兴能又得一只御灵。随后三人前往天师门，孟章却说敖胥给修吾留了口信，由长老监兵代为送来，修吾亲启。
“怎么样？你上司又给你安排什么任务啦？”桑游问道。
“神尊提到了共生之术。他说此法的原理是共享魂魄，虽然和明庶门共享灵力的御灵之术有所不同，但本质上略有相通。”修吾看了一眼月清疏，“……所以，神尊希望我们跟着明庶门学习一段时间的御灵术，若能触类旁通，或可反过来巩固共生之术。”
月清疏：“……啊？？”
桑游关注的重点总是很奇怪：“什么？！让我学习啊！我最讨厌学习了！”
“哈哈哈哈——”月寒山倒是乐开了花，“甚好甚好，神尊阁下慧眼识珠，我明庶门果然根基深厚，复兴指日可待！”
“两个弟子就让你这老头子高兴成这样？”监兵很不服气，“那我天师门这么多弟子，又算什么？”
“哼！天师门弟子虽众，但才能过人者寥寥无几吧？不像我们明庶门，竟然能招到一名神族弟子！”
“得意什么！我们天师门也不是没有过神族弟子！掌门师兄的同门就是神族——”
“哦？那怎的没在你们天师门四长老里看见这位神仙啊？”
“你——”
月清疏拿这两个老可爱一点办法都没有。……什么叫“果然”根基深厚啊！爷爷你自己的门派到底有几斤几两你心里没数吗！还有，爷爷你和监兵叔这一见面就要吵起来的毛笔什么时候能改改啊……
“我不信！神尊特地留下口信，不会就为了这事吧？”桑游还想挣扎一下，“果子，好果子！你再看看呗，就没有别的什么任务？调查神灵兽都比学习有意思多了！”
“按照神尊的意思，你我共生之术所共享的魂力虽然丰沛，但链接并不牢固。若是去到其他灵力异常之地，可能会受影响，这也是他让我们学习御灵术以触类旁通的原因。”
“那——”桑游忽然想到一个（自以为）非常绝妙的说辞，“共生之术不是双向的嘛，那你自己学一下不就得了！哎呀~我脑子笨得很，别提什么触类旁通了，就算御灵术本身我都学不会啦~”
你以为我不想吗。修吾悄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共生之术乃是双向链接，换言之即为共修，需得两人同步增进修为，”他边说边一把揪住了转身就跑的桑游的后衣领，使他不得不原地太空步：“对灵力浅薄的人族而言是件稳赚不赔的好事。”
“小晴！！我现在拜入仙霞派还来得及吗！”
“嘻嘻~阿游你现在就算拜入蜀山门下也没用啦。而且我们仙霞派不收男子，五灵符法的难度更是和御灵术不相上下哦~”
“我不想学习啊啊啊——”
桑游还在逃避现实，修吾已经开始卷了：“月姑娘，我们先从什么学起？”
月寒山一看这不行啊！怎么着也是神尊亲自委派下来的交换生，排面得做足了！“修吾，学习的事先放一边。你可知新弟子拜入门派后，第一件事是什么？”
“不知。”
“当然是行拜师礼咯！”月寒山摆出了掌门的架势，“修吾啊，你和桑游若入了我明庶门，就得叫我掌门、叫清疏师姐了。”
修吾立刻照做：“掌门、师姐。”
“那个——爷爷，还是算了吧，”月清疏被这声师姐叫得一阵心虚，开玩笑呢？让修吾这种一拳能打死十个她的存在喊自己师姐，不是折寿呢吗？“神尊本意只是让他们巩固共生，并非真正拜入明庶门——”
“师姐，我们先学什么？”
……月清疏非常怀疑，修吾到底有没有听见自己说话。
月寒山捋着胡须喜笑颜开：“哈哈哈……好，好！修吾啊，等下你们跟着清疏去殿内拿几本御灵术的基本功法。无论学习多么高深莫测的秘法，基本功都是最重要的！”
“是。”
“阿游，”月清疏不由分说也把他拽了过来，“行了别挣扎了，有功夫在这里哀嚎还不如多学几门心法。修吾……咳，你同门已经开始修炼了，你可别被他落下。”
桑游欲哭无泪：“这叫什么事啊！修吾你这家伙，自从跟了你，我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这句话无论从哪个角度解读都真的十分容易令人误会。但浑身缠绕着一圈灵气的修吾从冥想中回过神来，一字一顿道：“可之前在泉隐村时，你说过跟我出村是沾了我的光。”
“你——！今时不同往日了，小爷我出来是想游山玩水的，像这样被抓起来强制学习，和在村里的生活有什么区别啊！”
修吾懒得理他，继续根据心法感受灵力在经脉中的涌动。
当然了，敖胥的口信还有更重要的内容。他已经联系好了位于天魔国的魁予，让她和修吾商量商量怎么拿回春滋剑。不过天魔宫位于魔界，煞气弥漫，身为人类的桑游若想保全自身，需得先寻找能够抵御煞气之物。敖胥思来想去，觉得不如就按孟章所说让月清疏前往东海收服一只能抵御煞气的火仙兽，顺便将修吾和桑游送去明庶门学习御灵心法，一举两得。
不过，四个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人里，显然只有三个乐在其中。
“……阿游…………”
这已经是第二天了，桑游却连最基本的心法口诀都没弄明白，甚至还能念出效果完全相反的来。月清疏头疼地用碧海剑敲了敲桌子，“这已经是我第四次纠正你了。不是我恐吓你，但要是再念几句放出灵力的口诀，你就有性命之忧了！”
“确实。”
修吾点了点头，作为共生之术链接的另一端，他对桑游的灵力流动有着同样敏锐的感知。此刻，他顶着一头炸裂的发型——是的，他的高马尾已经窜上天去了，额前刘海也高高竖起——这当然都是某个坏学生干的好事。桑游在短时间内连续念了四个放出灵力的口诀，直接把自己的大部分灵力一口气灌给了修吾，使得神果周身灵力旺盛到能够物理意义上招蜂引蝶的程度。丰厚的灵力形成一股无根无源的微风，把修吾的毛都吹炸了。亏他还能顶着如此放荡不羁的造型保持冷静。
“我有什么办法嘛，我这人天生就不擅长背东西，这些心法口诀又是个顶个的又臭又长……”
等桑游好不容易背会了口诀，能够跌跌撞撞地跟上修吾的脚步与他共修时，新的问题又接踵而至了。比如桑游始终无法自由调节灵力的走向，不能配合修吾将二人的灵力合理分配。这就可能会出现一方情况危急时，另一方没法快速为其补充灵力的窘境。
不过，这也确实有些为难桑游了。身为土生土长的普通人，十八年来最擅长的就是爬毒瘴的山和上树掏鸟窝，何曾接触过共生之术这么高深莫测的绝学，能在战斗中不拖修吾的后腿已经很难得了。
但明庶门的学风从来都是精益求精。而且月清疏担心神尊接下来委派的任务会越来越艰难，如果不先努力提升自己，遇到危险只怕自保都费劲。
“我的师姐总爱说一句话，叫实践出真知！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白茉晴灵机一动，“依我看，月姐姐你总是教一些单人就能使用的术法，怎么能磨合两人呢？不如我们来当陪练吧，正好在实战中锻炼修大哥和阿游的配合能力！”
“这个主意不错，晴妹不愧是身经百战。”
“啊？让我们打女孩子？”桑游立刻装起来了：“不成不成，我桑游是个怜香惜玉的君子，怎么好意思——喂修吾！把剑收起来！”
修吾完全没管桑游说的啥，非常痛快地拔剑出鞘：“二位师姐，请赐教。”
“阿游，你最好认真一点，”白茉晴指了指自己和月清疏，“修大哥的实力暂且按下不表，你如果不认真一点的话，可是很难打得过我们的。”
月清疏也摆出了战斗架势：“不错。刀剑无眼，阿游，你还是先保护好自己吧。”
两位姑娘话里丝毫没有鄙夷贬低的意思，只是陈述事实罢了。但正是这种一本正经的说法更能激起桑游身为男生的自尊心：“哈？！小晴、师姐，你们可别小看我了，我桑游也不是吓大的！”
“不要轻敌。”修吾站到桑游身边，低声提醒道。
规则很简单。双方四人分成两人一组，分别守护后方桌子上摆放的一根……萝卜，如果己方的萝卜被对方夺走，或者没能率先夺走对方的萝卜，则判己方输。
桑游：这谁的恶趣味……
裁判月寒山一声令下，随着修吾、月清疏双双拔剑出鞘的“噌”的一声，这场超高配置版保卫萝卜一触即发。
战斗过程中，人体对灵力的调动可谓是最混乱的，可能上一秒还在收敛气息，下一秒就要全力以赴，收放自如是基础中的基础。因此实战确实是最能让共生之术的链接双方快速适应灵力往来的，就像月清疏和御灵要通过并肩作战来熟悉彼此一样。
从泉隐村出来的这一路上并未遇到过多少棘手的敌人，因此修吾也没有什么展现实力的机会。但这次切磋截然不同，月清疏和白茉晴拿出了十成十的功力，目的就是逼得修吾不得不调动起共生之术的力量来。
凝聚着神力的剑刃轻而易举卷起烈风，虽然不带杀气，冲击力却丝毫未有减少。月清疏一个利落的下腰躲开风刃，又借力后空翻极速后退，封死了修吾试图接近萝卜的路线。白茉晴的符咒接踵而至，为了不伤到好友她特地选用了杀伤力较低的风系术法，但那些缠住修吾手脚的龙卷没能撑过一秒，就被修吾一掌劈开，散作无害的清风。
修吾和月白二人战至正酣，被迫留守后方的桑游先坐不住了。
其实方才他就总觉得身上的力量一直在被抽离，随着修吾的动作或快或慢地流失，和毒瘴泉中二人初次见面缔结共生之术时的感受一样。桑游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修吾这回是动真格了。
白茉晴一击不成，反手又掏出三昧真火的火符，火势夹杂着飓风烧了个漫天红，整个空间都被炙烤得快速升温。月清疏却召唤出了水御灵蕴儿，以水灵护盾将自己和白茉晴包在其中，丝毫不受高温环境影响。
修吾身为神族，本来也算冷热不侵刀枪不入的体质，但他自从重伤之后一直靠共生之术吊着命，平时倒是看不出什么异常，万一遇到需要全力以赴的情况时就要以魂魄之力代偿灵力了。
这也是敖胥所担心的。桑游不曾修仙，不懂御灵御魂之法，一旦修吾火力全开顾不上桑游，他自己又不懂调配灵力，只怕连灵魂都会被当场抽走。
也难怪月清疏见桑游不好好学习会着急，这可纯粹是为他好的事。
桑游心中焦急，不想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修吾一打二直到比试结束。他也想帮上修吾的忙，而不是心安理得当了他的拖油瓶！
奈何月清疏的剑技和白茉晴的法术太强，难以近身，自己没有修吾那样的神力护体，更没有足够灵敏的体术，想要发挥自己的作用恐怕只能集中精神寻找她们的破绽。
——说得容易，但月清疏有御灵相助，白茉晴又实战经验丰富，想摸这两人的破绽谈何容易。更别提现在修吾正在无意识抽取自己的生命力，反应速度和肢体力量都大幅下降了。
桑游狠狠瞪了一眼对面的萝卜，恨不得把那根普通又无辜的蔬菜瞪出一个洞。
忽然，他想出一个有些极端的策略来。
现在修吾一个人拖住了她们两个，如果自己能再多分一些生命力给修吾，师姐和小晴说不定就没有余力阻止自己了！到时就算自己再如何虚弱，偷根萝卜还不是易如反掌？小时候常干这事！
桑游立刻默念起转移灵力的咒语。几乎在同时，修吾身上的金光更盛，月清疏的水盾与白茉晴好不容易构建的火环境被修吾几刀轻松斩断。
修吾瞬间就明白了桑游要干什么。他皱着眉看向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神情中有着十成十的不赞同。
在她们身侧，桑游努力拖动着疲软的腿脚向萝卜冲刺。虽然在他的视角觉得自己已经以最快速度接近敌方大本营，但显然在月清疏和白茉晴的眼中，无异于龟速……
“巧翎！”
一道十字形阴影迅速笼罩了桑游。他没想到月清疏反应这么快，竟然立刻放弃了御灵术，转而让巧翎对付自己！
眼看着巨大雷鸟向自己俯冲下来，而那根罪孽深重的萝卜还有几步之遥，桑游一咬牙索性拼了，哪怕自己被巧翎抓上天去再丢下来，怀里也得抱着对面的萝卜！
“——阿游！”
……可惜萝卜没抱上，桑游倒是被抱了个满怀。
修吾的速度快得如同离弦之箭，瞬间突破了月清疏和白茉晴的防线向桑游冲去。巧翎原型为鹰隼，俯冲时的速度是自然界飞禽中的魁首，竟也没能摸到他们一片衣角。
修吾抱着桑游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来。本就血条见底的桑游被撞了这一下更是难受，还不如被巧翎抓上天去呢……
他在修吾怀里眼冒金星，而后一股旺盛的生命力通过额间的金叶子汇入四肢百骸，先前的头晕目眩立刻消失了，简直比包治百病的神药还灵……原来这就是神族的共生之术吗？怪不得果子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能好起来。
“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桑游尴尬地起身，很想说我本来没什么事，被你一撞估计就有事了。但修吾此举毕竟还是为了救自己，而且看他不顾一切冲过来的样子……桑游竟然有些奇异的心悸。
这还只是生性温和的巧翎呢，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巧翎不可能伤害自己……
“好耶！我们赢咯！”
白茉晴的欢呼将桑游拉回现实。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还在赛场上呢——比赛并不会因为修吾来救自己而结束，反倒是后方没人看家了，岂不叫对手坐收了渔翁之利！
月清疏将碧海剑收入鞘中，以一种耐人寻味的眼神看了他们一眼，转头和月寒山一起宣布了本场比试的胜负。
想不到自己出的馊主意不仅没能出其不意地帮上修吾，反倒给自己挖了个大坑，甚至还直接输掉了比赛！
“……那个……”桑游在修吾面前头都抬不起来，“对不起啊……都怪我擅离职守，害的咱们家被偷了……”
但修吾并不在意输赢这种小事，“胜败乃兵家常事，你没受伤就是万幸。”
“都说了是切磋而已，大家都手下留情着，我怎么可能会受伤！”——要是你不来救我的话，我说不定还有机会掏到那根萝卜……
后半句话桑游没好意思说出口，但修吾似乎早已料到他要说什么：“师姐说过，刀剑无眼，巧翎也有失手的时候。何况你仓促之间将大半生命力转让给我，身体必然孱弱百倍，或许平时伤不了你的力道到了那时反倒会致你于死地。”修吾极认真地与他对视，这一次他竟从那双墨色的眼瞳里看出了一点责怪。“你说过的，人类比我想象的还要脆弱。”
“这……我，我的御灵术还不熟练嘛，能用出来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确实有了很大进步，”修吾顿了顿，“但日后遇到更危险的情况，切不可再有此举。”
“阿游，这回你总该知道为什么我们一定要你好好学学御灵术了吧？”
“哎——疼！师姐你轻点敲……”
月清疏用碧海剑的剑鞘照着桑游脑袋来了一下，“你没有御灵术的基础就贸然被绑上共生之术，万一和修吾遇到什么危险，下场只会比刚才惨烈百倍。”
“就是！”白茉晴也说，“神尊不愧是神尊，每一个决定都是有意义的，阿游不许再嗤之以鼻了。”
“错了错了真的错了……”桑游忽然精神一振，“不过，师姐和小晴竟然这么厉害！想来往后的路途有你们两位女侠保驾护航，我们也遇不上什么危险啦~”
“惯会油嘴滑舌！日后遇到强敌，也想着凭一张嘴喷死对方吗？”月清疏笑骂他一句，“行了，不打击你积极性了。至少，阿游已经能够在瞬息万变的战斗中逆向使出共生之术，进步很大！”
“就是，阿游你也没有自己说的那么笨嘛！”
“我从来没觉得自己笨过啊小晴……那是自谦说的……”
“哈哈哈哈，精彩，精彩！”月寒山和监兵从裁判席上走下来，为他们鼓掌喝彩，“哎哟……年轻人的切磋就是赏心悦目啊，孩子们，做的不错！”
监兵可没有月寒山这么得过且过。在天师门时，他就因要求严格、一丝不苟而在弟子间传出了「虎煞拟人」的“美名”——没错就是当年害死了张东临的那只，好巧不巧监兵的四象之位还真是白虎……
“小伙子，你下盘无力、反应迟缓，虽然身材还算壮实，但肌肉都集中在双臂和两肩，显然是用弩箭用的，一旦没了趁手的武器就只能坐以待毙！Balabala……”
监兵边唠叨边热心地指点了桑游不少武学技巧，几乎把天师门的绝学都抖搂出去了。桑游不敢拂了这位的面子，只得乖乖接受了这顿小灶。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佐月笑春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