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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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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十四日,晴空万里。
在蚕婆婆的关怀叮咛声中,蓝忱与鹤老头前往拨云山,而云蚀与李木带着魔窟人赶赴素州。
鹤老头本想催动内力加快轻功速度,但听徒弟蓝忱分辨其中利害,亦觉叶默必等他到达才会动手,不然没道理派人送一封威胁的信,因此,鹤老头选择量力而行。
两人十四日上午出发,十五日凌晨到达拨云山,到了山下,休息两个时辰之后,他们分开行动。蓝忱暗中隐藏,鹤老头则前去与叶默见面。
后山坡上,叶默孤身坐在坟茔之中,无任何顾忌的大口吃肉饮酒,每隔一个时辰就有属下向他汇报是否有人到来。
柯桑与芸娘被绑在左侧树林的两棵树上,均满身伤口,处于昏迷中。
东边日光微微冒出云层,一阵清凉的微风吹过。
一手下急匆匆跑到叶默身边,告诉他有个满头白发的男子上了山。
“可算到了!”叶默狠狠摔碎一个酒瓶,抹了抹嘴,“给爷速速去泼醒那两婆娘,按计划行事。”
“是!”手下领命告退。
鹤老头喘着气往前走动,分神留意四周,直到来到后山,视野前方终于出现人的身影。只有一个,但是世上最难对付之人。
此行凶多吉少,鹤老头便没带魔窟门人同行,只命令他们跟着云蚀去救正派人。这边厢是个什么结果,只看蓝忱和他的造化了。
鹤老头目光移动,看到柯桑与芸娘两人虚弱的被绑在树上,看着他,似乎连说话的气力都没了,只剩满脸的担心。
鹤老头朝二人安抚颔首。
柯桑和芸娘泪光盈盈,却是疼得无法开口。
叶默见人到了,身形一跳,眨眼跳到鹤老头身前。鹤老头不畏不避,视线收回,与他正面相对。
叶默双眉上挑,怪笑一声,“老头儿,今日怎么不戴面具了?装魔窟人不是装得挺上瘾吗?”不等回话,他抬手按上鹤老头左肩,“你们分明已是魔窟人,只顾自己人性命,根本不管正派死活。今日,就该由我除魔卫道,是不是啊?”
鹤老头并不把这番话放在心上,一笑置之,他暗暗运力抵抗左肩的重压,“放了柯桑丫头她们。”
叶默眯眼,惊讶于鹤老头的内力,手收回,“要是这么容易放人,我还抓什么啊?”他大声嚷,“把人带走!”
蓦然从树上跳下两个男子,解开柯桑和芸娘的束缚,押着她们向密林深处走去。
鹤老头一惊,抬步欲追,被叶默挡住,他问:“你想怎么样?我一把老骨头,若要报仇,只需对我使招。”
听口吻平淡至极,叶默哼笑,“老头子,你也知道我要找你报仇,敢一个人来,是真不怕被我打死啰?”
鹤老头不语,目光从容不迫。
叶默忽觉气愤难平,阴冷的瞪一眼,他的右手高高抬起,打个响指。
看到这个动作,林中又冲出几个身强体壮的男子,纷纷朝着墓地跑去。
鹤老头余光察觉,皱了皱眉,“你又要做甚?”
“我能做甚?”叶默笑了,笑容阴险恶毒,“当然是让你痛苦!”
话音刚落,一处墓碑被毁。
鹤老头闻声看去,神色凝滞,“魔夜,有什么冲我来,别毁拨云门的坟墓,你这样是要遭天谴的!”
他的语气怒不可遏。
叶默顿觉心头畅快,“天谴在哪?少拿这虚无缥缈的事咒我,事实是,你一定死在我之前。”语毕,他手掌缓缓散出红色气流,冲鹤老头一掌击去。
鹤老头以掌挡招,没多时,瞥见一红衣身影从天而降,他心中稍定,专心对付叶默。
蓝忱手持玉竹棍,以防威力过大毁坏墓地,未用大招,而以最基础的招式,接连打晕这几个毁坏墓碑的男子。
就在这时,数不清的弓箭暗器从两侧树林里射出,蓝忱眸光一寒,向高空飞去,躲开暗算。
渐渐变亮的天空下,一红衣男子匀速降落。衣衫翩翩间,玉竹棍旋转,引来地上无数落枝叶环绕,倏地,他右手左右一甩,若干落枝直直刺向两边树林里暗藏的人。
那群人有几个躲闪不及,中招倒地。
素州,傍晚。
精致小院里,一中年男子脸带郁闷之色,缓缓出拳踢腿,练过多次同样招式,却都无法凝聚出红色真气,他垂头丧气的停下,进屋喝了杯茶的工夫,就听门外有弟子的声音传来。
“帮主,不好了,有人闯府了!”一青年捂着肚子跌跌撞撞地跑向厅堂,他一脸焦急,说出的话由于太慌张而吞字,因而传入人耳里,只能听成“帮主,不了,有了”。
听了这样的话,土帮帮主自是恼怒,厉声喝了句,“慌什么?慢慢说。”
青年跑到他跟前,气喘吁吁的张嘴,又开始结巴,一句话始终讲不清楚,但好歹说出个“闯”字。
男子心领神会,长袖一挥,挥得青年踉跄几步,而他径自往外飞去。
院外,一群衣着相似的灰衣人与另一群各色穿着的人对打激烈。
云蚀击退一土帮弟子,抬眼上瞧,看土帮帮主到来,立时闪身过去,甩出长锁链。
男子后退着落地,见又一链劈来,倒退一大步,就听地上“啪”的一声脆响,锁链攻击力着实惊人,他骇然的望向来者,“你是魔窟人?”
云蚀平淡的瞅他一眼。
男子哼了声,旋即握紧双拳,微弱的红色气流从指缝散出,他见之大喜,身形一动,拳头迅猛地捶向云蚀。
云蚀自是望见气流,故未正面接招,出招转移对方注意力同时避让拳头。血魔功的关键特点是真气为红色,云蚀不曾预料土帮这个新任帮主竟练了此魔功,怕是与叶默达成交易学得。
这个人已完全成为叶默的爪牙。
打出多拳却打不到,男子不忿的吼了声,然后,又是一声大叫,他忽地停止进攻的动作。
脸上皮肤莫名有点疼,这是什么情况?男子不明白,抬手摸脸。
粗糙触感清晰无比,是眼下皮肤出现萎缩,原本的细纹剧烈加深,凹陷明显。
他老了!怎么回事?怎么老得这么快?
他明明三十五都不到!
“怎么办?”土帮帮主自言自语,站在原地,眼珠子乱转,满脸的恐慌,不知找谁寻求帮助,几乎忘记正与人对打。
云蚀没有乘势攻击,停手观察一会,问:“你不知为何如此?”
“不知道啊!”男子应答着,看向云蚀,仿佛抓住救命稻草,忙问,“你知道?快,快告诉我!”
血魔功会加快练此武功之人的衰老速度,看来,叶默故意隐瞒了,这人亦不知情。云蚀觉得他有丝可怜,道:“可以交换信息,你告诉我闵思卓他们被关在何处,我告诉你为何这般。”
“我不知道啊,叶默、不,魔夜大人只是让我守好土帮,是他亲自关的人。”
云蚀直觉不信,硬下心肠,甩动“蚀云索”抽向男子。因着男子慌张皮肤莫名其妙的衰老,没几招,他就被云蚀以锁链捆住。
土帮其他人也相继落败,然在无人留意的角落,一人悄悄逃走。
云蚀以指功定住土帮帮主,未松锁链,略微使力紧了紧捆缚力道,“务必说实话,我可饶你一命。”
男子疼得咬牙,始终摇头说不知。
云蚀渐渐开始相信他的回答。
李木走过来,“护法,他不像说谎。趁还未到明日,我们快些分头去找各门派。”
云蚀点头。
一行人分成四队,在城内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寻找。因不想惊动普通百姓,他们主要在各酒楼附近搜寻。
子时将至,素州大酒楼照常开着门,但是客堂里并无几个顾客。
这段时日,素州城内外都不太平,酒楼也少了许多江湖人到来,说书的也没心情出来说书了。
刘老板站在门前仰头望天,唉声叹气,不想,几道人影掠过对面屋顶,他愕然踏下台阶,追出几步,思忖这些人会是谁。
对于江湖事,酒楼仅提供交流场所,刘老板不参与其中,他从一土帮人口中得知土帮内里的暗潮涌动,故而即使萧家出事,为求自保,他也没有为其说情。
可未过两天,各门各派都出了事,叶默还从他的酒楼放出消息,要在今日处理不听命他的人。
倘若整个江湖因为一个叶默从此动荡不安,还影响生意,那可真是没好日子过了!
刘老板极其期待江湖上出现一个大侠客,擒住叶默。然而,他也知道,都到了这种时候,也没见英雄好汉从天而降,机会渺渺啊,刘老板叹着气返回。
子时,云蚀与李木等人会合,双方仍没能找到一点线索。
李木说:“叶默还未回素州,只要鹤老和魔主拖住他,我们就有机会。”
云蚀应了声,脑海却不由回想起叶默放出的说辞,只觉不解。叶默本人在拨云山,若不能及时赶回,如何确定十五这日就能杀不归附的正派人呢?
抑或者,这话本身就不是真的,不过起着威慑之用,不管正派中人什么态度,都难逃一死?
想到这点,云蚀忽觉浑身冰凉,越发担忧闵思卓等人的处境。
其后走出一男子,“护法,刚才经过素州大酒楼,我注意到一个眼熟的人,跟了我们一小段路就跑了,我觉得有点奇怪。”
云蚀看他,“是谁?”
曹旦道:“是范家的,属下常在素州,不会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