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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决绝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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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洛斜靠在榻上,手指间抚摸过锦囊上的茉莉花瓣,凹凸不平又柔腻的触感如同美玉般。她轻轻的打开了锦盒,蓝色缎面下放置着一对木质的簪子,这对木簪她不用细看就可以肯定是她送给文书娴的,一只是在文府的时候,一只则是在方家书娴被囚的时候。
取出木簪,锦盒的下方有一张白绢,清洛打开,白色的丝绢上用大红色的朱砂写着一首词,笔法遒劲丰润,玫瑰妖艳般的盈盈小字衬托在如雪般清凉的白娟上,犹如一幅绝美的画卷,一笔一划都点点滴滴铺陈在华丽的笔墨上。
决绝词
萧萧落雪风催急,偏错教人醉胭脂。
荷塘夜畔寒,点滴断模糊。
曲尽恨重见,轻剪玉琴炫。
莫道生疏别,陌路相决绝。
她把白绢平铺在榻上,指尖轻轻划过每个字迹,仿佛又回到了很久前那些夜晚,模仿者书娴的字迹一遍又一遍。“决绝词。”她的手停了在了这三个字上,笑得张狂,梨花般的容颜上有着无法掩饰的悲伤,晶莹若雪的眸仿若染上了一层雾气,视线中的字迹由清晰变得模糊,抬眼,月似剪影,柔和清雅淡淡铺洒下来,纱窗上映照着小巧的月牙儿。
“莫道生疏别,陌路相决绝。”朱唇轻启,长袖一拂,放置在榻上的锦盒如同破碎的木偶般摔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木簪滑落出来,甩到了离榻最远处的门板边。
“清洛小姐,有什么事情吗?”门外响起了丫鬟不安的声音。
“走,你们都走!”她冰冷的开口。
一阵急促的脚步后,丫鬟离开了,她从怀中掏出茉莉花的锦囊。那颗青色的琉璃珠一如当初,她还记得书娴把锦囊交给她的时候,那个天真的大家小姐。
门被用外力撞开了,门外是莫翰哲焦急的脸孔。他还没有进房门,就看到了落在地上的木簪。“洛,这是怎么回事?你没事情吧。”他躬身捡起落到地上的一对木簪。
清洛趁着莫翰哲弯下腰的空挡慌乱地把手中的琉璃珠和书娴送来的白绢叠起放到怀里,轻轻扶了扶微乱的发丝,开口道:“莫少爷,我并没有请你来。不知道如此深夜前来是何事?”
莫翰哲握着木簪的手瞬间顿住,清洛的一番话毫不客气,他不由得有些懊悔,不该听丫鬟的一番话就急急忙忙的赶来,还撞开了房门。
“这,这……”两番开口,话却堵在了喉咙,说不出。清洛从回来后似乎变了很多,那个一向张狂的清洛变得忧郁起来,然眉间多了股难以掩盖的清愁,一张俏丽的脸孔似梨花带泪又似浮云无迹般清淡。
“夜深了,莫少爷如果没事,请回。”清洛起身走到纱窗下,留下了消瘦的背影给莫翰哲。
长长地叹息一声,莫翰哲把木簪放到桌上,转身离去。
在莫翰哲离开后,清洛方转过身来,望着莫翰哲离开的背影,她低下头,喃喃道:“对不起,莫翰哲。”
第二天。文府。
飘落的红梅随风飞舞,书娴静静的立于青石台下,枚红色的裙褂于花园里的红梅交相辉映,浑然不觉乌黑的秀发被风轻轻吹起,与满园的落英缤纷溶为一体。
“该上车了,小姐。”管家垂首低声呼唤,似乎不忍心破坏这样美丽的画卷。
文书娴有些失神,她今天是怎么了,为何还有一丝不舍?望了一眼恭敬地立在身旁的管家,对这个从小生长的地方突然间生出了些感慨。
一边踏上马车,一边回头朝着府中望去。雕梁画栋,金银满袖,这样风光让多少人家羡慕和嫉妒,然此时她却只感到荒凉,这样一座华丽的府邸犹如荒芜的草原,没有办点人间的温情,她还在期望什么,还在遗憾什么呢?
马车一路走得很平稳,可以看出驾车的人是个老手,想不到父亲为了让她能当上元帅夫人年如此的细节都注意到了。她想起了有一年和母亲一起出游,当时给母亲驾车的人是个学徒,一路上跌跌撞撞的,到了目的的母亲的发丝都被完全的震来散落下来,被大娘教训了好一番。想如今她能有如此待遇,不知道母亲是不是会开心的笑呢?想到这,嘴角不由得泛起一朵微微的笑意。
翠儿用担忧的目光望着文书娴,大小姐太不同于平常了,那个安静温婉的小姐似乎变得刚强起来,那坐得笔直的身躯和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某种决心让她感到害怕,可是她却不敢开口询问,怕是那样的一句话会硬生生碎掉书娴那好不容易才有的坚强。
半柱香的功夫,马车停了下来。
走下马车,她又见到了“莫府”这两个金色的打字。“你,怎么在这里?”
书娴才下车,就听到声旁有个女子的声音,转过头去,她看见了王诗雨。
“放肆,你这个小丫鬟,我家小姐岂是你这样称呼的。”管家不悦的开口,她见说话的人是个年轻女子,声旁也没有个人跟着,就以为是哪家的下人,马上摆出了管家的威风。
“这位是王大人的千金,王诗雨小姐,不是什么丫鬟。”文书娴出口打断管家的话,话音刚落,王大人就从莫府走了出来,冷冷开口道:“是谁说我家的孩子是丫鬟啊?”
管家一见是来人的穿着打扮,立刻明白此人必然的王大人,忙点头哈腰,陪不是。王大人很是不悦,倒是王诗雨不以为意,她很亲热地拉了拉父亲的衣袖,道:“我认识书娴姑娘,爹爹就不要生气啦。你去和莫老爷打马吊去,我和书娴姐姐有话要说呢。”
王大人冷哼一声,转过头摸摸王诗雨的头道::“你不要闯祸就好!我就先进去了。”说完回头看书娴一眼,转身离去。
“谢谢你,王小姐。”文书娴点头道谢。
“原来你是文家小姐,怪不得长得这么好看。我听人说你还写得一手好字,弹得一手好琴。以后有空可以教我吗?对了,你叫我是与就好啦,不要小姐过去小姐过来,我最怕这个啦。”王诗雨见父亲离去,一蹦一跳地跑到文书娴身边,叽叽呱呱说个不停。
文书娴对如此热情的诗雨有些手忙脚乱,她不善于应付如此热情的人,见王家小姐如此友善,也不好冷落人,何况对方还有救命之恩。于是点头道:“那我以后叫你诗雨,你也叫我书娴。”
“书娴姐姐。”王诗雨甜甜地开口,笑得像朵花。看来今天王家小姐心情很好,说起话来也是如小鸟儿一般,可爱的紧。
文书娴蛮喜欢这个说话直爽的诗雨,只是她一向冷漠惯了,找不出什么话题好说,倒是翠儿比较会说话,和诗雨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气氛才没有显得尴尬。
说话间,两人来到正厅,还没有踏入,就远远听到有人惊叹的声音。两人循着声音回头,她瞧见了不远处从回廊里走过来的人,青衣胜雪,眉间含笑,不施粉黛却有着风流的韵味。
“清洛。”书娴低下了眉梢,轻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