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 6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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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姚在慧觉的背上直视着和她对视的苏珂，陷入沉默。银丝明明套在了苏珂的脖子上，她却忽然有一种无法掌握直觉。
再次审视起面前的姑娘。
受伤，坠崖，整夜的高烧和白日的赶路，莫说苏珂不会武功，就算是个武者，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这些。
装腔作势。
不过几个呼吸，燕姚已经精神上完成对苏珂的俯视，“弱者没有资格知道原因。”
苏珂伸手抹上脖子上的银丝，燕姚手指一动按住手中银丝，内力透上丝线，原本松弹的银丝瞬间绷紧，锋利地划过她的手指，血珠涌出，白色的丝线忽地染上一层赤红。
“我知道。”苏珂冷静说道，“弱者向来没有发声的权利。但是燕姑娘，真的不说吗？”
“我与燕姑娘相见不过尔尔，你非要带着我的原因我也可以猜一猜。”
“你几次闭口不谈背后之人，是有人胁迫你这样做？”
她算什么，苏家女儿的身份甚至比不上灵鹤山弟子这五个字重要。
况且她只是一个不会武功的江湖人，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小人物，哪有本事让人算计。
不过随口一说，苏珂盯着燕姚的眼睛，余光扫过燕姚紧握的双手，心头猛地一惊，压住心底的害怕试探道，
“还是你真心爱慕哥哥，因爱生恨，被人三言两语挑拨……”
“嘶——”苏珂吃痛低鸣一声，银丝猛地收紧，旧伤添新伤，细细数来，她脖子上的伤口已经有四五道。
“且慢！且慢！不至于呀，阿弥陀佛。”慧觉扭着脖子，好言好语地劝道，“小僧看苏施主是个心善的姑娘，燕施主也不是恶人，你们二人一定有误会，哪有天大的仇恨。就算有，冤家宜解不宜结，何不化干戈为玉帛。燕施主就把苏施主放了吧，小僧会带着你躲开追兵。”
燕姚恶狠狠地瞪他，“臭秃驴还想英雄救美？”
慧觉紧闭嘴巴，他从未如此清晰地听见秃驴两个字在他耳边回荡，脑子嗡嗡作响。
苏珂深吸一口气，察觉到银丝软了下来，附着在上面的内力散去，“到现在燕姑娘还有什么不敢和我这个弱者说的？”
燕姚眯起眼睛，“你激我？”
苏珂摇摇头。
“激将法对我没用。”燕姚手指一松，银丝软软垂落在苏珂肩头。
苏珂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燕姚手指一松，银丝软软垂落在苏珂肩头，她脸色有些古怪，沉默片刻低声说道，
“瞒着倒也没意思，你们不是都猜到了，如今我杀苏越的任务失败，当然要带着你一起走，好作交代。”
“带着我的尸体不是一样？”
“你怎么跟个倔驴一样，是找死？还是真不怕死？”燕姚瞪着眼睛，“我要是杀了你，是不是还要带着你的人头？等红衣卫发现你的尸体，苏越和灵鹤山难道还会放过我？”
“你不要以为我几次没有下手是发什么善心，傻子。”燕姚呵呵两声，冷声说道，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父兄宠爱，师门保护，所以人人都要有难言之隐，许多事不得已为之？”
“当真是被家人保护好的乖宝宝。你一出门，钱财有家中供养，同行有师兄弟伴着左右，身边又有长辈专门请人保护，不过见了几个流民，遇到点芝麻大小的挫折就以为江湖险恶就是这样。你碰到的恶人又算什么呢？”
“是！是！就是这个眼神！”燕姚盯着苏珂眼睛，声音像是带着冷冽的刀锋，“自以为是的了解，真令人恶心。我告诉你，我燕姚做的事从来都是从心而已，为的是我自己。”
越说心气越发不顺，她向来最厌恶的人就是苏珂这种，
善良，弱小，带着天真不谙世事的愚蠢，用自己单薄的经历就去妄想别人和她一样。那些所谓的包容和理解，更像是一种施舍。
苏珂愣住原地，望着喋喋不休的燕姚，深吸一口气，“那我该如何想你呢？燕姚，你又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什么都不说，什么都让人猜，难道你护着我，救我，也要我去厌恶你，把你想成一个十恶不赦的混蛋吗？你觉得我天真，愚蠢，那我有这种想法又有什么不对呢？”
就算知道燕姚这人说话古怪伤人，苏珂依然忍不住委屈，像是被人用桑果砸到的小刺猬，竖起细小的刺想要将这些伤人的话挡在外面，要是那人非要过来拨楞她，细小的刺同样刺向那人，
“你既然觉得我蠢，和我说的就要更直白点，不然又觉得我想得多，又要怪我用什么样的眼神怜悯你。”
“你！！”燕姚简直要气疯了。
晨光透过重重的树荫，斑驳的光点投照在两人脸上，苏珂大病体弱，燕姚身受重伤，狼狈得不能再狼狈的两个人就这样彼此对视着，谁也不肯先低下头。
“好了，好了。两位施主莫要吵了，咱们还要不要逃…命去。”
慧觉的声音提醒了燕姚，她突然反应过来，现在可不是吵架的时候，红衣卫不知道什么时候搜查到这里，现在最要紧的是快点离开。
“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自然放了你，至于你想知道的，哼——”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柔软，停顿片刻又冷硬起来，
“这么爱猜，不如好好猜猜是谁要跟灵鹤山过不去。”
苏珂心头一跳，忽视了燕姚口中的放她离去又和之前说的不一样，立刻问道，“为什么是灵鹤山？是朝廷？还是……江湖？”
“走了。”她敲了敲慧觉的脑袋，咚咚的声音戛止苏珂未曾出口的问题，
像是不想多看苏珂一眼，盯着绿茵茵的林子说道，
“昨夜不便，虽然红衣卫没有找到我们，但今天郑观音一定会调派人手沿着水流加重搜寻。”
她想了想指着远处的山脉，“咱们往里走，避开水源。”
慧觉弯着腰，背上的燕姚很轻，他腾出一只手揉了揉脑门，两位女施主说话并没有避着他，慧觉多少听明白两人的纠葛。
想起佛珠割肉喂鹰的故事，打算再为无辜的苏珂争取一下，“其实……小僧会点武功，可以带着燕施主离开，要不还是把苏施主放了……”
“闭嘴。”燕姚揪住僧袍后领，“既然你这么好心，就要好好听话。”
慧觉苦着脸看向燕姚指着的灌木丛，几片沾着露水的蛛网正在晨风中颤动，大片的灌木丛看不到头。
他背着燕姚扒开灌木丛上前一步，又回过头问道，“苏施主……小僧在前面走……”
苏珂深吸一口气，脑子里还回想着燕姚言语中的提醒，燕姚直说和灵鹤山过不去，明摆着她算计苏越的事就是冲着灵鹤山。
从鸡永村到照水心经，如今燕姚背后的人，让她不得不想，所谓剧情后期灵鹤山变成魔教，燕不知变成颠覆武林的魔头反派，或许就是一点一点算计而来。
“大师放心，苏珂跟在后面。”
慧觉放心下，重新迈步，雨后的枝叶散发着沁人的青草香气，指甲大小的绿虫察觉到响动，忽地跑开，在潮湿的空气里划出轻盈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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崖下
裴云初正用剑鞘拨开面前半米高的杂草，蓝色的劲装被杂草刮出数道裂口，发梢凝结的晨露随着动作簌簌落下。
他望着不远处的湍急的河水，心中越发担忧。雨水几乎冲刷掉所有的痕迹，原本因为下雨他想着若是师姐醒来，一定会远离涨水的河岸，因此在两旁的林中找了整宿。
可到黎明都没找到苏珂。
“师姐……”朝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握着定霜的手正微微发抖。
他怕极了，万一猜错了。如果师姐没醒，顺着河水一直跟着河水往下游去……
附近传来走动的声音，裴云初霍然起身，望着声音的方向。两个红衣卫飞快地往回赶。他心中一喜，拦住两人。
“可是有发现……”
为首的人看着裴云初，知道他是苏珂的同门立刻说道，“二里外的山里有个岩洞，在里面发现了点火的痕迹，昨晚有人在那躲雨，应该是苏姑娘。”
“当真！”裴云初心头通通直跳，看到红卫衣点头，“你先去上面通知郑城主，我先去岩洞。”
红衣卫的人走后，裴云初顺着他们指的方向，走了二里路，果然看见一个岩洞，等弯着腰进去，岩洞不大，中间一团烧黑的木材。
他弯着腰摸了摸，木柴已经凉透，脆的一碰就碎。旁边的泥土窝着一团蚂蚁，努力地搬运着泡发的米粒。
裴云初原本放松的心忽地沉下来。
昨夜雨大，想找到干爽能点着的木材很难，地上有洒掉的米粒，说明有人在这煮过东西，燕姚跳崖的时候只有一个人，就算能找到柴，找到吃的，但是想要找到米根本不可能，说明这里有第三个人。
建宁府就在不远，没有百姓会放着那里不去，雨天往林子里来，这第三个人出现在这里，怎么看都像是早有预谋。
是接应燕姚的背后之人？
裴云初死死捏紧剑鞘，脑中忽地闪现了郑观音那张波澜不惊的脸。
还是郑观音准备的勾出燕姚背后之人的又一个饵？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