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等信息素》棠岁岁

3、折晏（三）

　　啊啊啊救命啊。

　　谈宁怎么会知道他是折晏？他那么大一个喝露水长大不食人间烟火的霸总呢！

　　一排SOS预警在晏言眼前闪过，他忐忑的转头，没想到谈宁根本没注意到他的震惊。

　　Alpha感受到信息素温柔的包裹，持续痉挛的疼痛略微缓解，他迟钝地睁开眼，遵从本能向Omega靠近。

　　99%的匹配度。

　　几乎是命中注定。
　　晏言的信息素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这样的感觉前所未有，谈宁的神经被燎原的火烧过去，眼白有了血丝，伸出的手克制不住的颤抖。
　　他有力的手臂搭在晏言的脊背上，一点点收紧拉近。
　　晏言屏息凝神，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肌肤相贴的地方。谈宁浑身滚烫，热得他哆嗦了一下。

　　光线昏暗，幽微的月光勾勒出谈宁的侧脸。白光朦朦胧胧的，晏言的视线也跟着模糊了。
　　他艰涩的吞咽，手臂用力抵在谈宁胸前，试图唤醒他的理智。

　　可谈宁真的不动了。他垂着眼，定定地看着晏言抗拒的动作，睫毛轻颤。
　　他手慢慢向上抬，终于抚上晏言红透的耳朵，默默地低头亲吻他的头发、额头。他始终睁着眼，神色不明的看着Omega生涩僵硬的一举一动。

　　半晌，他轻笑了一声。

　　晏言吓呆了，他感到一种莫名未知的恐惧。他挣动了一下，但没起到什么效果。谈宁的力气太大，他只是在对方允许的范围内喘息。
　　谈宁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声音微冷：“只是暂时标记，可以吗？”

　　“医生说暂时标记可以缓解。”

　　晏言反应了两秒，立刻炸了。他双手紧紧抓着谈宁的肩颈，头埋得很低，头发半垂，蹭着谈宁的前胸。
　　他小声支吾：“谈，谈先生……我不知道……”

　　不知道？

　　他不知道。
　　谈宁也不知道。

　　不知道Omega在说什么。头脑快被Alpha的本能淹没了，晏言的声音到他耳朵了就像蒙了一层雾气。
　　他其实什么都没听清，但还是安静了一会儿，应了声：“嗯。”

　　像一条砧板上的鱼终于乞怜到了捧水，晏言手指缩了缩，屏着呼吸倏地把手收回来，指腹摩挲着上面残留的Alpha身上的温度。
　　这时候，谈宁忽然俯下身来，手臂绕到晏言背后抓起他的手腕，握在手里。

　　谈宁的视线移向晏言的后颈，试探性的用嘴唇碰了碰，怀里的Omega也跟着瑟缩了一下。

　　天黑的越来越慢了。
　　金色的云霞透过半掩的窗帘钻进来，晏言能看见阴影里，谈宁手臂上充血的血管和暴起的青筋。

　　谈宁似乎忍得很难受。

　　晏言被困在密不透风的狭小领域里，呼吸不到新鲜空气。他不适的动了动身体，不经意间感受到什么东西又刹那间呆在了原地。
　　他顶着张快要红出血的脸，纠结了半天说：“那，那你小心一点，我明天还——”要上课。

　　没等他话说完。
　　Alpha完全失了控，一口咬在他的腺体上。

　　晏言被刺激的腿软，发着抖跌坐在了床上。含糊不清的闷哼还没出口声音就被吓了回去，他没想到谈宁这么直接。
　　他又愤怒又羞恼，眼泪也差点掉下来。

　　谈宁下意识拉了他一把，晏言被迫侧撑起身，被谈宁搂在怀里。
　　谈宁觉得整个人都要被热化了，他叼着晏言的后颈，一下又一下的舔舐，一次又一次看着晏言崩溃求饶。

　　等谈宁彻底平复下来，晏言柔软的腺体上留下了一片鲜明的齿痕，他就是想盖也盖不住了。

　　晏言灵魂出窍了一般靠在谈宁怀里发抖，谈宁扶着他才不至于脱力倒下去。
　　谈宁静静地看着他，适时说：“言言，抱歉。”

　　晏言分不清对方说的是“晏言”还是“言言”，手心里的汗还没消下去，他不敢抬头。

　　这时候，谈宁似乎才想起来周围那些指向过于明显的照片和棉花娃娃，他声音卡了一下，扶着晏言的手轻微蜷缩。
　　几秒钟后，他笑出来：
　　“言言？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都、都可以。”
　　晏言眼尾还是湿的，他抹了下被泪水糊住的睫毛。一低头发现自己把谈宁的衣服弄得湿答答，腾地向后退，脸颊还泛着潮红。
　　他不经意间看到床头柜上那张高中时期的照片，像被烫到了，他蓦然把头转回来，没想到被谈宁抓个正着。

　　他听见谈宁说话，语调温柔缱绻：“是我给你拍的，你不记得？”

　　“你还留着啊……”
　　晏言紧咬下唇。

　　谈宁沉默了片刻，扯了一下嘴角，低声应道：“是啊。”

　　“想知道为什么吗？”

　　晏言失去了思考能力，闷声问：“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

　　晏言听见彻底蒙了。

　　“从你高一入学，我就喜欢你了。你那时候代表新生发言，明明那么紧张，连台下的人的眼睛都不敢看。但是你讲得很好。”
　　“你成绩好，人也好看，但我只是个Beta，我不敢告诉你。”
　　“我身体也不好，我知道我不会在那边待很久。”

　　他听得出谈宁声音不稳，语序也颠倒，但晏言听懂了。
　　他安静很久，身体仅存的一点滚烫也退尽，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如擂鼓的心跳。
　　他想说什么，却因为谈宁的下一句咽了回去：

　　“没事，你不用回答我。”
　　“匹配度是真的，因为我的分化应该……跟你有关，腺体受伤也是真的。至于结婚，是我太冲动了。如果你不想，治疗结束后这段关系也会结束。“
　　“我会给你补偿。”
　　谈宁抬眸，语速很慢，仿佛刚刚那个失控强势的Alpha不是他。他说完，一点一点松开晏言，给他足够的活动空间。

　　晏言想说不是。
　　他没有谈宁想的那么完美，也不是……对他没有一点喜欢。要是不喜欢，怎么可能会跟他做朋友，跟一个Beta做朋友。
　　社交对他来说都足够难了。

　　只是没想到，谈宁也这么想，甚至比他有更多的顾虑。

　　他看着谈宁暗淡的眼睛，迟疑了几秒，伸出手，轻轻捧住他的脸。

　　谈宁一愣，有很长的时间说不出话来。他只看得到晏言在一次又一次深呼吸，然后局促又小声地说：“谈先生，我，没有想要离婚。”

　　“也没有，不喜欢你。”

　　原本听到“谈先生”三个字谈宁还有点在意，以为晏言要说什么严肃的话题，都做好了拟离婚协议的准备，听到后面紧绷的神经又陡然一松，心脏被又满又涨的情绪灌满了。
　　他闭了闭眼，将眼前的阴霾驱散。

　　等他睁开的时候，看到晏言已经不再看他。侧面露出一小块纤细的脖颈，红红的，还有点水光。
　　眉眼低垂着，隐约浮现出不安和赌气的神色。

　　谈宁无奈的笑了起来。

　　说不出口还硬要逼着自己说。

　　*

　　被标记过后，晏言身上Alpha的信息素持续了一周才差不多散干净。
　　同学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之前追过他的Alpha也开始疏远他。

　　不过这没什么不好的。

　　这期间，谈宁似乎格外需要他的信息素，下班时间也比以往早了些。
　　但他不敢压榨晏言太多，每次都是点到即止。上班之前，他总是用他那张犯规的脸晏言，可怜兮兮的祈求一个拥抱。

　　不过谈宁的情况确实在好转。
　　以至于谈宁每天都带着一身玫瑰花香进公司时，员工就知道今天会是好过的一天。

　　没过多久公司里所有人都开始传谈宁有了一个Omega，信息素是玫瑰味的，声音很好听——
　　他们谈总的手机铃声是那个Omega唱的歌。

　　很有专业歌手的风范，但辗转几天强大的八卦组都没有人猜出来那是谁，只有几个二次元Omega说这个声音很熟悉，但他们去看了那个人的主页，都说没发过这首歌。
　　他们一致得出结论：谈总的Omega一定是个民间高手！

　　*

　　晏言自从知道他在谈宁面前已经掉马以后，迅速删除了自己发在微博上的《霸总的生活》栏目。但他没想到的是，谈宁率先截图保存了下来，甚至在一次结束标记后抱着晏言对着手机念：“霸总也会自己做饭。”

　　“霸总喜欢小蛋糕。”

　　“霸总今天玩手机玩了一个小时。”

　　“霸总洗澡用时十五分钟。”

　　“霸总家柜子上的钻石是真的。”

　　“霸总的助理并不管他的私生活。”

　　……

　　“你够了。”
　　晏言堵住耳朵。

　　谈宁看他：“你平时都在想这个？”

　　“我没有！”
　　晏言的狡辩脱口而出，他推了一下谈宁的肩，从他身上下来，脚踩进毛绒拖鞋里。
　　他理直气壮的和谈宁对视，最后还是先败下阵来。

　　谈宁似笑非笑，晏言觉得自己好像被看穿了。

　　谈宁就连嘲讽人都这么高级。

　　晏言单方面和他冷战了几分钟，谈宁却从善如流的认错，一点也不符合他的霸总形象。

　　晏言没沉住气，微抬下颌，趾高气扬：
　　“你日薪多少。”

　　谈宁一顿，看晏言的眼神带上了几分匪夷所思：“没算过，十亿？”

　　“……”
　　晏言承认被打击到了，但他没有放弃：
　　“你有胃病吗？”

　　“没有，怎么了？”谈宁显然没跟上晏言的脑回路。

　　“那个给你治疗的医生，是你的朋友？”

　　“不是我的，是我爸的朋友。”

　　晏言不咸不淡的“哦”了一声，听语气好像有些失望。

　　谈宁觉得Omega今天和平时不太一样，问他怎么了。
　　没想到晏言故作高深的看了他一会儿，语出惊人：“你有白月光吗？”
　　谈宁笑着看他：“白月光是你。”

　　晏言没想到谈宁会这么说，他瞪大眼睛，声音也止住了。

　　谈宁去摸他的头发，晏言一扭头躲开，压住谈宁的手，打量了一眼他的肩膀，突然问：
　　“你侧躺的时候头可以碰到枕头吗？”

　　谈宁：“？”
　　他觉得Omega是被标记以后缺乏安全感的表现，但问题都实在莫名其妙，他忙了一天，已经很困了。

　　他深吸了口气，面无表情的一把拉过被子到晏言的头顶：“睡觉。”

　　晏言在被子里憋了一会儿：“那，你能莫名其妙给我打点钱吗？”

　　谈宁忍无可忍，咬牙切齿的说“好”。

　　然后，晏言喜滋滋的看着自己的银行账户收到了一百万的转账。

　　*

　　八月，最晚的一批夏令营也宣布结束，预推免进行的如火如荼。不过晏言没有参加，他刚接受了梦校的offer，算是短暂的清闲下来。

　　大四上学期没课，他把所有东西都搬回了谈宁家。

　　别墅只有两个人，塞了那么多东西还是太过空旷，谈宁一加班整栋房子都冷清下来。
　　他也问过谈宁想不想感受一下普通人住的小房子，没想到谈宁一句“高中宿舍不是吗”把他的所有念头都打消了。

　　时光走得很快，接连四天的暴雨冲散了酷暑的难耐燥热，热风掺杂着突兀的凉意卷进晏言的裤脚，水渍打湿了半边。
　　雨声淅沥，在伞缘挂了一串雨帘。

　　晏言从学校打印完成绩单，勒令谈宁陪他买奶茶。
　　谈宁等会儿还要去开会，此时西装革履，在一众亮色穿着的大学生里显得气压都低沉了，实在不像会来买路边奶茶的人。
　　晏言仰头看他，想看他会不会出丑，没想到谈宁极其自然的付完钱，把奶茶递过来，掩在雨里的，还一声掺杂着几分温柔的轻笑。

　　晏言听见咬了一口吸管。

　　好像，又被看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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