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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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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荷包丢了,温嘉楚猛然站起身,找了一番无果,又气又恼,“可恶,我以为这时候还没到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的地步。”
温嘉楚想起之前上学上班的时候,有人连送的廉价雨伞都不放过时,心里更气了,而这股气也都全部撒在了对面钟祁的身上。
“你既然看到了,为什么不与我说,还眼睁睁看着别人顺走我的荷包?”
钟祁闻言一顿,并无解释,而是站起身,两手一摊,似是存有悔改愧疚之意道:“那我现在去帮小姐追回,小姐继续坐在这儿吃早饭,免得老板误会,如何?”
温嘉楚答应了他这个将功赎过的建议,望着那抹逐渐被人群隐匿的白色背影,她不是没有心生怀疑,明明可以即刻就抓到人,为什么要放人走呢?
和店家商量过后,温嘉楚将头上的步摇取下以此抵掉买早饭的钱财,思忖片刻后,便根据钟祁离开的方向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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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偷不过个八九岁的小孩,跑的慢没经验,钟祁三两步便跟上抓到人了,那小孩还躲在小巷尽头的角落里数钱,听到声响回头,连身后人都没来得及看清长什么样,就被敲晕了过去。
钟祁蹲下身将那绣有莲花的荷包捡起,拍拍荷包上沾染的尘埃,随后挂在腰间上。
“你来了。”钟祁转身,冬林见到他的那刻,神情一下便放轻松了。
钟祁走上前,解释道:“出府难,而且要陪着大小姐,没办法,只能靠这种方法见面。”
冬林摇摇头,随后从衣袖中取出一个陶瓷小药瓶递给钟祁。
钟祁接过药瓶,扫了一眼,纯白瓶身,很是小巧,藏在袖子里根本不会被人发现。
“是我要的那味毒药吗?”
冬林谨慎答:“是,无色无味,人死了也不会查出什么。”
“好,很不错。”钟祁将瓶子藏于袖中,抬头见冬林一脸困惑,于是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冬林心思单纯,即便是跟在钟祁身边这么多年,有时候也猜不透他的心思,“你……想要杀谁?”
话音才落,钟祁脑海里立时浮现出温嘉楚的面容,少女的五官模糊,或许是这段时间的阴晴不定,他似乎已经看不透她了。
“有备无患而已。”钟祁垂下眸,眼中闪过一刹那的阴鸷,随后很快恢复正常,转移话题道:“乌来收到兰鸟的信后,怎么说?”
冬林一面回忆一面答钟祁的话:“乌来看完信后只说知道了,她会注意的。”
钟祁满意点点头,但眉间依旧聚着愁色,“帮我看着乌来,操之过急则会全盘皆输,对了,再帮我和乌来带句话,宋芸秋,钟新宸身边的侍卫,她在找我,别拦着,还有,多盯着宋芸秋。”
冬林不解,“这女人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武功好,人聪明……”钟祁看着冬林的眼睛,一字一句接着答:“当然这不是最主要的,冬林,你可知每个人都有软肋。”
当然,他除外。
*
温嘉楚对燕京城的路况可以称得上陌生。
一条道路接着一条,四周的店铺大差不差,之前有钟祁或者小雅在身边还好,但叫她一个人走,那便如同瞎冲乱撞的盲人一样,毫无头绪。
一路走,一路问,温嘉楚算得上是走运,总算是给她找到了钟祁。
只是才走进巷口,不远处的一幕便让她惊讶的说不出话。
只见白衣少年背对着她,而少年脚边,躺着个身形瘦小的小孩,一动不动,似乎已是意识了无。
愣在原地,片刻,她才缓缓张口,很艰难的发出声音。
“钟祁……你在干什么?”
钟祁闻声回头,看到来人是温嘉楚,顿了顿,没想到她会找来。
“你怎么过来了?”钟祁问,从腰间取下荷包,邀功似的上前递上,“小姐,您的荷包,完好无损。”
温嘉楚没接钟祁递来的荷包,而是绕过他,往倒在地的人走去。
小男孩衣衫褴褛,所谓的衣服倒像是一块破布裹在身上,脸蛋也是脏兮兮的。
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碰小男孩的肩膀,手指轻点了一下他的肩头,又转去拍拍他的上臂,摸到的是没多少赘肉的手臂,像是在直接触摸骨头,不忘道:“你没事吧?”
叫了几声,无人回应,温嘉楚即刻扭头,怒目瞪着俯看着她的钟祁,语气不善,多有责怪:“为什么杀人?!”
“杀人?”钟祁笑出了声,原来在她眼里,他就是那种会残害无辜、不分青红皂白害人的杀人魔,其实倒也没错。
不得不承认,钟祁的笑容其实很有感染力,他的牙齿又齐又白,另外有颗虎牙,凤眼笑起来时弯的似弦月,双唇不染脂粉而浅红,若不了解他底细的人,只觉得他是个阳光开朗的少年人。
但温嘉楚知道他的所有恶行,对于他的笑容,她从来都只感觉到渗人。
只听见钟祁毫无悔意继续道。
“盗取他人物品,而且是盗取小姐的荷包,作为贴身侍卫的我,杀了他,夺回荷包,难道不算是尽职尽责,给小姐报仇了吗?”
温嘉楚不过蹲了一会,便觉得下半身又麻又冰,这种难受发麻的体感从两脚漫延至全身,她太阳穴一突一突的在跳,头晕目眩,压根站不起来,只好歪坐在地。
“你这个恶魔!”温嘉楚抬手指着他,原本殷红的双唇刹那间变白,“小孩你都下得去手!”
说完她才觉得这话多余的很,温嘉楚又想起套着冬林皮囊的时候,他连身边人都杀,她那时也不过是个八岁的小女孩而已……
钟祁一派无所谓的模样,弯下腰身,伸手去扶她,“小姐,我们该回府了,出来有段时间了。”
此刻的钟祁的举动尤为得体知礼,甚至于与谦谦君子无二,可他脸上面无表情,太冷了,整个人像是覆了层寒霜。
“你这个恶鬼,都怪你!”
温嘉楚头皮发麻,一把打开钟祁伸来的手,在他愣神的片刻,她抬手再落下,“啪”的一声响,少年右脸上已是烙上了红印子。
穿流的空气仿佛在一刻变得静止凝固,良久,钟祁右脸上的红印有了退散之意,露出原本异于常人的冷白肤色,这时,他才缓缓的直起腰身。
那一掌落下后,温嘉楚的神思仿佛被人夺去般,脑子里一片空白,等到钟祁完完全全站直,她才恍惚回神,才意识到自己将才打了书中最冷血无情的恶魔。
她原以为依照钟祁的性子,必然会暴怒,尔后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往最坏想,杀了她也未可知。
温嘉楚认命般闭上眼睛,等待那一巴掌的落下,甚至是尖锐匕首的刺入。
然而,迎接她的只是手臂上的刹那疼痛,还有突然站起身的眩晕感。
一片天旋地转间,温嘉楚等了好一会视线才勉强能聚焦,钟祁将她从地上捞起,没多说什么,拉着她便往巷子外走。
温嘉楚对此害怕和恐惧更多,路上被钟祁拽着走,却不敢反抗,只一味地问他要带她去哪儿。
越走离巷子便越远,温嘉楚越想越害怕:该不会要将她带到隐秘的地方杀了吧。
“钟祁?!你要做什么?你要带我去哪里?”
“别碰我,放开我……”
然而,走在前头的钟祁恍若未闻,连头都不愿意回。
*
温府内并不比温嘉楚那边太平。
温盈蓉和春葵从马车下来后,舍近求远绕到偏门才入府。
“小姐当心脚下。”春葵扶着温盈蓉迈过门槛,温盈蓉刚在徐府那敷过药,步伐明显比方才出府的时候稳妥不少。
“春葵。”温盈蓉慢步走着,声音压得极低,“今日外出的事不可告诉旁人,如果姨娘问起来,你就说我有自己的计划,可以说,但别讲太细,我不想让她替我担心。”
春葵听话的点点头。
“那小姐还会继续去找徐公子吗?”
温盈蓉肯定回答:“当然会去,我这崴到的脚还没好呢,更何况,答应旁人的事,可不能失信了。”
为了报答徐长凝帮她找名医治伤的好意,温盈蓉临走前答应了会赠予荷包以此表示感谢,徐长凝原是婉拒的,但她不想放轻,说了不少温和又深感谢意的话才让徐长凝点头答应。
来之不易的机会,温盈蓉是不会放弃徐长凝的,她能明显感受到,徐长凝和她接触时,并不觉得勉强,也并不抵抗,不过想必那样的谦谦君子待谁都是彬彬有礼的,那她便更加不担心会被拒之门外了。
偏门离她们住的院子有段距离,温盈蓉虽然脚上的伤还未痊愈,但是一想到能够用此谋划,便觉得这伤是福赐。
才踏入院门,温盈蓉便看见站在院子中间的小雅,伸着脖子左顾右盼,看到她回来了立马跑上前。
“这是怎么了?”温盈蓉心有不安的问,难道是已经被人看见她今早的行程了?
小雅气喘吁吁的,也顾不得旁的了,连忙问:“二小姐,我家小姐没有来这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