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如》怀禺

2、定而有识方为鬼之奈何

　　（2）定而有识方为鬼之奈何
　　一手一只的七寸宽竹筒，竹筒玲珑如合拢的八瓣莲花，天然而成，第一次见时我惊叹于它的小巧，伸手直取，不想入手却重如山石，凝聚全身气力也无法握住提起，句衡在旁幸灾乐祸道“这是观音送给婆婆专门盛那水的，听说观音莲池中七彩莲花绽放时，林中紫竹也花放如莲花成一十八朵，历三日不败，凝如器，用而成形，十八只竹器妙用各各不同，这两只是送给婆婆取水用的，其中具体妙用如何，可不简简单单取水盛水而已……喂喂，你怎么又走神了！”
　　句衡打断了我的思绪，我苦笑一下道“你的话，让我想起以前我的那个朋友。”
　　“哪个朋友？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你提到‘别的人’。是谁啊？”句衡丝毫不为我的跑神而懊恼。
　　阳世的时候，有个朋友经常在我耳边说，他生来就是做保姆的命。煮饭烧菜，还负责给我放洗澡水。特别是在我为司考而忙碌头疼时，跟他一块上街，走在他旁边，静静地等尘世在身后呼啸而过，就会觉得心里特别的宁静，看他日渐风霜的脸庞和背影，心底就会泛起地告诫自己的欲念“要学会长大，要学会长大，要学着照顾自己了……”。朋友看我因为司考而吃不下饭，开玩笑的说，别人不知道的话，会以为我是个讲究的皇太子，娇气。其实，我在父母面前绝对不会如此。对于我来说，在感觉里他是我非常相信的人，是可以去为他轻而易举献出生命的人。当我真正参透到这个情况时，我已经明了了人世的无奈和疯狂……
　　第一次去忘川挑水的经历，就是这样在世间的回忆里不经意的溜走了。事后，句衡问我想不想去看看那个朋友，如果身形可以十触八觉，化无影而有形时，可以出入有无之间，就能无碍回到人间，而去忘川挑水，是无影有形非常有效的锻炼方式。句衡的话，让我重新又了回到人世的欲望，虽然每天还恍恍惚惚的熬着，但都会按时按量的入河、提水，然后担水给见水司孟戈姑姑，看她将两只竹筒里的水滴转盛到一只釉色茶瓯中去。对了，奈何桥畔、忘川岸边，是婆婆的茶楼，主营五味茶，两只竹筒就是观音讨了甘茶的茶金。
　　每次从忘川里取水起身时，总会觉得有什么东西被忘川水从这个“身体”你带走。在取水、运水时，我常常不自然的就会陷入意识深处，我知道我开始学会回忆。随着身体里被带走的东西越来越少，我回忆的念头却越来越多。能够回忆起更多的“往事”，让我觉得此刻的生不再无趣和沉闷，我每天在“脑海”中像世间放电影一样，一遍又一遍的重温我从童年到“飘”那一刻的经历，一次又一次的回味亲情、爱情带来的味道，那种温情至今还是让我恍惚感动。
　　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直到这个身体不再有被忘川带走东西的感觉。人世间的回忆也终走到了枯竭的尽头，心思而再一次变得恍惚。对人世间的人和事，我开始有了牵挂和欲望。有两次我几乎因为思恋沉迷而差点误了送水的时辰。
　　这些我还没有对句衡说，因为他除了在我担水和傍晚问书时会出现，其他时间听孟戈姑姑说，最近人世间有水族化灵生成，句衡和其他城隍在职人员都过去“围观”，以免闹出什么出其不意的乱子。
　　对于句衡的“晨昏定省”，我已经可以选择无视了。但我始终婆婆的“何为阴，思之名”迷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