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何生》乘风北归

92、自由

　　现实的灰尘或许会掩埋一个人的理想
　　只有挣扎才能让思想有出路，一辈子埋在现实里
　　再深邃的思想都会成为平地

　　没有人会陪你走到最后，即使再深刻的情感
　　再牢固的羁绊
　　而永恒的爱情很稀有
　　她需要两颗自由灵魂的呵护

　　唯有于爱中生长美妙的瞬间
　　每一个瞬间都是永恒
　　在那之前
　　我们要做的只能是保护好干净的灵魂
　　漫步于物欲横流的世界，接受尘俗洗礼
　　以自由的灵魂回归浩瀚宇宙

　　……
　　当前在人间情爱里越走越远，是对是错呢？
　　现在正于身边安睡的女人
　　和自己这个理想主义者，都困于情爱中越陷越深
　　……
　　25岁前致力于修补被前尘撕碎的心脏
　　说来惭愧，众多知识的冲刷之下，才发现
　　真正的修复竟只是简单的放下

　　25岁之后的理想是追求纯粹
　　但偏偏在深渊中照亮自己的这束光
　　她，是个现实主义者

　　现实主义者的爱总参杂着不安
　　但偏偏是她
　　用温柔点燃了一个理想主义者的浪漫灵魂
　　……
　　两次远离尘嚣的旅行
　　看到的是两个不一样的我，和两个不一样的她
　　曾经的她，总用床榻上的拥吻，肌肤之下的火焰
　　用灵魂的颤栗与喘息，来使爱具象
　　以安抚世事无常的悲叹
　　用颤栗的羞耻，使我直视对欲望的偏见与傲慢
　　可日暮星河又照亮一个商人皮囊下
　　影影绰绰的纯净灵魂
　　……

　　两种灵魂的碰撞之下
　　竟让我在质疑与不安中越陷越深……

　　佳颖，绝对的臣服与沉沦，缘分它是否早已注定
　　精神的绝对自由与超脱
　　能否与现实主义温柔相融？
　　……
　　稻城之行，因徐佳颖的公事而被迫中断
　　两人回到S市后第二天，季南便被小彤约到了茶楼
　　……
　　这次旅行，似乎彻底治愈了经历留给徐佳颖的伤痛，释放出季南在过去很难见到的孩子气
　　可那些小女人才有的幼稚举动中
　　又夹杂着总让季南无力招架的城府和心机……
　　……
　　下午两点
　　徐佳颖把季南送到茶楼后
　　黏黏糊糊的不愿放她下车
　　抱了好一会儿，季南才抬手让她看手表
　　“……老婆，乖～你先去买菜，我很快搞定
　　然后给你打电话！”

　　“……好吧～……乖～”
　　徐佳颖说着亲了亲季南的额头，才放开怀抱

　　下了车，看着徐佳佳颖开车离开
　　季南这才走进了茶楼
　　……
　　进到包厢，还不等季南坐下
　　景彤就八爪鱼似的抱住了季南
　　“师傅～！”

　　被勒得快喘不过气的季南无奈的叹息着
　　“～咳～！你……先让我坐！”

　　小彤又抱了一会儿才放开季南，坐到了沙发上
　　“～哦！我想你了嘛！”

　　见小彤尽管还是乐颠颠的，但眼袋却有些肿
　　直觉告诉季南，她有事
　　坐下后便问道
　　“～怎么啦？干嘛约我出来？”

　　小彤倒茶的手停了停，又继续
　　“师傅～你先喝茶嘛！”

　　季南也只好端起了杯子喝了一口
　　小彤坐下后，又把一份甜点递给了季南
　　“～师傅，专门给你点的乳酪蛋糕！”

　　“～谢谢！”
　　季南则只是靠进了沙发里，看着小彤
　　默默的摩挲着手指，等着她自己说
　　小彤吃了口蛋糕后，放松了伪装
　　犹豫了一下才开口
　　“师傅～我公婆催我生孩子～”

　　这个话题……季南这才明白她为什么支支吾吾
　　但手依旧是微微颤抖了，问道
　　“，你不想，是吗？”

　　“～我……至少现在不想！”

　　对于这种尘俗模式，也是自己追求自由的原因
　　而眼前这个女孩儿，也和佳颖一样
　　也是这种模式的受害者，好在佳颖曾经反叛过
　　“～你小时候的梦想是什么？”

　　“师傅～你问我这个做什么？我在愁生孩子呢”

　　小彤说完哀愁得连吃蛋糕的勺子都放了下来
　　拿了颗开心果放在手指间拨弄了几个来回
　　才说道
　　“～唉，我好像从没有过梦想
　　反正我爸妈什么都会安排好……我照做就是了”

　　听她这么说，季南也心下了然
　　拿过了她手指间的开心果，说道
　　“你～和它～一样！”

　　小彤不解的看着季南问道
　　“怎么一样了！我分明是人，它是食物！”

　　思忖之下，季南也犹豫了起来
　　万事有利有弊，如果因为自己的言论……
　　犹豫再三，见小彤一直望着自己
　　轻声叹了口气说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S市吗？”

　　“～不是因为师娘吗？……多浪漫啊！”

　　季南捏着手指，又犹豫了一下
　　终究还是坐起来喝了口茶说道
　　“小彤，我离开家最主要的原因……
　　是不想复刻父母的婚姻
　　我想，按照自己的意愿过一生”

　　说完看了一眼小彤，示意她吃甜点
　　反正已经走出来了，也无所谓扒不扒伤口了
　　见小彤吃起了甜点，便又靠进了沙发，续道
　　“小彤，如果你有自己的梦想
　　就不要被大多数淹没，那样只会麻木的过一生
　　要做自己的主人
　　不要等到老了才发现
　　自己只是规则上的牵线木偶
　　……
　　我曾经，很迷茫很无助，原因是我不认识自我
　　又没人帮我制定人生计划…
　　我只知道不想随大流，结婚生子
　　后来在佳颖的引导之下
　　我渐渐解开了许多枷锁…拼凑起自我……
　　也在经历中成长起来，勇敢的接纳自己，做自己！在善良的原则之上，将自己想要的东西，贯彻到底”

　　小彤轻轻叹了口气，放下了勺子，说
　　“我也不知道…只觉得～大家都这样过一生…跟随大队伍走总是安全的…可偶尔又总会不舒服……”

　　“……先诚实的问自己，要什么
　　即使自己要的和别人不一样，也没关系……
　　人生不过是走一个句号罢了，无论要什么，做什么样的选择，最珍贵的是始终保持善良
　　用智慧和勇敢去追寻…
　　更要有敢于不断归零从头再来的勇气！”

　　季南说完停下来默默感叹着
　　曾经那些迷茫无助的日子
　　呵～

　　见季南停了下来，小彤也停不了勺子
　　“～嗯，师傅你说”
　　季南又犹豫了一下，真不知道
　　自己说的她会怎么理解，万一她理解偏颇……

　　思虑再三，还是开口说道
　　“小彤～没有什么选择是一劳永逸的
　　你永远有选择的权利和机会，重要的是
　　对自己诚实和，对自己的选择承担责任”

　　小彤似懂非懂的看着季南点了点头
　　而对于季南来说，既要奉行“无情慈悲”
　　又要提供自己的存在价值，两者相悖
　　很是矛盾

　　见她思索了一下又看向季南问道
　　“师傅，你是不是说，让我先生孩子？”

　　见小彤理解了一半，季南思考了一下说道
　　“小彤，孩子的问题……随缘，但也要惜缘
　　至于你…和我一样
　　有爱着自己的人！很幸运！
　　所以，你焦虑什么呢？今天选不了
　　明天再选，想好了再选，没有，那就选当下”

　　小彤低下头戳着蛋糕，又吃了一口说道
　　“我好像懂了…但我还是迷茫，你也知道…”

　　观察着小彤的反应，季南还是心里有些不安
　　便问道
　　“你理解成什么了？”

　　小彤糯糯的说道
　　“师傅，你是要我找到自己的梦想”

　　见这个女孩儿虽然已嫁作人妇，
　　依旧这么可爱，可见是被当前的生活滋养着的
　　思来想去，季南便说道
　　“其实，当前就是最好的选择
　　并非人人都要有梦想！随缘！”

　　小彤苦哈哈的哀嚎着
　　“师傅～可我有时候……
　　觉得自己像个充数的废物”

　　季南见她这样，无奈的拍着她的手说
　　“早在……灼华轩的时候
　　我就已经告诉你答案了
　　小彤，你得顺应自己的成长时区

　　不要把自己放到大环境中去评判和定义
　　干嘛非得往群体标准上靠？
　　你的真实感受和快乐，才是唯一标准
　　这才是活出自我的基本原则”

　　想到小彤这姑娘总鬼精鬼精的
　　怎么这个时候这么焦虑……

　　又想起来另外一件事，问道
　　“是不是你教佳颖捉弄我的？！”

　　小彤立即脸色大变
　　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几圈
　　随后拿起包说
　　“师傅～那个～我得回家了～嘿嘿～”

　　季南一急，忙站起来拉住了她
　　“～喂！你俩！”

　　可小彤一个劲儿的往外溜，喊道
　　“师傅～我马上叫师娘来接你！”

　　随即一边掏手机，一边逃命似的跑了
　　留下季南站在包厢门口一脸黑线
　　“！！”
　　无语之际，只好拿出手机
　　刚准备给徐佳颖打电话，楚峰就先打了进来
　　“喂”

　　“师妹～你们回来了吧”
　　季南一听楚峰兴高采烈的声音，松了一口气
　　“回来了，你跟嫂子和好了？？”

　　电话那头迟疑了一下，才说
　　“～还在求原谅～嘿嘿～快了”

　　听他这声音，季南不由得想起他那狼狈不堪的样子，一阵烦躁就往眉头上窜，但还是好声好气的说道
　　“那你打电话给我干嘛？”

　　“哦～我是想告诉你，我和准备回师傅公司”

　　季南听得一脸懵，问道
　　“你不是？……你的公司呢？？”

　　楚峰兴高采烈的说道
　　“哈哈哈，跟师傅合并啊，而且是三方合资”

　　季南惊讶得思考了一会儿，问道
　　“，第三方？……还有谁？”

　　楚峰略停了一下，才说
　　“～我也不知道，但总归是规模宏大，多好的事儿！……不过听师傅说，我和他都得是下属！”

　　季南抬手看了看手表，思忖之下，又问道
　　“你那个……处理好了没？？”

　　电话里又没了声儿
　　过了好一会儿，楚峰才说
　　“处理好了，给了一笔钱
　　孩子……她自己养……”

　　季南正要说什么，可徐佳颖打了电话进来
　　只好说
　　“知道了，我挂了”
　　……
　　一堆堆的疑团，一直困扰到徐佳颖来接，
　　季南也愣是没想明白

　　奈何徐佳颖一边开车，还不时接电话
　　也只好自己静静的坐着
　　直到回了公寓，两人默默整理好冰箱
　　徐佳颖才有些不安的问道
　　“～在想什么？怎么了吗？”

　　季南思索了一会儿，依旧是眉头紧锁
　　这才拉住她说
　　“我们旅行这段时间，楚峰突然要和我们公司合并，！……而且！还有第三方！！”

　　徐佳颖略一愣，拿了个苹果削了起来
　　直到一个苹果削完了才
　　悠哉悠哉的说道
　　“～你犯规！”

　　季南刚要开口，徐佳颖突然打断道
　　“你不是问我，旅行有没有收获？”

　　听她这么说，季南眼睛一亮
　　把刚才的事儿抛到了九霄云外，猛点头
　　“嗯嗯！快说！”

　　结果她又去厨房拿了个果碟，慢悠悠的将苹果切块
　　随后才满脸幸福的说
　　“我的收获～不仅是看到了你不一样的美
　　也不仅是自然风景的美……”

　　说着叉了一块苹果喂到季南嘴里，笑了笑又续道
　　“～也理解到了……杨洋……说的礼物！”
　　见阳光晃得徐佳颖的眼睛眯了起来
　　季南便站起来去拉上了纱帘

　　“～嗯！你继续”

　　刺眼的阳光被遮挡后，徐佳莹颖便捧着果碟
　　舒服的窝进了沙发，续道
　　“～刚出去的时候，我以为你的动机是为我疗伤……毕竟……你总是为别人考虑……”

　　听她这么说，季南自己叉了块苹果，点头说
　　“～我承认！有这个成分！但…你知道，我追求纯粹，不能忍受爱情是交易或者拯救…
　　所以…更多的是挖掘我们彼此的多面性，比如美～不足，局限，与可拓展的部分……然后全盘接纳和改善…你也知道，不被爱是不走运，不会爱便是不幸…”

　　见徐佳颖笑盈盈的样子，忍不住凑过去啄了一下
　　“～嘿嘿～接着说”

　　望着季南的眉眼许久，徐佳颖才又说
　　“你知道，对于我来说，爱情是种虚幻的感觉，是这世上最不具稳定性的东西……所以，我总是想方设法的留住它……”

　　对于徐佳颖说的，季南当然理解，一个现实主义者，还是一个以事实数据攫取价值的商人来说，哪怕她本来拥有浪漫的灵魂，在现实中待久了，也会被淹没
　　“，我懂，因为你看不到它的轮廓，
　　抓不到运行轨迹，所以你……不安！”

　　徐佳颖又喂了一口苹果给季南，笑道
　　“，但你把爱与温柔具象了！以前我所理解的爱，是彼此疼惜，尊重，……成就，成全，而这些都需要遵照契约，以长久的委身来体现”

　　徐佳颖这番话，引发了季南莫名的鼻酸
　　长久以来，她正是以这样的方式爱着自己
　　“……嗯，然后呢？”

　　沉吟片刻，徐佳颖才嘟囔着说
　　“……其实以前，我只是看穿了你灵魂的独特性，但没想到，看穿你骨子里另一面的……是杨洋”

　　提起杨洋，其实季南只知她和自己一样，俱备走出伤痛的勇气以及追求自由的灵魂，但对于别的，着实不了解
　　“……什么？”

　　徐佳颖却勾了勾嘴角，笑道
　　“～不告诉你！”

　　最近总被徐佳颖捉弄，季南被她这表情气得嘟起了嘴，瘫坐到了沙发里，气鼓鼓的看着她
　　“……！你！”

　　见季南生气，徐佳莹颖立即塞了块苹果，又继续说道
　　“～，一个独立自由的灵魂，一点点为我沉沦，给我契约之外的恒久浪漫，就是欲望之外的东西……”

　　沉默了片刻，季南才消了气问道
　　“～那，你以后……还会……一生气就用那样的方式来……感受爱吗？”

　　徐佳颖迟疑了一下，随后把果碟放到了茶几上，说
　　“南南，你的可贵之处在于，把哲学和具体生活融为了一体，成为你与外界对话的独特方式，但这种思想上的解放与独立，让我感到不安和痛苦”

　　季南思考了一下，默默点了点头说
　　“～佳颖，我以前对爱情这部分，很糊……甚至可以说，我对爱的理解，到现在依旧不全面……
　　唔，因为世界在变，人们从环境中理解到的东西也会变…时代背景不同，以前的人们觉得挡子弹才是爱，而现在却可以只是一条信息……
　　但于我而言，爱的固有底色
　　依旧是暖色…还是想和你一起
　　看一世春华秋实，走一程山河日暮”

　　季南停了下来
　　望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才又说道

　　“我这么问你，并不是要你改变从我这里感受爱的方式，思想的解放动不了我固有的原则”

　　徐佳颖听完思考了一下，还是有些不安的说
　　“但我很怕你像对待亲情那样，对我没感觉……”

　　见徐佳颖这么说，季南有些哭笑不得
　　于是插话打断了她

　　“你刚才还说我能把哲学融为自己的方式…，我只是用它解放了对世俗关系的负面执念，这跟我……”
　　见徐佳颖终于笑了起来，这才凑过去了亲了一下她，又续道
　　“这跟我们之间没有关系，佳颖…尽管我的理智使我无法崇拜爱情…但……放弃你，我的自由将没有意义，我可以忍受自由的代价是孤独，但不能忍受放弃你……”
　　徐佳颖听完定定的看着季南 ，许久才泪眼汪汪的笑着说
　　“所以……你是在违背自由来爱我，对吗？”

　　听她这么说，季南擦掉了她的眼泪，笑盈盈说道
　　“波伏娃的哲思解放了我妈～灌输给我的牺牲精神，所以，我会带着自由来爱你！”

　　徐佳颖听她说完便噗呲笑出了声
　　“～噗！那我可永远不会是萨特…
　　随即又一脸骄傲的说道
　　“哼～他俩性生活不和谐～…”

　　“～……噗……”
　　随即两人相视大笑不止
　　季南忍着笑说
　　“所以，～你放心，我不会向往开放式关系”

　　片刻后徐佳颖满脸通红的看向季南，凑近她的眼睛，轻声说道
　　“季南！我知道你什么都不要，我只能把自己变成成镜子……”
　　随即柔软如梦的吻便附上季南的嘴唇
　　“”…唔…”
　　“……让你看着自己……肌肤上的晚霞”

　　季南还没反应过来，那片如梦般的气息便已如晚霞般蔓延至耳畔，传来一句如从十年前飘来的轻声呢喃
　　于每根神经末梢中，迂回膨胀
　　“骨骼里的放荡、骄傲……以及你灵魂里的温柔，浪漫……这样……”

　　当那片滚烫的气息拂过锁骨时
　　穿透纱帘的落日余晖似乎蔓延开来，连同已下移至胸口的吻，将她托入一片橘色晚霞中
　　而那轻如薄雾的声音颤抖着说
　　“，这样……你将……永远记得我……”
　　“……唔……做你自己…我陪你撒野…”
　　“…嗯！…”

　　佳颖
　　我很贪心，爱与自由都不愿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