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何生》乘风北归

12、女大不中留

　　回到家的那天夜里，季南和妈妈吃完晚餐就上楼睡觉，一刻也不想在主楼客厅多待

　　临睡前和徐佳颖发了短信却又陷入失眠的困境……
　　接下来要去哪里，妈妈那边也还需要在这几天寻个合适的时机跟她聊一聊

　　这些通通都让季南感到头疼，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
　　唯一想着将要和徐佳颖见面，嘴角才不自觉的上扬，耳垂也泛出微粉

　　季南也不知道见面意味着什么。但她知道，在自己的新生活还未建立起来前，她不能许给对方任何承诺，那是必须践行的责任

　　思绪正胡乱散落在枕头里，桌上的手机铃声就在黑漆漆的房间里响起来，伸手过去抹过来翻开翻盖，显示是徐佳颖来电

　　“喂～佳颖”
　　季南正想起她呢，电话就来了，季南接电话的声音自然就柔得能出水，尤其是在这安静的夜晚

　　“南南……你睡着了么？我会不会吵到你了”

　　“没睡着呢，你呢……还不睡？”

　　“嗯……之前陪你上夜班，生物钟就比较晚”徐佳颖如实回答
　　“哦……那怎么给我打电话了，我刚的短信你没收到么？”
　　“想听你声音，不喜欢冷冰冰的文字”徐佳颖声音娇柔道
　　“嗯，那现在听到了？”季南温柔一笑道

　　徐佳颖：“嗯，但……不太够”

　　“嗯……我不懂”季南明明脸都红了还装着疑惑

　　“我想……抱着你……闻着你身上的味道入睡”自从上次季南答应和她见面后，徐佳颖在电话里对季南的某方面引导是一次比一次露骨

　　“……等见面的时候……好不好”季南羞得脸滚烫

　　“南南，你明白我的意思对不对？我说的是……”

　　季南呼吸一滞“……嗯……顺其自然……好不好”

　　“好……你别怕我就好……那个……你和你妈妈说了吗？”
　　徐佳颖见好就收，随即切话题到重要的事情上

　　“没呢，这几天我寻个合适的时机再聊，毕竟……是要离开家，她多半是不同意的……”

　　季南说着就伸手揉着鼻根

　　“季南……”门口传来妈妈的敲门声

　　季南慌忙压低声音和徐佳颖交代了两句就挂了电话起来去门边开了灯又拉开了门

　　“妈～你怎么还没睡啊，找我……有事吗？季南疑惑的看着妈妈有些阴郁的表情

　　“我刚在门外都听见了，你要离开家？”妈妈声音里惊愕又明显在克制着怒意

　　季南不知道妈妈听到了多少，只能小心翼翼的说“是啊……本来是打算这两天跟你说的”

　　不想妈妈绕过门口的季南，走过去往床边的沙发上一坐：“你是不是搞网恋了？要跑去和人见面？”

　　“……我没有”季南试图否认

　　“我都听见了！你还不承认！”

　　季南见妈妈说她都听见了，只能颓然的挪回床边，双腿盘坐在床上
　　“只是个朋友，而且人家是女孩子！妈，你想哪儿去了”
　　“女孩子？”妈妈以为自己错怪了自家闺女，声音也缓和了下来
　　愣了愣才道：“哦……那你是要去哪里？”

　　“是这样的妈……我打算离开这里，去S市工作，攒点儿钱，然后学点儿啥，以后找个体面的工作……”
　　季南一口气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妈妈

　　“个麽你说的这些就非得离开家乡？在家乡就做不了？”
　　妈妈明显不同意自己女儿离开自己身边

　　“是！这里只是个小城，而且我也想趁着年轻，多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季南如实回答

　　“外面的世界是很大，但是人心也复杂呀，孩子！”妈妈开始苦口婆心的劝着

　　“妈～我实话跟你说吧，留在这里，处处都是关于爸爸的回忆，我……我真的很痛苦”季南的声音有点抖了
　　“再痛苦，妈妈不也一直在守着你们姊妹几个？……这里是我生养你们的地方呀……当年你爸那样对我，我都没想过离开……怎么你爸这都走了……你反而不要我们了？”
　　妈妈说着就开始抽泣起来

　　季南赶紧从桌子上抽出纸巾递给妈妈

　　妈妈接过纸巾擤了一把鼻涕又哽咽道
　　“你知道那些年里，妈妈是怎么过来的吗？……你爸爸的厂子垮掉了之后，他成天在家折腾他的木艺，练他的书法……里里外外他从不过问也就算了，还喝醉酒就撒疯，甚至后来在外面有了狐狸精就要让我带着你们几个滚……”

　　“妈！你别说了好不好，我不想再听到这些”季南见妈妈念叨起往事越说越伤心，强制打断

　　“我又不是一去不回来了，逢年过节，有空我就会回来看你们的！你别弄得好像我这是要跟你们断绝关系似的”季南被妈妈一发散就收不住边的情绪弄得说话语气也有些烦躁

　　“个麽这还有一个月不到你都20岁了呀，也该是谈对象结婚的年纪了呀，你还往外跑干嘛呀！万一要是被人骗了卖到哪里去了怎么办呀！这一辈子可就毁了呀”

　　妈妈一辈子没出过小城，胆子小，加上电视节目里那些人口失踪的新闻总是叫她觉得外面的世界太可怕

　　“妈……你想到哪里去了！”季南快被她妈妈的想法气笑了。又扯了两张面纸递给妈妈

　　“妈～你别想得这么可怕，我会时常给你打电话的，也会照顾好自己的！”

　　“那你这谈对象结婚的事也赶上年纪了呀”妈妈擦了擦眼泪红着眼看着季南

　　“妈！我暂时不想考虑这些事情，至少30岁前都不考虑！”
　　季南心虚的想，要是有一天她妈妈知道她的女儿是个同性恋，会不会直接气晕过去……随即又找了个她妈妈比较能理解的挡箭牌

　　“而且，你和爸爸的婚姻，姐姐和姐夫的婚姻，都让我感到害怕，所以妈～你就别操心我的婚姻大事了，我想让自己表得成熟强大一点，阅历丰富了，再来考虑结不结婚”

　　“唉……都是你爸爸给你造成的伤害太深……”妈妈叹了口气，颓然的瘫坐在沙发里

　　“妈，你难道不觉得我刚才说的很有道理么？”季南试探性的问询着，也期待着妈妈能同意让她离开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动身？”妈妈又坐直了身体看向季南
　　“嗯……我这不是也刚辞了网吧的工作嘛，我先休息几天，也在家陪你住几天再走，好不好”
　　季南见妈妈被说通了也适时的撒娇
　　“唉……好吧，女大不中留哦……”妈妈见季南心意已决，也不好再说什么

　　“妈，那你也快回房睡觉吧？”
　　经过这一番交流，季南心里忐忑不安的事情也算是办成了一件，终于也有些困意，于是打了个哈欠也催促妈妈去睡觉
　　等把妈妈送出房间，关上房门才终于大松一口气，还好刚才和徐佳颖没说什么比较那个的话，否则今晚又不知道是啥风雨雷电之夜了……

　　躺到床上，季南又忍不住围绕着关于自己取向问题思考起来……
　　但一想以后也离开家了，这个问题好像也不是什么问题了，反正不在一起，她们自然就不会发现自己是同性恋这回事……想着想着，困意袭卷而来……

　　之后的一个礼拜，季南也每天在家扮演着乖女儿的角色，只是在那晚之后，每天夜里都要躲在被窝里小声的打电话，差点没把她闷坏……

　　这种单纯的，不凌驾于任何物质欲望之上的相守，在当今社会中何其珍贵。至少在季南后来的人生轨迹中，为了生存，也为了公平去衡量得失，计算成本，包括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