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忠犬上尉》屿之南

35、不速之客

　　胡狼是和老师请了假提前去的医院，我没有正当理由，所以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五点多了。

　　“在七楼吗？好，我正在坐电梯上去。”
　　和胡狼通了电话，我在去到幸村病房的第一时间，遇到了门口沉默的人们。
　　大家都在。

　　“良纪？”柳对我的出现表示意外。
　　“抱歉，我有些担心幸村，就自说自话来了。”我拉了拉刚才因为太过急切而滑落的书包背带。

　　虽然只有一周多的时间没有见面，但上次见面时还意气风发的大家，却在突发事件之后，在表情上埋上了深深的失落。

　　“精市还在做检查，今天不一定出结果的。”柳诚恳地望着我，“先回去吧良纪。”
　　手心里攥着校服裙子的衣料，我只好暂时放下担心，点了点头。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请一定要麻烦我。”我能做到的，目前只有这样的事情。
　　柳轻声应了我一声，看向大家被拒之门外的那间病房。

　　幸村正在经历一件很辛苦的事。
　　因为担心千绘过度的关切会给幸村带来困扰，所以我决定将此事暂缓告诉千绘。
　　但一个人承受确实不是好受的事。

　　与此同时，我的视线里，出现了真田的身影。
　　他是离幸村的病房最近的人，倚靠着墙壁，没有丝毫其他的反应，陷入了一片沉寂中。

　　我没有去打扰他。
　　直到第二天，在网球场再次看到真田。
　　即便隔着距离，我也仿佛能够明白他此刻的心情。

　　他正在反复挥拍，几乎每一个动作和角度都达到了极致的相同。
　　这是他多年接受网球训练的成果。
　　可是动作却不松弛，我想，真田目前最在意的，应该还是病房里的幸村。

　　“真田。”我向着他走过去，有些不好意思地打断他的训练。
　　因为今天的第一节课是社团课，所以我的时间没有那么紧张，还有余裕的部分。

　　“不去上课吗？”他看到我的第一时间放下了球拍，缓了几秒钟才这样问我。
　　我和他解释了一下，扫视着尚是空旷的网球场：“晚点过去没有关系，美术社没有那么严格。”

　　“好。”真田很简单地回了一声，随后就把气氛拉到了沉默里。
　　想要说点关心的话又觉得很难说出有用的话，我不知道怎样让自己在这里站着这件事变得更理所当然一些。

　　风里卷来些许喧嚣，我们就暂时成为了网球场的孤独风景。
　　在我说出“那我走了”这句话之前，真田主动开口：“放学之后，有能够挪用的时间吗？”

　　思绪还没跟上，我已经完成了点头的动作。

　　“青少年选拔赛之前，网球部应该会很忙碌。”他铺垫了一句，“如果可以的话……”
　　“我会来帮忙的，之前在英国的时候，我对这些事务很熟悉！”对于真田愿意麻烦我这件事，我很意外，也感到欣慰。

　　至少，对于他来说，我成为了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每天都会来的，周末也完全没有问题。”我朝着表情沉闷的真田笑了笑。
　　他的眼睛扑闪了两下，随后转过身，拉扯了一下帽沿，压着声音对我说：“谢谢了……世川。”
　　名字的尾音被吞去，我望着真田远开的背影，心里翻出复杂的情感。

　　在这样的时候肩负起整个立海大，真田，会觉得很辛苦吧。

　　于是，按照约定的，我开始奔波于教室和网球部。原先只是一些杂事，比如分配整理器材室的学生之类的。
　　这天，网球场上是一反常态的吵闹，按理说，放学之后的时间，应该是网球部集训时间，然而球场内外都挤满了人，乌泱泱的一片，我心生疑虑，却在走近时，看到了在球场上拿着球拍大喘气的切原。

　　“不能私自比赛！切原！”我以为切原是在做违反社规的事，却在来到球场时，看到了站在切原对面球场的人。

　　……
　　夏目友凉。
　　圣则私立高中的学生。

　　“好久不见，立海大的小姐。”网球在夏目手中和球场间弹跳穿梭，他看着我的方向，露出微妙的笑意。

　　我皱了皱眉头，立马询问切原事情原委。
　　切原的情绪不稳定，和我说话时也带着怒意：“你就少管闲事了世川前辈。”

　　虽然知道切原在性格上有些火爆，但是自从认识他以来，我还没有看到他有过这样尖锐的时刻。
　　连说下一句话的机会都不给我，切原挥起球拍指向夏目，咬着牙说：“我要，击溃你。”

　　几乎是一瞬间，我惊讶地发现切原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居然是醒目的红色。
　　那是怎么一回事，我从来没在球场上见过这样的人。

　　“喂，你要一起加入吗？”夏目隔着场地朝我吆喝，“不是挺会打球的吗？”

　　我扭过头看向他，蹙紧眉头，厉声：“立海大不允许私自比赛，请你马上离开！”
　　“都说了不要多管闲事了……”切原的话接上我的。

　　“笨蛋！”我看向切原，“青少年选拔赛就在下个月了，你想惹出事情被禁赛吗？”
　　“就算是那样。”切原仿佛和我站到了对立面，“你又是凭什么指责我？”

　　这句话把我呛住，因为我在网球部的尴尬立场。
　　场面一度陷入僵局，不远处的夏目干笑两声：“阿拉，还是别在那里干扰比赛了小姐，那个一年级小鬼不是让你不要多管闲事了吗？”

　　“给我闭上嘴巴，你这个啰里八嗦的家伙。”怒气从我的心底涌出，我提高音量压过夏目友凉的声音。
　　“不知好歹。”话音落下，黄色的球在夏目的击打下迅速向我袭来。

　　我没有意识到他会这样突然动作，甚至没有防备。幸亏切原伸手把我推到了一边，才让我避及被球击中。
　　也是这个动作，让切原失去了精准回击的机会，而我则目睹着网球重击切原的腹部。

　　“切原！”
　　被球击中的切原因为瞬间的苦痛弯下了腰，又无比倔强地直起身体，红着眼睛怒视对面。

　　场面一发不可收拾，切原被愤怒支配着，捡起网球，将其夹在手指中间。

　　“是指节发球。”
　　“要是打出事情来，那切原他……”我听到背后的学生议论。

　　“可是切原现在根本就听不进其他人的话，都怪那个高中生说了那样过分的话……”

　　来不及去问具体发生了什么，我只想尽快阻拦切原。没等我再度开口，网球已经从切原的手中跳脱，快速朝着对面飞去。
　　惊人的事情发生了……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发球。
　　网球在砸中地面之后，形成精妙的弹跳角度，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中了对方的膝盖。

　　我听到夏目闷哼一声，往后退了一步。

　　通过击打对方的身体，减少他们接球的成功率，从而得分吗？
　　不太正道的得分方法，怪不得……

　　不行，如果圣则的人有什么事情，切原的选拔赛就……
　　“在那边发什么呆啊！”没等我思考完对策，眼前一片迷蒙，下一秒，面颊处剧烈的疼痛让我一下子失去了对表情的管理。

　　“喂！你不是要打球吗？为什么打人呢！”
　　终于有学生站出来和夏目对峙，然而夏目却仗着高中生的身份，喝斥着立海大的学生：“既然是凑热闹就安静待着点，臭小鬼。”

　　我抹了一把发痒的鼻尖，手指上立马映出斑驳的红色。
　　目睹我的窘境的切原更为愤怒，虽然没有关心我的处境，但接下来的动作也全然反映出了他的态度。
　　不断提升的发球速度，进入极度兴奋的发球状态。原本作为高中生的夏目还能招架，但他显然小觑了立海大单打的王牌选手。

　　立海大的单打，厉害的从来不只有三巨头。

　　几球之后，切原的优势越发凸显，大比分开始领先。
　　与此同时，原先不敢随意介入的其他学生也开始走近，关心我这个流鼻血的“受害者”。

　　“喂，不要紧吧？”
　　网球部的学生大多不认识我，毕竟我一般是在集训后才会出现在网球社。

　　我摇了摇头，捏着鼻梁观战。
　　不是能随意制止的情况，现场的人暂时没有可以约束切原的人。

　　“其他正选呢？”我忍着疼痛，微微眯着眼睛询问网球部的学生。
　　“都去医院探望幸村部长了。”
　　“那怎么切原君留在这里？”我追问。
　　那些学生和我解释说：“切原最近的考试都是红分，副部长不允许他乱跑……”

　　原来是这样。
　　“那为什么会打起来呢？”这是我最想知道的部分。
　　“不是切原的问题，那家伙一开始的挑衅切原没有理睬，但是他却说什么‘立海大没有了部长好像也没什么了不起的，看来没有部长对其他学校来说是大好事’这种话，所以切原才忍不住和他对上的。”

　　事情到这里，我也就能够理解切原的心情了。他会生气是人之常情。

　　“倒是你，没有事吧，脸上都肿了。”好心的学生提醒我。
　　我触摸着肿胀发热的脸颊，回了句：“我没有关系。”

　　“切原！不要打了！”另一边，学生急迫的劝阻声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力。
　　从刚才开始，夏目就逐渐处于劣势，尤其是切原的发球局他根本招架不住，但那人也不是什么容易对付的人，虽然上次在迹部和真田的合力下惨败，但今天和切原的单打能打到4比5，也让我明白这人不完全是没有实力的人。

　　但我很担心切原的状态，显然，他正在陷入一种无法操控的地步。
　　不行了，绝对不能再打下去了……

　　“切原！”
　　一声惊呼，我看到夏目击出的网球以高速击中切原的膝盖，突如其来的冲击力迫使切原折起膝盖跪了下去。

　　这对于正在剧烈运动中的人是很致命的，很容易导致肌肉拉伤。
　　可是倔强的切原用网球拍支着身体缓缓站起来，显然，刚才的一球对他影响巨大，他的四肢都在肉眼可见地颤抖。

　　“这叫以牙还牙，小鬼。”夏目抹了一把汗水，正要打出下一个球。

　　砰——

　　球场上瞬间寂静下来。

　　球拍落地，发出干涩的声响。

　　夏目看着从自己手中掉落的球拍，露出吃惊的表情。
　　他的手腕还在发颤。因为刚才的那一球击中了他的腕部。

　　与此同时，众人的目光集聚在我身上。
　　因为刚才的那球，是我打出的。

　　“已经说了，不需要你多管……”切原仍要争论。
　　我不甘示弱，难得用前辈的身份压制住他：“后辈不需要尊重前辈的吗？”
　　显然不是我喜欢说的话，所以很别扭。
　　但我忽视了一点，切原区分前后辈的标注是：强者才能被称作前辈。
　　所以他仍要反抗，直到我抛出下一句：“幸村在这里的话，他会允许你继续比赛吗？”

　　我想我震慑住了切原。
　　他握着球拍的手微微松开，低垂的眼眸中流露出复杂的神色。
　　然而却没有完全冷静下来，我想应该是在经历激烈的思想斗争。

　　就在我以为事态会逐渐走向平和的时候，身后一阵学生的惊叫声，我在转头的瞬间，捕捉到那枚快速飞来的黄色圆物。
　　是打向切原的……夏目没有放弃激怒切原，他显然还想继续这场游戏。

　　脚步上没有任何犹豫，我迈出两步，拦在切原前面。接着，击中身体的网球以我的腹部为中心，将痛感扩散到四肢百骸。
　　“世川前辈！”切原清亮的嗓音落在我的耳中，但我无暇顾及，自顾自地卷起身体跌了下去。

　　“良纪……”

　　终于，不远处的黄黑色正选服闯入众人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