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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好梦疗养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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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那边才传来一句。
“贪心不足蛇吞象。”
吴桐不满意这个答案，皱起了漂亮的眉眼：“你不是牧师么，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你应该宽容地表示原谅我才对。”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对面好像低笑了一声，没等吴桐仔细听，网格窗被打开了。透过方窗，他能清晰地看到另一侧牧师被白色罗马领掩盖若隐若现的喉结。银发牧师递过来一本翻阅到泛黄的牛皮《圣经》，是他平时看的那一本。
青年没有接过来，他不爱看这玩意。他俯下身，从方窗看向书的主人。牧师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玩弄银质的十字架，他不由看入了神。
“你做什么与我何干？若你做了错事，便日日真诚忏悔，终有被神明原谅的一日。”
被对方的声音打断，吴桐谴责地瞪了他一眼，怎么就与你无关了？如果不是你在这，我这辈子都不会来教堂。
然而吴桐张了张嘴，还是接过了那本圣经，靠在椅子上翻阅：“我没做错，我不想杀死他的，是他自己往枪口上撞。”
“那你便不是伪善，身不由己罢了。”
“你是在安慰我吗？”吴桐笑了，连手中的圣经也有趣了许多，“那你也是身不由己吗？你曾说过，我们是协议结婚。”
对这个问题，对方没有正面回答：“人生在世，没有谁能来去自由。但只要你心怀愧疚，想乞求原谅，便可将自己的一切奉献给主。”
看出对方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但他从来没听对方说过这么多话，不想就此结束，吴桐只好顺着话题继续。
“是，我会愧疚。”吴桐珍重地抚摸着手中的书，神情却是不屑的，“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不会后悔我所做出的每个决定，更不会卑微乞怜。”
凤鸢眼神渐冷，这一刻他甚至怀疑吴桐已经恢复了记忆，那张嘴里吐出的每一句话，他都不想听。
“你可以选择自由，只要你承担的起你抉择的后果。”
既然选择了脱离特殊任务，便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他已经耗光了所有耐心，没时间陪这个死不悔改的人类周旋了。
气氛降至冰点，无声的硝烟四起，吴桐敏锐的感受到了牧师身边骤降的空气，即将出鞘的杀意席卷而来。他还没想清楚自己的话怎么惹怒了对方，身体已经比思绪快一步，异化后柔韧的身躯快速从网格窗钻进对面，赶在对方动手前，直直地扑了上去。好像他本能地觉得，这样可以把人哄好。
坚硬的胸膛如同一堵墙，撞的吴桐鼻子发酸，他胡乱抓着对方左肩斜披的圣带坐起身。抬眼正对上了对方不悦眯起的桃花眼。本是风流薄幸的桃花眼在这个人脸上却让人胆寒压迫，英俊的面庞一寸一寸爬上可怖的森寒。
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倒确实让凤鸢聚起的杀意消散几分。他看着揉着鼻尖的人类时，暗自叹了口气，罢了，自己不必出手破坏规则。
但他脸色还是难看，声音掉着冰渣：“你在干什么？”
“抱歉，我下次一定走正门。”吴桐缩了缩脑袋，想从他身上爬起来，手扶着对方的腰着力起身。
后领却突然被拎住拽开，银发牧师说出来很不符合自己职位的话：“想死么？”
重心不稳，吴桐向后摔在了地上，狼狈地揉着屁股，嘴里还不忘嘟囔道：“想你妹啊，摔死我了！哪来的野牧师，一点都不绅士......”
他压低声音的话自然是被凤鸢听见了，男人额角青筋暴起，却在看到吴桐泛红的眼里氤氲的水汽后，还是无奈于心软，低气压着开口：“滚，别再来打扰我。”
什么人啊，不仅把他推在地上，还敢叫他滚！不要这个老婆了！
“哦。”吴桐气哼哼地要站起来离开这个狭小的告解亭。
谁承想，对侧的门突然敲了几下，犹豫着打开。
是原本排在第一个的信徒：“抱歉，牧师大人的弟弟，我有急事要回去，既然要走了，您给的钱我就不能要了......哎？人呢？”
弟弟？他瞄了眼藏在桌下的青年，他可没有这么烦人的弟弟。
吴桐给凤鸢使眼色：别说我在这，丢死人了！
牧师不紧不慢地关上网格窗：“他走了。”
那人拿着几张钞票不好意思道：“哎呦，我真是老花眼了，竟然没看到！”
他一走，吴桐便要挣扎起身，然而后一位信徒没给他这个时间：“牧师大人，请为我赦罪！”
吴桐：..........
就不能等他溜出去再来人吗？他一直蹲着脚很麻的！还有他为什么要藏着？凤鸢绝对是故意整他！
吴桐咬着后槽牙瞪他，却发现银发牧师已经开始规劝迷途羔羊了，丝毫没有让他走的意思。吴桐蹲了半分钟，小腿已经开始泛酸了，养尊处优的少爷便顺应心意地跪坐在了地上。
告解亭十分狭小，空间仅能容下一个成年人，吴桐这一坐，便真个人都挤到凤鸢桌下的腿间了。
如果说是两个陌生人，这个姿势视觉上看会十分尴尬，但吴桐和凤鸢却是名义上的夫妻，气氛骤然暧昧旖旎起来。
感受到大腿边温热的呼吸，凤鸢眉心一跳，狠狠掐住青年的下巴，狠戾的力道像要把他的骨头捏碎。
警告的眼神似乎在问他：“你要做什么？”
吴桐吃痛地皱了下眉，委屈地抬眼看向牧师，用气声说：“我又不是故意的。”
感觉到钳住下巴的力道松了松，吴桐挣扎开大手的束缚，尖锐两颗的蛇牙对着虎口报复性地咬下。
感觉右手被温热的口腔咬住，男人呼吸一窒。他自然知道吴桐是在恶作剧，但他仍是反映巨大，另一只骨骼分明的手背青筋暴起，扯住了捣乱的人的耳朵。
青年的耳朵很是敏感脆弱，被揪住耳朵后马上乖觉地松口，凤眸泛起委屈的滟滟水光。
哪怕知道此人多半又是装的，凤鸢还是在不知不觉间放轻了力道，最后倒像是在揉搓爱人的耳尖般。
青年得逞后消停了一阵子，但他就像条养不熟的蛇，被抚摸后没一会又要吐信子。趁人不注意，他大胆地把脑袋搭在了男人结实的大腿上，舒服地仰着头看他。
凤鸢心烦意乱，想要推开腿上的脑袋，却又不知为何没这么做。
那个信徒还在唠叨地告解着，他一句都没听进去。
青年安静地伏在他的膝头，先看见的是浓密的黑发中若隐若现的发旋，视线再往下边正对上那双上挑的凤眸。和无辜潋滟的眼神不同，那微抿的嘴角出卖了此人的愉悦。继续顺着脖颈线条往下，他的衬衫领口微敞，露出一截锁骨，随着呼吸若隐若现。
这个角度实在太糟糕了。
男人眼底的欲色加深，看着不知死活的人类。
感受到了他越来越炙热的视线，那人忽然倾身向前，蛇信子从殷红的唇瓣快速滑过，勾得人心痒。
他故作不解道：“怎么了？我亲爱的丈夫。”
凤鸢眼底晦暗，拽住他的头发往后扯：“别太得寸进尺。”
青年笑吟吟地向后仰起头，露出白皙的脖子，美丽危险又脆弱易碎，如同引颈受戮的羔羊。
他的手指虚虚悬在对方腰带上，媚眼如丝：“要我帮忙，还是继续装正人君子？”
帮什么？
男人不想承认，他一下就想到了情.色的内容。热流向下奔涌，身体在轻易的撩拨下溃不成军。
几乎咬牙切齿，凤鸢手中用力拽住他的头发：“离、我、远、点。”
“可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啊？”
青年丝毫不管头皮传来的疼痛，只是笑眯眯的看着他，眼里充满了戏谑，让人极为不爽。
“没什么不好承认的，我们是合法的夫妻。”吴桐狡黠地用气声说道，“在告解室里，一边普度众生，一边亵渎神明，很刺激吧？”
对面真诚的忏悔也在他的话语里逐渐变了味，牧师神色幽深地垂眼看着妖精般的人，和他嫣红的嘴唇。
吴桐明显感觉到，被薄薄一层西装裤包裹的大腿肌肉开始变得僵硬，而他期待的地方也开始变得炙热硬挺。
吴桐简直要笑出声了。
他赢了。
看着高冷禁欲的牧师为他所诱惑，从高高在上的神坛跌落欲望的泥潭，吴桐内心被愉悦和得意填满。
凤鸢狭长的眸子里欲色深沉，心里却怒海翻涌。既然身体反应输了一成，他便要在别的地方赢回来。
黑白庄严的教堂内，青年舌头泛起的粉，是他眼中唯一的颜色。
不知过了多久，按着青年脑袋的大手才松开，看着他一脸狼狈，嘴角还挂着的白色，凤鸢感到心脏泛起愉悦的低鸣。
臣服于欲望又如何？他舒爽到灵魂战栗，照样没亏。
如果说凤鸢是消魂荡魄，那吴桐就是不忍回想。嘴角开裂，喉咙肿痛，直到花蜜流出，才逃过一劫。哪怕是异化后的身体，他也被折腾的狼狈至极。
用对方的袍子擦了把眼泪鼻涕，吴桐挣扎着起身，却腿一软要跌倒。熟悉的花香袭来，他被凤鸢用斗篷裹住打横抱起。
妈的，现在倒是知道体贴人了！
吴桐愤愤地瞪向凤鸢，那人迈开长腿，一脸冷漠道：“别再招我。”
吴桐：？？？
躺在结实温暖又很熟悉的怀里，吴桐难得精神放松昏昏欲睡，被扔到大床上时，他还有点懵。
啊？？？难道这么快就要来了？他还没准备好啊！！
吴桐困顿的脑子有点不好用，犹豫着要不要接受“疼爱”，毕竟之前的事他一概想不起来。而且凤鸢的那玩意他也见识了，根本就是痛不欲生不堪回首，如果直接上阵，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到明天。
还没等他乱想多久，大门的关门声响起，凤鸢如同一个尽职的搬运工，货送到了，人就离开了。
吴桐：..........
他猛地把被子扯过头顶，整个人蜷缩起来。
妈的，起码也睡到了卧室，也算有进步。
自我安慰了一会儿，吴桐掀开被子呆愣愣地看着天花板。确定那人真的白.嫖了自己，吴桐除了火冒三丈，还有点说不上来的失落。他们都做到这一步了，凤鸢怎么还是一副老子欠他钱的样子？他刚才没让他爽吗？！
凤鸢是爽到了。
但那只是一时的，一旦欲望褪去，理智再次占据主导，此次的失控就让他格外不悦。
还是回教堂住好了，他可以慢慢等玩家将心腹之患除掉，也可以通过离婚摆脱配偶规则亲自动手。
他忍住不再回味那美妙的唇舌，不要再被迷惑了。
……
第二天吴桐上班难得没迟到，只是嘴角微红，脸色难看的吓人。
不只是他，所有的病人脸色都很萎靡。
在噩梦病院里，所有患梦魇症的病人都会每夜噩梦缠身，这里的噩梦不仅仅是梦而已，而是真实存在的表里世界。
病人们不仅得不到休息，还要在不被护士发现的情况下躲避怪物追杀。这已经是第二个夜间，很多玩家开始熬不住了。
御堂再次摸进院长办公室，柔柔弱弱地抹泪：“院长，求您帮助小女，我每夜都睡不好，您能给我开点安眠药吗？”
容貌姝丽俊美的院长看上去心情很差，嗓子沙哑道：“可以，不过需要支付积分。”
“积分？！”御堂也不假哭了，瞪大了美目，“您这里居然做积分的买卖？一颗安眠药多少积分？”
吴桐面无表情地狮子大开口：“5000积分。”
御堂：..........
什么黑心商人啊？5000积分够她在黑市买一瓶精神洗涤剂了！
“这，这也太贵了！”御堂嗲声讨价还价，“院长～就咱们的关系，就不能便宜点吗？”
“咱们只是纯粹的医患关系。”吴桐不为所动，“再说哪里贵了？这么多年都是这个价格，你找找自己的原因好吧，是不是不够努力？”
御堂：..........
她狠狠咬了咬牙，看来只能先扛几天，实在不行再买这个天价药了。
眼看御堂收回眼泪转身要走，吴桐这才慢悠悠开口。
“唉，如果你病情实在严重，我作为慈悲的院长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如果御堂能发表情包，她一定要使用黄豆流汗来表达自己的心情。好家伙，她有种菜市场讨价还价的既视感，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有什么我能为院长做的，小女定不推辞。”
听到想要的回答，吴桐这才露出今天第一个微笑。
“你要是实在困难，可以用等值的东西抵，或者教教我如何讨人喜欢。”
第一个条件御堂表示理解，用价值5000积分的鸡肋道具抵债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第二个条件她怎么没明白呢？
她试探道：“院长，您是想跟我学勾引人？”
吴桐露出慈祥的微笑：“嗨你这孩子真不会说话，什么勾引，那叫使用我见犹怜的优势引发别人疼惜之心！”
御堂再次黄豆流汗，说的这么冠冕堂皇，意思不还是大差不差么……
“院长，您不是有家室了？还有，您顶着这张脸，还用得着跟我学什么吗？”
“怎么不用了？”吴桐淡淡地抿了口茶水，“我向来不会讨人喜欢，尤其我老婆的性格还很高冷。”
不知为何，御堂觉得此时，一直危险神秘的boss院长，看上去十分孤独可怜。
甩了甩头，御堂收起泛滥的同情心，这个怪物可不需要自己的可怜：“好啊，成交！”
吴桐从白大褂里掏出两粒塑封的正常药片，递给御堂。
拿到药，御堂喜笑颜开，马上开始一对一授课。
“要想抓住一个人的心，不能太过直接，而要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步步为营。”御堂眯了眯眼睛，“依我看，院长您其实是天然撩。”
吴桐摸了摸下巴：“什么是天然撩？”
“就是您无意识流露出来的致命魅力。我猜您是会一本正经打直球说情话的那类人。这种很卡颜值，不过院长您是我见过最好看的，额，人吧，美得很张扬神秘，很能勾起人的探究欲和征服欲，其实有您这张脸，就已经成功一半了。而且您的气质很好，很会把握事情的主动权，将对方带入自己的节奏。可以色诱为主，再辅之若即若离，欲擒故纵的招数即可。”
“我是觉得自己有点小帅，不过对于皮囊的喜爱太过肤浅，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色诱的。”吴桐靠坐在椅背上，手指有节奏地轻点在办公桌，一副懒洋洋漫不经心地模样，“而若即若离欲擒故纵，不就是以玩弄别人感情为手段的忽冷忽热么？”
没想到这个怪物道德底线这么高，御堂歪头想了想，没有否认：“可以这么说，但感情就是需要一些暧昧和留白啊，利用自己的一切优势来博得美人一笑，总好过畏手畏脚踟蹰不前吧？”
见吴桐若有所思，她便继续支招：“如果对方实在高冷难以接近，也可以通过行动默默渗透进对方生活，日久生情嘛！”
吴桐点头：“但这些只能抵一粒药的积分。”
御堂也没指望几句话能白套两粒药，拿出几件道具进行兑换，嘴上还不忘八卦：“院长，我真的很好奇，能让您如此魂不守舍的人，到底何方神圣？”
魂不守舍？吴桐有些头疼地想，哪怕是一见钟情，自己未免也太过在意了，连上班时间都在想这些，很不专业。
他修长的手指停下敲击，缓缓摸上唇瓣。
“一个，只见过几面的人，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