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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好梦疗养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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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玛丽乔的前车之鉴,被职位收买的鲍米尔和卧底仿生人偶罗伯特马上跳出来表示同意。一旦有人叛变,所有玩家就都泄了气势,只能从一个个高级玩家沦为清洁工,任劳任怨的去打扫令人掉san的病房。
洗脑了npc,又奴役了玩家,吴桐功成身退打算下班。
芜湖~上班不摸鱼态度有问题,不早退的领导不是好领导。
寄居在他脑子里准备看戏的004对此表示汗颜,他对这人真是多余担心!
也是,虽然是规则类副本,但规则规定什么时候下班啊!当它看着刚上班一小时的吴桐走出医院大门时,整个系统都是懵的。
其实吴桐也不会真的就翘班走了,毕竟疗养院在转型之初,一切百废待兴等着他大刀阔斧地革新呢。他此行另有目的,在接完“四哥”电话后,他一直对自己已经结婚这件事耿耿于怀。
逗呢?他怎么可能结婚?哪怕是假结婚,他都无法信任一个人可以假扮自己的伴侣。所以他要去会会自己的那位“妻子”,试探一下对方是何方神圣。
另一个原因是,已知他的结婚对象在教堂工作。资本家吴桐琢磨着,教堂可是个好地方啊,信众多是吃饱了没事干的有钱人。如果可以,他还想在那拉几个富商信徒的赞助,一举两得。
心怀鬼胎地推开教堂的大门,吴桐正好赶上晨礼拜。
看着乌泱泱一群虔诚的信徒,吴桐搓了搓手,好得很,都是肥羊!
然而冥冥之中好像有根线牵引着他,一种强烈的心悸传来,越过人群,直直锁定白大褂的青年。他随着感觉抬头,定定地看向诵经台上的牧师。
那人站在彩绘玻璃投下的血红色光晕里,漆黑的牧师袍衬得肤色更显苍白。一切在异化后的吴桐眼中都如此清晰,阳光穿透高窗,加重了他鼻梁鲜红的一点,也在他睫毛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当他低头念诵经文时,指尖划过烫金圣经的书脊,甲面泛着珍珠母贝般的冷光,银十字架垂在锁骨凹陷处,银白色的发丝垂落额前,让人想起中世纪油画里悲天悯人而禁欲的神像。可当他抬眼,漆黑的瞳孔里却藏着某种更幽暗的东西,仿佛圣经的羊皮纸下压着一把出鞘的匕首。
不知为什么,吴桐有一种冥冥之中的预感,这位如同孤月一般锐利,又如新日一般刺目的牧师大人,就是他的“妻子”。
“忏悔吧。”
男人的声音像管风琴最低沉的音符,在拱顶下缓缓震颤。所有信徒都在念念有词的告解,只有意外闯入的青年,在卑躬屈膝的众人里如同一颗挺拔的树,浑身都透着肆意嚣张的意味,好像在挑衅地冲着神像说:
“我不悔。”
他就站在门口,直勾勾的盯着牧师,在一众祷告的信徒中格格不入。感受到了强烈的注视,那位冷寂的银发牧师终于向他施舍了目光。那一眼格外的晦涩复杂,似在责备他终不认错的倔强,也似在柔情地怀恋曾经的弃神者。
吴桐读不懂其中的深意,只感觉到心脏在为那人的注视而狂跳。他没有分清那是强烈的、压抑的心悸,还是一眼惊艳的心动,他只知道自己呼吸急促,掌心盗汗,连腿上的麻筋都在发痒。
吴桐感觉自己遭受了身体记忆的背叛,下意识地想要与之靠近,又下意识地想转身逃走。而这些矛盾的念头都被他误解为确有其事。
我擦,原来我真的有个伴侣?
他们隔着十二排信徒对视,却仿无视一切只此二人。
“你为何不祈祷?”沉默中,那人突然开口。
他的声音在众多信众的嘈杂声里脱颖而出,飘入吴桐耳朵里。若是其他人,此时也就装装样子低头了,但吴桐却不闪不躲,丝毫不在意世人的眼光,跨过人群一步步向他走来。
“我不信神佛。”他唇瓣轻启,在教堂吐出大逆不道的话语,“我只信自己。”
称号“扰乱秩序的神使”启用被动效果,祭台上的蜡烛瞬间无风自灭了。信众大骇,连忙合十掌心求饶。
一片混乱中,吴桐看到独自站在高台之上的牧师大人,嘴角噙起了嘲讽的笑意。
为什么要笑得如此刺眼?吴桐忽然觉得胸口很闷,他说得问心无愧,为什么却在此时感觉到了一丝心虚呢?
没等他想明白,牧师大人发话了。
“今日祷告结束,诸位可以回去了。”
所有人都离开后,偌大的教堂里只剩下牧师和弃神者。
为了缓和气氛,吴桐开口自我介绍:“你好,我叫吴桐,‘春风桃李花开日,秋雨梧桐叶落时’的桐。”
银发牧师从讲经台走下,来到吴桐面前,他的冷漠中带着点微妙:“我自然知道。”
看来对方果然是他在教堂工作的对象!被实锤后,吴桐还是很震惊,但震惊的点却很奇葩。牧师大人肩宽腰窄大长腿,比自己高了一头多,不由内心犯起了嘀:自己以前是个同性恋也就罢了,不会还是下面那个吧?!
“没别的事就回吧。”也许他的想法太过精彩,牧师已经从他的面部表情猜出一二,支会一声迈开长腿就走。
“别走啊,我来是想和你问一些事情。”吴桐暗自平稳了下呼吸,厚着脸皮跟着对方挤进了修道院厢房,打量了一下对方的居所。
不大的单人修士房,仅有一张单人床和皮质沙发,和一书架的古老圣经,比吴桐的钱包还干净。
自己私人领地被入侵,牧师神色黑沉。他懒得招呼,自顾自坐在沙发上,掏出烟盒划火柴点燃,微张的薄唇吐出一股烟圈,慵懒的开口:“有话快说。”
他知道青年已经被系统洗去了记忆,但人的本性和记忆无关。就算没有记忆,他也还是那个自私的吴桐。神佛不入眼,万事只信自己。他来这个副本,也只是来欣赏吴桐临死前惨状而已。这个身份大概是凛司从中周旋的,他无法直接出手杀掉配偶,所以只期待其他玩家能给力点,赶紧把这个害玲珥消散的人类杀掉。
不过出乎意料的,对方定定地看着他,时间长到香烟已经快燃到指尖了。被对方用炙热的眼神看着,男人莫名有些局促,但他面上仍不动声色地做出不耐烦的表情。
“说话。”
带着命令口吻的两个字,尽显上位者的压迫。
无视了对方释放的恐怖威压,吴桐在心中默默想:可以,他喜欢辣的。
他露出男人熟悉的笑容:“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凤鸢。”
“你就是我的丈夫?”吴桐眼珠转了转,嘴角带着笑意地坐在男人沙发的扶手上。
听到那两个字,凤鸢手指一颤,烟灰掉在了地毯上。这一瞬间的愣神,就让他没来得及阻止对方的得寸进尺,两人距离拉进太多,呼吸间都缠上了彼此的气味。
体内融合的属于玲珥的那部分意识开始作祟,凤鸢近乎本能的想把人拉进怀里抱住,但他只是侧开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地上的灰烬。
不可以直接出手。
压抑了许久,男人才用微闷的鼻音回答他:“哼。”
青年突然向沙发俯身,温热的呼吸扑面而来,殷红饱满的唇瓣在眼前放大,男人僵住,颈后迅速起了片鸡皮疙瘩。
然而却没有预料中的吻,吴桐细长的手指夹起男人手中快要燃尽的烟,将微微湿润的烟嘴放进自己口中,然后冲着男人吐出带着甜味的烟雾。
烟雾缭绕,火光明灭。
在凤鸢融合的记忆里,他和吴桐接过无数次吻,但对方吸他吸的烟,却比直接亲上来更让他烦躁。他拿烟盒的手蓦然收紧,手背绷起青筋,似乎有着能掐碎灵魂的力量感。这种莫名其妙的失控感太陌生,他冷冷地看着面前吞云吐雾的蛇蝎美人。
吴桐不怎么会抽烟,只是跑烟将烟雾又吐了出来而已。但他却在凤鸢审视的目光中,感受到了头晕目眩的快感。
“我好像忘了很多东西,但我一眼就知道,你是我的人。”
男人的眼神如同催化剂,让吴桐心跳飙速。
“不瞒你说,在此之前,我对已婚这既成事实有着无尽的荒诞感,但看到你之后,你的味道,你的眼神,你的鼻尖痣..........我的灵魂和血肉先一步认出了你。”
哪怕凤鸢不想承认,但对方近乎告白的话语让他胸腔内,沉寂的心脏开始跳动。
脑海内闪过玲珥消散前的话,凤鸢内心燃起了焦躁。直到他看清了吴桐眼神里的怀恋,如同一道惊雷劈下,凤鸢再没有了旖旎的心思,暗涌的恨意尖啸。
又是这样,明明记忆都没了,却还是没忘了招惹他、蛊惑他,是等他再次沦陷好继续利用么?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我们之间没有感情。”男人语气冷漠,“只是协议结婚。”
无尽的想念被打断,吴桐有点蒙。他能很细微的感受到旁人对他的情绪,明明刚才他也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情愫,但一眨眼却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恶意所代替。
所以对男人的话,吴桐半点不信:“可我一看到你就像被勾魂摄魄一样,迈不开腿说不出话,这难道不是一见钟情吗?”
呵,凤鸢内心无比嘲讽,他居然把这些反应当成了一见钟情?这不应该是活见鬼的惊吓么?真不知道他是该嘲笑吴桐,还是该苦涩那个为爱消失的自己。
见男人不讲话,只是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吴桐上挑的凤眼微眯,瞬间了悟:“抱歉,是不是我之前冷落你了?但我已经调到隔壁疗养院上班了,以后保证以后不会忽略了你,别冷着脸了好不好?我想看你笑笑。”
凤鸢再次沉默。
造化弄人,吴桐竟然把自己当成了不受宠的怨夫。
虽然事实曾确实如此。
算了,既然他没法直接杀掉这个人类,便好好看着他最后的结局吧。如果对方非要招惹自己,顺着他的意思来,再抛弃也不失为一种好玩的报复手段。
思及此,凤鸢胸腔震动,回了声:“我没有在意。”
他的回答极为敷衍,但吴桐却像喝了蜜一样开心,从扶手上起身,郑重地牵起男人的手道:“好,你尽然没在意我,也别和我置气了。这厢房又小又破,单人床根本放不下你的长腿。”
“凤鸢,我们回家吧?”
回家?
曾几何时,吴桐也对自己说过回家,说过要跟他一起走。
他还记得当时自己有多么感动酸胀,恨不得把自己的一切都献给心上人,但等待他的却是精心编织的背叛和逢场作戏的嘲讽。
他想把青年的手甩开,但最后还是忍住了,既然决定要玩弄他,也不好太过冷漠。他装作不情不愿地被吴桐牵起手拉走,却没发现,吴桐之前只是虚握住他的手,但自己却无比自然地与之五指相扣。
等到他发现并想甩开时,两人已经到达了他们的家——地处疗养院和教堂之间的一套两层小洋房。没等他动手,对方就兴奋地撒手去开门了。
右手一空,下意识地攥了攥空气,凤鸢脸色难看。
不知为何,吴桐对这套房子的装潢有着浓重的亲近感,无处不在的温馨小摆件,楼梯边空地摆放的立式钢琴,壁炉里的柴火传出轻声噼啪,将松木的香气烘进空气里。
“这个家肯定是我的心血之作!一切都这么完美!”吴桐喃喃自语,丝毫不知这其实是系统参照他的审美复现的。
银发牧师则冷笑一声,独自走上楼梯,居高临下道:“不要打扰我。”
看着对方冷淡的脸,吴桐浮夸地伤心道:“亲爱的,小别胜新婚,你怎么可以躲着我?我太伤心了!”
看对方不理他自顾自上楼,吴桐才挽回一句:“你饿了没?我给你做午饭。”
凤鸢彻底无视,独自上楼后重重关上了门。
吴桐:......他这个“老婆”脾气有点大啊。
不过无所谓!他就喜欢这种傲娇的!吴桐自我安慰一番,别生气,气死没人替,他这么美貌的丈夫可就便宜别人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自己一见钟情的丈夫,他可舍不得让人守寡。看对方的态度,许是自己有错在先,虽然想不起来,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多哄着点总是没错的!
说干就干,吴桐便打算进厨房露一手,俗话说得好,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先抓住男人的胃!反正也翘班了,干脆提升一下厨艺吧。
两个小时后,吴桐端出三道色相惨淡但味道尚可的家常菜。这是他第一次下厨,没想到还挺成功的。他心情愉悦地上楼,敲了敲卧室的门。
“凤鸢,我亲爱的丈夫,饭做好了,可否赏脸下来品鉴一二?”
回应他的,是无尽的沉默。
吴桐不死心地拧了拧门把手,很好,上锁了。
无可奈何,吴桐只好隔着门大声说:“那我可自己吃了?这次做的确实没有很好吃,下午上班之前再给你做其他的,我走了你再下来吃,你爱吃什么?蛋炒饭可以吗?”
如他所料,自己再次对牛弹琴。不过吴桐也没气馁,哄人一定要够没脸没皮才行,于是毫无怨言地下楼吃饭了。第二次料理显然熟练很多,他做了三菜一汤,便溜达着回疗养院了。
他走之后没多久,男人下楼,瞥了眼餐桌上的“饭菜”。吴桐为了避免被其他人发现所见之景与npc不同从而推出他是玩家,便通过百幻蝶刺青时刻保持低精神值,他眼里的饭菜,其实就是三盘内脏残渣而已。
别说东西不能吃,就算能吃,凤鸢也不绝不会多看一眼,他冷哼一声离开。
吴桐回到疗养院后发现,自己不仅情场受挫,职场也一塌糊涂。自己只是出去了一个上午,就有一位病人犯病跳楼了。虽然尸体已经被副院长处理了,但吴桐痛失一个劳动力,心情甚堵。
死者是中年男子王园,根据御堂的描述,他觊觎对方的美貌,把人锁在了自己的病房,却没想到突然犯病,撞开窗户上的木板跳楼了。
吴桐想到院长守则上的第三条规则:为了病人安全着想,疗养院的所有窗户都封住了,如果有病人要跳楼自杀,请立即阻止他。
虽然很心痛,但是吴桐还是为送了口气,要是自己没早退,就还是院长,那他不就违背规则了么!
摸鱼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