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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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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酒店住的小一个月时间,和逐渐抹消掉的热度一样,空来空去中夹杂一朵烟花。
云闻书拍好腌山楂苹果梨果脯的素材,终于去剪了刘海遮眼的头发。他留的是需要常修剪打理的稍长狼尾,视频里总穿衬衣西装裤或休闲西装,线永远卡在脖子那儿,画面基本由氛围感维持处理。
回工作室前他订好炸鸡披萨啤酒外卖,难得方熠说想喝一杯,估计也是被前段时间四起的流言,蛛丝到处搭的寻马迹,弄得不敢直播还不敢随便发言,挺委屈心累的。
其实算不得连累了方熠的账号,互联网这碗大锅饭,想分几口就得有几口的热度。方熠的账号在他自己手里,本人的初衷应该是想帮云闻书带热度,但云闻书很清楚自己不是早晚,而是不太晚就会退场,或者…总归有那么一天的,届时方熠也需要条退路。
云闻书拉开工作室门,工作室已经被方熠收拾得锃光瓦亮,桌上摆好吃喝,方熠正入迷地看某档歌舞节目,云闻书随口问这播的是什么。
方熠转过头眨了眨眼睛,疑惑地:“哈?”
“哈什么。”云闻书笑了笑,“问你看什么呢。”
方熠一歪脑袋,又眨了眨眼睛,更疑惑了:“云哥,你是不是忙坏了,这是柳哥的节目啊。柳、柳哥参加的选秀节目,初舞台呢。”
云闻书脱外套的动作像被按了暂停,好一会儿才转过头去,惊愕地看着屏幕:“什么舞台,柳羿去选秀?”
“初舞台,就是,节目开始,的舞台。”方熠认真地说,“嗯,柳哥去选秀了,节目要提前录制,他应该走了好久了。云哥,你这都没发现就太差劲了。”
云闻书原地愣了会儿,把外套脱下来挂好,坐到桌前一起看,轻声问:“他告诉过你?什么时候。”
“一个半月前吧,柳哥海选通过,还去面试了呢。”
云闻书扯了扯领子,屏幕荧光在他眼底跳动,嘴角慢慢扬起了一个嘲讽的弧度。真是一口蜜里搀的老血,甜腻到腥臭。
节目本身没什么好说的,尤其第一期,上百位选手加评委主持人,放眼望去,一片怀揣梦想和青春的嫩黄攒动。
…柳羿大学毕业两年,二十四了,但身高长相几乎没变,依旧高中那副清秀少年样子。或许只是长相气质突出而抢眼。
“云哥,”方熠小声问,“你在生气吗?”
云闻书摇了摇头,让方熠专心吃饭,继而随口道:“选手很多啊。”
“柳哥会赢的,你看,柳哥在他们里面最好看。”方熠小口咬着披萨说,“我要用大号为柳哥打call。”
云闻书看了方熠一眼,方熠咀嚼动作一滞,“那我不发了。”
“那是他的路,他的人生,他会看着办。”云闻书说,“火了总能做演员的,不是么。”
“柳哥一定会爆火,有很多粉丝,想当歌手演员都有人捧的。”方熠掰着手指头,“但那样柳哥就要很忙。云哥,你该经常很想他了。”
“…你和柳羿一样大,认识也有六年了。”
“嗯!”
“一心扑在演戏上的人,突然去参加选秀,不怪么。”
“云哥,柳哥是扑在成为演员上,不是扑在演戏上。”方熠纠正道,“就像博主圈,第一步总要打响名号的嘛。”
活泼的音乐和明亮光束,伴随着鼓点及青春洋溢又布满野心的眼睛整齐划一跳跃,仿佛踩在云闻书的喉咙上,只能苦笑了。
方熠犹疑半晌,咬了咬嘴唇:“云哥,柳哥小时候去试镜,都通过了,结果被资方的孩子抢了角色,不然童星出道,早成大明星了。云哥,柳哥是不是瞒着你去选秀?不要气他了嘛,这么多年,你知道他多执着的。更何况闯选秀圈,他已经不算年轻了,这次机会错过,下次就不一定有了。”
云闻书安静和方熠黑灿灿的大眼睛对视,垂眼弯了弯嘴角。
再晚些的当晚,JOYO LIVE HOUSE。
宋南勾起男青年的一缕齐肩黑发,手机屏幕装着选秀成员全截图,百无聊赖地挨个人头点:“这个,脚腕儿上带着皮环呢,猜猜昨晚刚从谁床上爬下来,连夜赶回岛的?Ohnonono,想啥呢,你宋哥可专一得很,也没这么大权势呐。”
青年恍然大悟似的点头,宋南啊呀一声,嘿嘿笑了起来:“不过我们柳选手的状态可真好,不知道被哪个,还是哪堆滋养出来的。”
青年又恍然大悟似的,换上副了然于心又谄媚的笑容去看江野原,入眼一张阴沉滴水脸,不明所以但赶紧收回了目光。
“小崔啊,我呢…你呢,一成不变是好,经常锻炼吧?身材维持得不错。”宋南捏了捏青年的腰,“不过我呢,最近突然觉得,那种,薄薄高高瘦瘦,眼睛长点大点——话说你二十多了,努努力还能再长长?”
青年迟疑了一下,急忙点头:“宋哥,不瞒你说,我正打算改风格呢。”
江野原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伸手差点给旁边矮瘦男生推地上去,“问那个彪/子说什么几把屎话呢。”
“啥呀,咋还不跟我直接对话了呢。”宋南瘪了瘪嘴,“别怪我哈,是你能装的好好的,突然翻什么脸呀,现在好了,咱俩没一个能玩儿上了。”
“滚你妈的,□□长一身的死玩意儿,给大/粪套个装逼皮也他/妈得上去舔两口,傻/逼。”
“我/日!你嘛呀?骂我干嘛呀!”宋南瞪大眼睛,“不是,就小助理那个小体格子,你真想玩儿还玩儿不上了?药都不用下,厕所一塞视频一拍,事后给点儿钱,就那小破胆儿,干都干了,还能怎么…”
关心则乱,一个月后的今天,乱死/了。
“哥,我刚来,而且你也知道,干我们这行的,谁用真名啊。”被云闻书问到的小哥挠着头叫来领班,领班听完描述,点头说之前有这么个人,但辞职大半个月了,并友好询问需不需要长相相似的。
云闻书差点咬了舌头。
健身房直播后边引蓝就不接电话了,云闻书知道一是生气了,二是发现自己不顶用不指望了。
他看见边引蓝直了两天播,可惜没什么热度,看见边引蓝无奈叹气,但万万没想到边引蓝的职位是这。
云闻书环顾四周,盘算了一下,转身要走时有人在背后喊他。
“云哥!”宋南笑着跑过来,“来找引南玩儿啊?”
“…甜先生。”
“云哥啊,我这不嫌叫名儿太生疏了嘛,你要不介意,我喊你闻书啊。”宋南呲牙一笑,“就叫我宋南吧,甜先生怪得我都想跪下求你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云闻书笑笑没说话。
宋南目光隐蔽地在他身上游走,“我桌在上边儿,上来坐坐啊。”
“不好意思啊,我开车了,”云闻书说,“对了,引蓝在你们桌上吗?”
“引蓝啊,引蓝大半个月前就不在这儿干了。”宋南吸了吸鼻子,“有急事找他?打个电话呗。”
“没有,路过顺便进来看看。”云闻书点了下头要走,宋南哎了声,眼珠一转:“其实我也就五六年前跟引蓝见过几面儿,后来他不就消失了,你知道他干嘛去了?”
“干嘛去了?”
“嚯,你不知道啊,我还寻思问你呢。”宋南哈哈一笑,“不过活得挺难的吧,欠债,租房,养崽…非在京城住干啥呢,说句难听的,就这情况,一天二十四小时连轴出去卖都不够,啧啧。”
云闻书慢慢回过头:“养崽?”
“嗯呐。”宋南又笑了,“什么鬼,你吓一跳干嘛呀。你那天不是撞见个小孩儿,野原还告诉你是他儿子啊。”
“…我当时可能没在听,不好意思。”什么鬼,他才想问什么鬼,边引蓝就比他大半岁,哪来的齐腰崽。
宋南意味深长地看着云闻书身后,咧出一口白牙:“被引蓝儿子吓跑的?可劲儿瞎编有意思啊。”
云闻书转头看见一张阴沉发黑的脸,眼皮一跳,江野原一把薅住云闻书衣领,从喉咙里发出阴森森的动静:“你还他/娘/的敢来老子眼前蹦跶。”
“我不是来找你的。”云闻书抓住他手腕,皱了皱眉:“我没得罪你吧,江先生。”
江野原下巴微抬,一道阴影掠过嘴角,用令人毛骨悚然的视线打量着他眉眼,忽然也皱起眉头,浓密睫毛轻颤,似是在回忆,手慢慢放了下去。
宋南一愣,云闻书松了口气,再次转身欲走,宋南再喊他,说自己有边引蓝的地址,云闻书想了想,摆摆手表示不用。
如果真需要,租的房子的地址而已,怎么查不出来。
江野原眉头紧拧,又一把给云闻书薅回来,凑近闻了闻,惊得云闻书鸡皮疙瘩窜到脑门,警惕地瞪着他。
江野原周身逐渐绕起一股逼仄味儿,沉声道:“摘口罩。”
“…为什么?”
江野原深不见底的幽黑眸子射出锐利的轻蔑光线,“你他/娘/的也是个男/妓啊。”他伸手就扯云闻书口罩,云闻书偏头弓腰躲开,像条鱼似的灵活挣脱走,抓过张高凳一推,撒腿从门口跑到街上,左绕右绕进一条隐蔽巷子里,扶墙大喘气。
…妈/的,神经病,疯狗。
宋南龇牙咧嘴地扣了扣耳廓,吩咐服务员制止客人拍摄,关心完高凳正中蛋而下颌骨咯吱作响的江野原,默默为云闻书深深哀悼。
“您老人家这属于,突如其来的好奇心旺盛,还是睡不到小助理睡个老板也行的心血来潮?”他啧啧两声,“大哥,咱没偏执到这地步吧,你不见这个头毛长的就骂娘爹嘛,恶心恶心恶心死了的。”
江野原恶鬼般看着紧闭的大门,脸沉得冰冻三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