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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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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灵韵办完住院手续就拖着行李箱到了剧组,按照赵导的习惯他会拉着温灵韵赶进度,可是今天拍给温灵韵的戏份和平常差不多。
赵导笑得有几分讨好的意思,“温老师,你这刚出院我担心你的身体受不了,你先按照平常的进度来,我们慢慢拍。”
温灵韵不喜欢拖后腿,“我已经休养好了,该怎么拍就怎么拍,不用顾忌太多。”
今天拍的戏份是林玥卧底的身份彻底暴露,被关进牢里拷打逼问□□的情报消息的戏份。
头顶昏暗的钨丝灯忽明忽亮。
林玥被反手绑在木椅上,手腕上的麻绳被血肉侵染,满身鞭痕,血肉里混杂着细碎的布料。
孟戈站在她面前,黑色制服的袖口沾着不知是谁的血。
他的脸色阴沉,死死盯着林玥,似乎要将他看出一个窟窿出来。
“林玥。”孟戈一字一句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
即便再遍体鳞伤,她的那双眸子仍旧明亮。
“孟少将靠近一点,我就告诉你。”
孟戈沉默地看着她。
“怎么?孟少将怕我吃了你呀?”
林玥声音轻佻。
她天生有一副好声音,台上唱歌时引得万人鼓掌,此时此刻却叫人心烦意乱。
孟戈终究上前几步。
“实话实说,可以留你一命。”
孟戈知道他说这话不是诱供,不是劝导,甚至带着一点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乞求。
可惜,林玥什么都不知道,许是知道,却只能当作不知道。
她是很坚定的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选了就会坚持到底。
“我是百乐门的歌女林玥,是,孟少将包养的小情人。这些孟总不是最清楚吗?”林玥笑道,“我怎么会知道孟少将要找的‘海燕’在哪?”
孟戈暴怒地掐住林玥的脖子,“林玥你是想死吗?”
陈牧入戏太深,因为喜欢不忍伤害林玥,因为信仰又不得不逼问林玥,左右为难,偏偏林玥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他彻底失控,赤红着眼掐着温灵韵的脖子怒吼,“你要是想死不用等军部枪毙你,我现在就可以满足你。”
温灵韵被掐的不舒服,手微微发抖,眼里硬生生被逼出生理性的泪水,却还是强压着不适。
林玥对上孟戈因为愤怒变得猩红的眼,突然闭上了眼,良久才睁开,声音平淡又冷静,像是在劝孟戈又像是在劝她自己。
“孟戈,道不同不相为谋,放过自己吧。”
“卡!温老师你的这滴眼泪简直是神来之笔,太精彩了、”
赵导略带喜意的声音响起,众人才从这场畅快淋漓的表演中回过神来。这是一场很完美的表演,双方的情绪神态台词完全诠释了此时林玥和孟戈的感情心理状态。
孟戈回过神连忙扯开手,慌忙地道歉,“温老师,不好意思,我没注意,下手没轻没重的,你没事吧?”
温灵韵敛下眸子,握起微微发颤的手,“没事,你的情绪很好。”
脖颈间隐隐作痛,温灵韵轻咳了一声,孟戈觉得过意不去,正想问几句。温灵韵已经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解开了身上的绳子,没说什么话便往休息室的方向走去。
姜言看戏拍完了,便拿着水迎上去,结果温灵韵和她擦肩而过,没有看她,脸色是她从未见过的难看。
温灵韵直直向卫生间走去。
姜言有些担心。
温灵韵将自己单独关在卫生间内,倚靠着墙站着。
脖颈间残存着细密的痛意总是让她想起一些不愉快的记忆,她很难受,像是要喘不过气来。只要闭上眼,潮水般的窒息感就快要把她淹灭。
她狠狠掐了掐自己的手心,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没事的,没事的。
都过去了,她现在过得很好,她想要做的事情也在顺利推进。
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有人进了卫生间,是两名场务人员。
两个人一边对着镜子补妆,一边聊八卦。
“今天这出戏演得真精彩,我在旁边看都看入神了。”
“谁说不是呢?今天收工都比平常收得早一点,等会吃什么?片场旁边有家粤菜不错,要不去瞧瞧?”
“我刚刚进来的时候好像听说有人要请客,等会出去看看。”
“又有人请客啊,真好。你听说没,上次投资商的饭局上传出了点八卦,温灵韵好像是孟则林的前女友呢。”
“啊?真的假的?他们两个竟然有这层关系吗?”
“我觉得是真的,听说是孟溪说的。好像当时温灵韵还在盛庭卖酒,你也知道她长得漂亮,只要有点心思,勾一个富二代不是轻而易举。”
“我看温灵韵不像是这种人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尤其是娱乐圈,她演技又好,谁知道不是演的呢?”
话音刚落,温灵韵推开卫生间的门,两个人和温灵韵迎面对上,两人心虚地移开眼。
温灵韵站在洗手台前,冰凉的水流冲刷着她纤细的手指。镜中的女人脸色苍白,唯有眼尾还带着一抹未褪的红。
“温老师。我们都是瞎说的,您别往心里去。”那两个场务战战兢兢地站在原地,磕磕绊绊地解释。
水声戛然而止。温灵韵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说完了?”
轻飘飘的三个字,却让整个洗手间的温度骤降。
“对不起温老师!我们这就走......”两人慌忙收拾化妆品,却在转身时被叫住。
“站住。”
温灵韵将纸巾揉成一团,精准地扔进垃圾桶。
她转身靠在洗手台边,似笑非笑,“既然这么喜欢聊八卦,不如我们聊聊......”
她的目光在两人胸牌上扫过,“李小姐上个月在道具间和灯光组组长的趣事?或者王小姐上周挪用剧组餐补的事?”
两人的脸色瞬间惨白,“温小姐,我们,我们根本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重要吗?”
两人一愣。
温灵韵扫过两人迷茫的眼神,心里有些烦,嫌蠢,“做没做过重要吗?”
两人这才反应过来。
做没做过不重要,重要的事从谁的嘴里说出来,旁人信不信。
两人声音不由带了点乞求,“温小姐,对不起,是我们错了,我们不该瞎说。”
“滚吧。”温灵韵轻声道。
等两人仓皇逃走后,温灵韵才卸下伪装,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姜言不放心,跟来了卫生间,正好和两名落荒而逃的场务对上,见他们面色难看,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紧张地进了门,看见温灵韵神色如常站在镜子前,才放下心。
“温老师,你是身体不舒服吗?要不我给芳姐打个电话。”
温灵韵抹了一把脸,深深吸了一口气,回道,“没事,走吧。”
*
推开酒店的门,温灵韵便看见一个熟悉的人。
周淮景正坐在她的沙发内,手里翻动着她的剧本,长腿交叠在一起,沙发到床那么点距离,还得委屈他屈膝。
温灵韵关上门,背抵在门上瞧他,“周总来视察工作?”
周淮景合上剧本,“某人一出院就没影了,来看看她有没有好好养病。”
那两人有人请客,想必是周淮景了。
温灵韵换上拖鞋,将手里的包挂在墙上,刻意地绕过他,走到梳妆台前对着镜子化妆。
其实也没有必要急着卸妆,等一会也行。
只是她觉得此时此刻应该找一点事情做。
可能是酒店的房子太小了,他身上的气味太明显,沉稳干净的檀香木味包裹着她。
味道很好闻,她不抗拒,可是存在感太强,她也没办法完全适应。
就像他说的这句话,是带着关心的。
她就不知道怎么回。
温灵韵看着镜子,“周总请人吃饭怎么不亲自到场?”
镜子里多了一道身影,周淮景站在她的身后,手抚摸过她的眼角,滑过她的鼻梁,嘴唇,在她的脖颈处停留,哪里还泛着淡淡的红痕。
周淮景的声音带着一丝难得的慵懒,“闹。”
算是回她的话。
“哦。”
他的手还在脖颈处游移,指腹过处皮肤隐隐发烫。
温灵韵见此反倒松了一口气,他来是有目的的,那就好。
温灵韵道:“我还没洗澡,你等会。”
呵。
头顶传来一声沉闷的低笑。
“温小姐,想到哪里去了?”
说完,周淮景一手停在她的脖颈处,另外一只手往她嘴里喂了什么东西。
清甜的苹果味在舌尖化开,是糖。
周淮景把一盒印着因为标签的糖果放在她的梳妆台上。
“甜食能让人开心点。”
温灵韵一愣,静下心来,好似心情是没有那么差了。
“周总拿哄小孩的法子来哄我啊。”
“嗯。”顿了片刻,周淮景再次开口,语调淡淡,“心情不好的时候别躲起来哭,没出息的人才干这事。”
听到不喜欢听得话,温灵韵就不高兴了,习惯性地起身,勾住周淮景的脖子,轻轻吹了一口气,“那周总说,有出息的人会怎么做?”
这一套对今天的周淮景并不好使,手被强制从她肩膀上拿下来,整个人没牢牢按在床上。
温灵韵下意识地挣扎,“周淮景,你放开我。”
周淮景皱了皱眉,声音低沉,“别动。”
脖颈间传来清透的凉意,周淮景低着头给她的脖颈处涂抹药膏,他乌黑的头发就在她的眼下,从上往下,能够看见他凸起的鼻梁和专注的眼神。
温灵韵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原来他在她面前也是会低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