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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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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淮景心尖一跳。
眼前姑娘的表情真挚,说出来的祝福之语平实却似乎蕴含着无限珍重的情绪。她的瞳孔倒映着跃动的烛火,显得温柔,柔软,是他一贯在她身上少见的情绪,仔细看似乎又窥见出几分异样的情绪,像是克制。
他有点后悔。
应该早点回来的,不该让她一个人等这么久。
不是哄人的场面话,是真的。
周淮景捉住她的指尖,轻轻地吻了吻,“嗯,我很喜欢这个生日祝福。”
温灵韵同他的亲密大多都在床底之间,大多是直白靡艳的,牵手,吻指尖,这样温柔缱绻,像是小情侣间调情的暧昧动作真是少有。
温热滚烫的触感震得人心尖发麻,温灵韵忍不住将手往后缩,却被牢牢拽住动弹不得,男人低垂着眉眼,浓密黑长的睫毛下掩盖着的瞳若点漆,温柔却又透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躲什么?嗯?”
周淮景一手接过他手里的小蛋糕,另外一只手忽然落到她的腰间,微微用力将人搂进怀里,他的下巴挨着她的头,嗓音缱绻,“再给我抱一会儿。”
他的怀抱是温暖坚实的,被他抱在怀里,好像真的在被他好好喜欢着的那样。温灵韵闭上眼差点在温柔中沉溺,差点忘记了电话里的那道女音,“周淮景,叫我的名字。”
周淮景低低地笑了一声,胸腔的震动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到她的皮肤上。他顺从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温灵韵,韵韵。”
他的名字从他唇齿间溢出,有种别样的缱绻,敲打在她的耳膜上。
温灵韵伸手搂住他的腰,头埋在他的怀里良久。
就这一刻,就再让她沉沦这一刻。
短暂的拥抱过后,温灵韵退出周淮景的怀抱,那些因为触碰升起柔软心动连同因长久等待滋生的忐忑,不安一并被她藏进心里去,她一贯是一个善于伪装的人,将自己所有的翻涌情绪收敛到一直紧闭的小盒子里去,从外面看便是一张极其平静的脸。
“送给你的生日礼物。”温灵韵道,“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周淮景接过那个包装精致的丝绒盒子。他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块朗格手表,设计简约却质感非凡,很符合他的审美。
意外的巧合。
温灵韵送他的第一个生日礼物竟然和晏明霜送的一样。
周淮景的目光在丝绒盒子里的朗格手表上停留片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金属表壳。这巧合太过精准,精准得让他心底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言喻的异样。
他抬眼看她,“什么时候挑的,很漂亮。”
温灵韵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上周逛街正好看到,觉得适合你。”
周淮景没有把手表立刻带上,他合上盒子,没有立刻放下,而是轻轻握在掌心。
他看着温灵韵低垂着眼睑,专注地分割蛋糕的侧脸,烛光在她细腻的皮肤上投下柔和的阴影。
她将盛着蛋糕的碟子递给他,假装没有看见那只被关在盒子里的手表。
“谢谢。”他接过,银质叉子碰触到瓷碟,发出细微的清脆声响。
空气里弥漫着甜腻的奶油香气和一种无声的胶着。
浓郁的夜色中,有一只想要探出壳的蜗牛,悄悄地又往回缩了缩伸出一半的触角。
吃完蛋糕已经很晚了,温灵韵洗了个澡躺回床上,其实已经很晚了,她还是睡不着,床头的灯很亮,有些刺眼,她索性转了一个身,而后她就看见搁置在床头柜上的小盒子,里面装着她给周淮景送的手表。
浴室哗啦啦的水流声似乎停了,过了一会儿,耳边传来吱呀声,是门锁声,她闭上了眼装作睡着的模样,脚步声越来越近,而后在床边停下,周淮景似乎在床边站了一会,而后眼前的黑暗更浓郁几分,灯被熄灭了。
身侧的床铺似乎凹陷了几许,熟悉的气味萦绕在耳边,周淮景一只手搭在她的腰侧搂住她,温热的均匀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边。
“晚安。”
很轻的一声。
也很温柔。
不知道是在对谁说。
温灵韵一直睡不着,等到耳边的呼吸声逐渐均匀,她睁开眼做了一件很大胆的事情。
那只手表温灵韵其实挑了许久,觉得它会符合周淮景的气质,也会符合他的审美,她想看看这只手表戴在她手上是什么样子的。明明送的时候她可以说的,可以说让周淮景试试。
最后周淮景没戴,她也没说。
她好像不太敢开口,冥冥之中,她好像觉得周淮景手上的那只手表似乎对他很重要。
李阿姨说是周淮景成人礼的礼物,若是他父母送的,她虽然会觉得失望,但也没有那么难过。
就试试。
她给周淮景买了生日礼物,他合该试试的。
温灵韵开了床头的小台灯,小心翼翼地将周淮景手上的手表取下来,等拿出来之后,她的动作僵住。那块手表底下刻了字。
z&Y
周淮景。
晏明霜。
原来如此。谁说成人礼一定是父母送的呢?也有可能是极其重要的人,要不然也不会一戴就是这么多年。
温灵韵眨了眨眼,感觉有什么酸酸涩涩的东西就要夺眶而出。她原本想过,谁会没有几个前任呢?既然最后没有在一起那就是没有感情了,时间长了,总会把一个人忘干净。
周淮景和晏明霜谈过恋爱。
她可以接受,那是她不曾参与过的过去,没什么。
只要现在没有感情了便好。
可事实似乎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告诉她不是的。
周淮景一直爱着那个人,尽管没有在一起,仍旧想着她,隔了很多年,仍旧留着他送的生日礼物。
而她只是那个影子,一个替身。
周淮景对她的好,都是想透过她给另外一个人。
她什么也算不上。
眼泪终于顺着眼角滑下去,一滴接着一滴,她都控制不住。
原来她以为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可是她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坚强。
温灵韵用力地眨了眨眼,试图将眼角的泪都憋回去。
没什么大不了的,她送的礼物他不喜欢也好,将她当替身也好,都没有关系。他们关系本身一直都是各取所需,她本就不该怀有不切实际的期待,是她越界了。
既然如此,退回去就好了。
只要她不喜欢周淮景,就不会难过。
她不要再喜欢周淮景了。
温灵韵抹了一把眼睛,忍着泪意给许嘉佳发了一条消息。
【嘉佳,我最近想先去你那里住一段时间,等我找到房子之后再搬出去。】
许嘉佳是个夜猫子,日常作息有些颠倒,这条消息几乎是秒回。
【没问题,欢迎欢迎,家里终于有人陪我了。】
【不过,发生什么事了?你和他闹矛盾了?】
温灵韵苦笑,要只是闹矛盾就好了。她最少还能对周淮景质问,生气,可是眼下她好像什么立场都没有。
【没有什么,只是我和他的合约今年冬至就要到期了,也没几个月了,我想早点搬走。】
温灵韵一晚上没有睡,她睁着眼任由夜色将自己淹没,直到天光破晓,耳边传来窸窣的动静,她才闭上眼装作熟睡,她不想看见周淮景,也不知道应该怎样面对他。
她听到周淮景起身时床垫轻微的反弹声,听到他赤脚踩在地毯上的细微声响,听到他走进浴室,水流声响起。
每一秒都像是在凌迟。
她维持着僵硬的睡姿,连呼吸都刻意放得轻缓绵长,生怕被他察觉出一丝异样。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着,带着闷闷的疼。
周淮景从浴室出来,脚步声靠近床边。温灵韵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额头上却附上了一个柔软的吻。
明明是温热的吻却让人心底发凉。
周淮景闭上眼吻她时,是把她当成了别人。
接着,是房门被轻轻带上的声音。
他走了。
直到确认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楼梯口,直到听到楼下隐约传来引擎发动并远去的声音,温灵韵才猛地睁开了眼睛。
眼眶干涩发胀,胸口堵得厉害。她深吸了一口气,坐起身,环顾这个熟悉又突然变得无比陌生的房间。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他常用的雪松香氛气息,此刻却让她感到窒息。
温灵韵掀开被子下床,拉出藏在衣帽间角落的行李箱,将自己所有的物品一件不落地收拾进去。那些他送的珠宝、包包、华服,她全都整齐地放在一旁,仿佛在完成一场沉默的交割。
最后,她拿起床头柜上那个装着新表的丝绒盒子。指尖划过冰凉的表面,她停顿了一秒,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其塞进了行李箱的最底层——这是她花钱买的,属于她,没必要留下。
做完这一切,她拉着行李箱下楼。
李阿姨正在餐厅摆放早餐,看到她提着行李,“温小姐,您又要出差啊?这次大概去多久?”
李阿姨和她相处三年,对她照顾良多。
她不擅长告别,便伸手抱了抱李阿姨,轻轻地往她兜里塞了一叠现金,“会很久的,李阿姨,以后不要准备我的饭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