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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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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南昭最近跟萧潇在闹矛盾,确切说,是萧潇单方面生气,他擅长哄女人,却不擅长陪,在他看来,花费大把时间去做无意义的事情等同于自杀,恰巧,女人则热衷于此。
譬如用一上午去看画展拍照,参加某个顶奢牌的酒会,或者飞去国外看show,预定下季度的衣柜。
萧潇前几天拉着段南昭的手,说太古里新开了fendi快闪店,想去逛逛打卡。
段南昭第一反应快闪店是什么东西?第二反应又不是自家产业,为何要去捧场?和萧潇交往消耗太多私人时间,许如斐怕人潜入药厂令他危机倍增,如今政策严明,这玩意儿处在风口浪尖,若真要继续大批量投入去做,恐怕得不偿失,还不如把重心转向白色产业,方是长久之计,如此看药监局局长这条线倒显得微不足道了。
这种损人不利己赚快钱的行当,他没打算长做。
她要闹小脾气正好,趁这个机会冷静几天,再找个合适的机会分手。
家中电话一日十通,催他赶紧回去,可段南昭这次来C市,不但事业未做成,宋星还另投他人怀抱,情场赌场皆失意,难免心有不甘。
正心烦意乱,手机铃铃作响,他以为是下属,大概响了有四五声,才慢悠悠翻过屏幕,却发现打来的是萧潇。
他按下接听键:“喂。”
“哥哥,晚上一起吃饭吗?”她声音又软又嗲,明显是在撒娇,找个台阶下。
男女关系大抵如此,像弹簧,你强他弱,你弱他强,双方僵持迟早有人先退步,不动心那个,总是赢到最后。
段南昭却淡淡回道:“萧潇,我这几天好好想了下,要不咱们还是算了吧。”
“........."
听筒里沉默有三分钟后,萧潇终于开口,语气已是哽咽:“为什么?”
“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
“哪里都不合适,就这样吧,我过段时间要回去。”
“你在哪儿,我们当面谈。”
段南昭叹口气:“没必要。”
“怎么就没必要?难道你根本不喜欢我?”
对方没接话。
“呵。”她冷笑一声,“果然男人都是骗子,你们都是。”
段南昭此时已把手机叩到一旁,仍她在里边儿说什么骂什么,反正他也听不见,一会儿骂烦了,就挂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抬起手腕看时间,已是晚上十点,说起来他也算个工作狂,从出生起便被负上重任,一旦松懈就会危机感十足,只有不停的前进,才有片刻的满足。
没想到,手机又响了。
他难得露出头痛的表情,工作手机幸好有助理代接分担,私人手机也响的如此频繁,简直是不给活路。
可看到号码时,他眼神里露出一丝难得的愉悦。
这是宋星的号码。
“喂,星星。”
“我不是你的星星。”对面传来另一个女人的声音,背景很吵,混乱喧嚣,她争分夺秒道:“大哥江湖救急,宋星在coco bar跟人打起来了!”
“........”
说实话,海雪这会儿心里挺忐忑的,也不知道对方帮不帮,可眼下这情况完全收不住,要是不找人帮忙,宋星要么住院,要么坐牢,她本来打给许如斐,可对方说正在三亚,海雪心想远水救不了近火,肯定指望不上,干脆不告诉他了,说了声玩的开心拜拜就挂断电话。
她纠结了大半天,只得拿了宋星的手机给段南昭拨过去,死马当活马医。
段南昭听了又好气又好笑,本以为她成熟不少,结果还是老样子,走哪儿都能惹事,但始终还是关心在意她的,淡淡“嗯”一声后,拿起车钥匙往外走。
coco bar在市中心,离段南昭公司的写字楼很近,开车不过十来分钟,酒吧街附近总是车满为患,段南昭懒的再去地下停车场找位,害怕去晚了叫宋星吃亏,于是把车随意往路边一扔,就匆匆下车。
说起宋星今晚这件事,对错应该五五开。
她这几天心情极差,下晚班被海雪拖来喝酒,也没组局,坦白说也不是十七八的小年轻,在迪吧通宵达旦的灌真扛不住,就找了家安静的酒吧,里面大多是附近写字楼的白领,朋友两三,一人一杯鸡尾酒,小酌聊天,倒也惬意。
宋星趴在长吧台上发呆。
起先她旁边是一对小情侣,喝着喝着一回头,不知何时换了个年轻男人,长的还算人模狗样,穿着件藏青风衣,梳油头,一个人来,点了两杯酒一碟小吃,全程捧手机滑微信。
“喂,美女。“他喊了声宋星,把酒杯推过去:“请你喝。“
“不用,谢谢。”
大概是宋星冷淡的态度让他尴尬,男人勉强一笑,说:“我本来订了双人套餐,但等的人没来,刚好你坐我旁边,就请你喝咯。”
顾海雪在一旁听的脑壳都要秃了,所谓强行装逼,最为致命,本来一两句话就能和平散场都不尴尬的事情,大哥你偏要补这么一句,宋星又不是收破烂的,喝不起酒还是咋地,非得喝你这杯没人要的,寒掺谁呢这是?
果然,宋星立马垮下脸,她本就心情不好,思绪烦躁,想找个清静地儿听音乐放空,谁知遇到个沙雕,当即毫不客气的怼道:“朋友,您这就矫情了,订了套餐不会等人来了再上?人没来就退了单点,多简单的事儿,非得搁这儿装忧郁,累不累。”
“嘿,你这女的怎么不识好歹,请你喝酒是看的起你,端什么啊端?”那男的瞬间也炸了,两个炸药桶相撞,最乐的是吃瓜群众。
“不是,我认识你吗,你请我喝我就得喝?多大脸。”
眼见两人大眼瞪小眼,仿佛下一秒就要打起来,海雪连忙上前劝架:“peace and love,都是出来玩的,开心最重要,帅哥,今晚的你的酒记我账上。”
有美女相劝,油头男虚荣心得到满足,又偃旗息鼓,道:“算了,懒得同你计较。”
本以为这事儿就揭过,谁知,他又嘴贱补了一句:“穿成这样,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宋星心道老子挖你祖坟啦,这么不依不饶?她今天穿了件米色珍珠貂,日式交叠领款,宽松又典雅,酒吧开着暖气,她便把外套脱了,里面是一件法式蕾丝打底,领口开的有些低,一贯慵懒性感的调调,但落到某些人眼里,就成了勾引。
“自信了啊兄弟,又不是穿给你看,管这么宽做什么,看不惯就把眼睛抠了,一劳永逸。”
“装什么啊,两个女人来酒吧喝酒不就是想钓凯子?”
这回连海雪都听不下去了,这男的有毒吧,她想息事宁人,他非得蹬鼻子上脸,找骂?
“大哥,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钓凯子没错,那也不能钓您是不,没有镜子还有尿呢,能不能好好照照自己。”
宋星在一旁立刻鼓掌:“说的好,您赶紧照照吧,早些治疗还来得及。”
油头男气的要死,抬起手便想扇宋星巴掌,所幸海雪动作快,把宋星拉开,两人没站稳,在桌上撞了个趔趄,腰上一阵疼。
两人属实没想到这男人没品至此,宋星这辈子那受过这种气,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随手抄起一瓶酒就朝男人头上砸去,他显然没有宋星的好运气,被砸个正着,瞬间脑袋开花。
“我C你妈。”油头男颜面尽失,朝宋星扑过来,宋星哪儿会怕她,所谓人无爪牙之利,可借物,她也不是傻的,拎着一把凳子和男人对打。
海雪心说真是震惊我全家,她属实没想到宋星这么猛,幸好酒吧有保安,一群人七手八脚上来拦,男人和女人打架,大家第一反应自然女人是弱势群体,保安亦然,重点去拉油头男,他被保安拉住动弹不得,宋星见状趁你病要你命,赶紧又上去狠狠踢了两脚,海雪被她吓死,生怕踢出毛病,也赶紧上去拉。
段南昭赶到的时候,宋星正坐在一张小桌旁喘气,海雪抱着她低声不知在说什么。
不远处一个头破血流的男人似泼妇般,插着腰破口大骂,叫嚣着要叫警察。
见状段南昭舒了口气,勾起唇角,没吃亏就好。
他并未第一时间去看宋星,反而走向油头男,他本气质阴鸷,此刻一派彬彬有礼,更叫人毛骨悚然:”你好,我是她男朋友。“
他并未说宋星的名字,眼光却飘向那边,不言而喻。
油头男本气焰嚣张,对着段南昭不由自主却矮了半头,憋了好半晌,才说道:”能不能好好管管你女朋友,放出来招蜂引蝶,惹是生非,这么说,今儿这事儿别想轻易了结。“
“哦?”段南昭眼底如寒潭深不见底,面上却不显端倪,轻轻挑眉:“那你想怎么了结?”
油头男眼睛一转,心里快速过了一遍前因后果,设想各种可能,他心里其实有逼数的很,酒吧有摄像头,如果真闹到警局,今晚却是是他惹事在先,估计讨不了好,这三人看穿着打扮和气质像是有底子的,非要硬来也实在麻烦,不如讹一笔划算。
他似一只老鼠,眼睛转的飞快,属不知自己所思所想在段南昭眼里清清楚楚,可笑又可悲,真是和他多待一秒都是脏了空气。
“我看你也是个讲道理的人,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懒得多计较。”油头男沉吟片刻,开始铺垫。
段南昭耐心实在有限,打断他:“所以?”
“这娘们儿打了我,总要赔医药费。”
“要多少?”
油头男沉默片刻,狮子大开口道:“五万。”
老实说,就他头上这个伤口,去医院五千都嫌多,他已经准备好和段南昭杀价,男人却直接掏出手机:“可以,微信还是支付宝?”
这么大方?油头男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该报个十万八万,但话已出口,这么多人看着,他若再反悔,闹到警局,怕是一分钱都没有,只得不情不愿出示收款码。
处理完这边后,段南昭走到宋星身旁,大约是知道宋星烦他,和她保持着恰当的距离:“没事吧,阿星。”
宋星这会儿有些尴尬,刚才看到段南昭时,她用脚趾头都知道是谁干的好事,海雪举起双手:“大姐,我走投无路啊。”
不过今晚来的是段南昭,海雪倒有些庆幸,依照许如斐的性子,怕是要带一帮子小少爷过来,把这儿闹的天翻地覆。
宋星与海雪的想法却截然不同,她太了解段南昭了,这男人像条毒蛇,表面上不动声色,背地里把人往死里整,那兄弟讹了段南昭五万,宋星真不知道他能活着花几天,这人虽然道德品质败坏,但也不至于丢了命。
段南昭做了个请的姿势:“送你们回家。”
“不了,谢谢。”
“十二点了,宋大小姐。”段南昭晃了晃手腕上的表,“我可不想一会儿海雪小姐再打电话过来,又得老远跑一趟,就当帮帮我,让我送你们安全到家,一次性完成任务,可以吗?”
“........”
话说到这个份上,海雪都觉得宋星不知好歹,帮腔道:“要不咱们就坐他车吧,人家也不容易。”
“......”
于是宋星被海雪半脱半架拉上了段南昭的车,看着宋星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段南昭就特别想笑,他平日板着脸,就跟面瘫一样,却不知为何,只要看着宋星,就很容易笑。
两人坐后面,段南昭开车,显得他像个司机,海雪跟他毕竟不熟,于是客气道:“不好意思,星星刚受了点伤,坐后面宽敞舒服些。”
“没关系,能送你们是我的荣幸。”
隔了半晌,段南昭状若无意道:“你说星星受了伤,她怎么了?”
“害!”海雪叹口气,“还不就是那个瘟神,吵了两句恼羞成怒,想扇星星巴掌,幸好我俩闪的快,没挨打,但星星撞了一下腰,我刚偷偷看了眼,肿了。”
“需要去医院吗?”男人依然是平常口气。
“不用。”宋星冷冷回答。
听她这样说,段南昭没再接话,两人坐在后面,丝毫没注意到前方男人面色沉若寒潭。
段南昭本打算先送顾海雪,对方却摇摇头:“没关系,一起吧,我今晚住星星家。”
她发誓,绝不是因为段南昭的突然出现所以这样决定,主要是这段时间宋星太反常了,情绪不稳定,沉迷酒精,魂不守舍,这都是出大事的前兆。
顾海雪决定,要把问题掐死在摇篮里。
两人一下车,顾海雪俨然一幅刀架在宋星脖子上的表情:“老实交代,你俩什么关系?”
段南昭不像助人为乐的老好人,即便雷锋,那也不至于为个不熟的女人做到这个程度。
“没关系。”
“骗鬼吧你。“顾海雪哪里信她,斩钉截铁道,“别解释了,段南昭必然是你的老相好。”
宋星真是谢谢她没有再猜段南昭喜欢宋阳之类离谱情节,这女人难得智商在线一次,却搞得宋星很难受,所谓哪壶不开提哪壶,顾海雪这是要逼死她啊。
见宋星不反驳,顾海雪八分猜测变成十分肯定,感叹道:“真是羡慕啊,拥有如此英俊多金成熟稳重的前任,重点是还对你念念不忘。”
宋星心想你有病吧,哪只眼睛看见他念念不忘。
“对了,许少去三亚了,你知道不。”
怎么不知道,这男人幼稚的可笑,这几天游客照几乎把朋友圈刷爆。
自上次一别,宋星便有些避着许如斐,她思索再三,想用冷处理的方式结束这段感情,如此一来,便是皆大欢喜,趁着不深,分开亦不会难过的要死要活,新鲜感一过,许如斐继续做他游历花丛的浪子,对两人都好,何必两败俱伤。
许如斐却急了,说到底是没吃过感情的苦,从来都是他玩消失,何时有人把他晾一边,许如斐约宋星几次都扑空,干脆以毒攻毒,直接飞去三亚,一天朋友圈十来条,男男女女一群在游艇上吃吃喝喝,好不潇洒,他憋着火想叫宋星吃醋,对方只摇摇头,直接把他屏蔽了。
“知道啊,他朋友圈刷的比代购还勤快,谁不知道。”
“哈?”这回换海雪惊讶,“什么时候发的,他不会屏蔽我了吧。”
两人也是无聊,当场拿出手机对质,海雪这边查看许如斐,朋友圈还停留在两个星期前,可见并非屏蔽,八成是设置了仅对宋星可见。
宋星差点没笑死,原来许少还是要脸的。
“你俩咋了,这一天天的,成年人搞得跟小学生似的。”
“小学生是我吗?分明是他。”宋星十分气愤。
“所以,你能告诉我,他为什么要在这儿找存在感。”
“也没什么。”宋星叹口气,两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已走到门口,她从包里掏出钥匙开门,轻声道,“我不想跟他玩了,这几天躲着他呢。”
“不想玩?”
海雪难以置信这话能从宋星嘴里说出来,在她眼里,宋星是五讲四美的传统女性,要么不谈,要么结婚,老公死了都要立贞洁牌坊的人,她隐隐猜到宋星这段时间反常的原因,原来是出在许如斐身上。
作为宋星的朋友,海雪亦觉得这姐们儿作过了头,苦口婆心劝:“大姐,你又受什么刺激啦,虽说许少是没本事,但架不住人家长得帅家世好还对你痴心一片,我有时候都觉得他可怜,你要知道,男人最好面子,更何况许如斐这样的,还成天巴巴跟在你屁股后边儿像条小狗儿,你可好好珍惜吧,我打包票,找不到第二个啦。”
宋星一时无言,大姐你不是来劝我的,你是来火上浇油伤口撒盐的。
她叹口气:“我离开他,是为他好。”
这话叫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海雪一时不知如何接,怔了怔,道:“那什么,你条件也还是可以的,倒不用如此自卑。”
宋星心道我是何德何能能遇上你们这群人才,不管多严肃多悲伤的事,总能往喜剧上引。
事已至此,她也不想再藏着掖着,相识几年,宋星早把顾海雪看作比亲姐妹还亲的人,之前一直不说,倒并非怕她看不起,或是抓了把柄,属实不是光荣事,且已过去,没必要再翻一次凌迟。
她取出酒,点燃烟,打算把底儿兜干净,缓缓开口。
“段南昭的确是我前任,我很早便认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