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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贫穷是一种疾病 ...
- 作者有话要说： 键盘坏了，新键盘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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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雯这个名字是姥姥给起的。
她妈妈当时正跟姥姥闹矛盾，因为姥姥不让她结婚，结果她妈先去把证给扯了，扯了有一年多，孩子都生了，姥姥知道算是前功尽弃了。等妈妈过生日那天，姥姥拄着拐杖就来了，开门不由分说先把她爸打了一顿，女婿也知道挨一顿揍事情就算了结了，挨完打还要忙不迭地凑上去问手打疼了没有。姥姥哼了一声，没有应答，自顾自往里走。
“您舍得来了呀，”据爸爸复述，妈妈当时是边抱着她哄、边没好气地跟姥姥说话，姥姥也没回嘴，只是问孩子名字起了没有；得知没有之后，便中气十足地宣布，她找当地的道姑算过说要叫雅雯，要随妈妈姓。后者哼了一声说，“这是我们早就商量好的，又得了一个跟您姓的小孩，您特开心吧？”“那肯定啊，”姥姥扒拉着包被看她的新晋小心肝儿，点点她圆嘟嘟的脸蛋说，“我们雯姐儿长大了要有大本事的。”“光顾着看孙儿，也不问问您女好不好，”妈妈撅起嘴来，把还那么一点小的李雅雯交给姥姥说，“那你看孩子去吧。”“怎么可能不关心你呢，”姥姥边逗弄着怀里的小女孩一边朝后努了努嘴，“给你煲的汤，摆桌子上了；姐姐、妹妹都盼你回家，今年过年也不回去吗？”
“回回回，”妈妈忙不迭地冲过去拆开包装，霎时香飘四溢，李雅雯也知道姥姥煲汤世界第一，有幸喝过几次，她还跟妈妈说过因为姥姥的汤真是对妈妈羡慕忮忌恨，怎么她就没有一个会煲汤的妈呢？
她妈说煲汤技巧隔代遗传，她只能指望她自个了。
这件事她当然没有印象，也全靠爸爸复述，妈妈似乎已经把这件事归置到跟姥姥的矛盾里一同忘掉了。后来逢年过节她们也回姥姥家去住几天，姥姥家看着比她们家还穷，妈妈也没有贴补她们的想法，姥姥也不在乎，大姨小姨人都很好，偶尔会偷偷给她塞红包，并且千叮咛万嘱咐不要交给她爸爸，所以她现在也不算手上一块钱也没有。
不过，当时家里也算不上贫困，她小时候勉强有点印象，三室一厅的屋子，但记忆里住了两个月不到就给卖了，那是爸爸的妈妈留下来的房子，至于钱干了什么，她不太清楚。但等她爸染上赌瘾，那日子就是贫苦才能形容的了。现在回想起来，大概房子钱也去还债了吧？
她小时候什么也不知道，还好物欲不高，饿不死就行。妈妈倒是似乎很早就开始早出晚归，打些零工，除了做保洁还捡垃圾，爸爸也再没抽烟喝酒，两个人都只记得还债。等大一些上了初中，她终于知道家里什么情况，有时候也想问到底欠了多少，爸爸不好意思当面问，妈妈也是守口如瓶，一味叹气。后来气也不叹了，听说找了个公司上班，不再是到处干保洁，有组织总比没组织强，还能交五险一金，爸爸也不再到处搬砖，好像生活有了盼头。
后来妈妈走了，盼头也没有了。
李雅雯的妈妈并非因天灾，而是因人祸去世的。才刚上初一，上课到快放学的时候，班主任接完电话就把她叫出去一脸强忍悲痛但忍不住要八卦的脸看她，还没来得及假寒暄就被进来的爸带走了，说是带到医院见妈妈最后一面，后来在路上听说妈妈被车撞了，肇事者逃逸，不知道猴年马月才会抓到。
她还没来得及告诉妈妈终于交上了新朋友，只是她们在大人的嘴里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大部分家里人有案底，有的是没母没父，不过她作为穷鬼也不是好东西，这也算是一种臭味相投吧。
出租车上爸爸给的现金是百元大钞，当时还觉得奇怪的她并没有记得观察爸爸的神色，毕竟穷人的察言观色是必备技能，可泪眼模糊得太甚，她都差点没看清楚面前的是路灯还是信号灯的黄灯，差点又被撞。——又。
“别怪你爸爸。”
妈妈最后一句说的是这个，她知道妈妈是为了还债才出去打工，也知道妈妈没有买保险，故而没有见财凶杀的风险，只不过具体为什么要原谅爸爸，她也没时间问了。
下葬的那天姥姥没有来。后来她才知道爸爸连这事也瞒着，只是打电话的时候她“一不小心说漏了嘴”，这回爸爸下跪姥姥看也没看，只是一个人抱着牌位哭了一场，就又回老家去了。
“但‘到底心里存了个疑影儿’，只是我也不好开口问，”李雅雯跟自己的姐妹们学着电视剧里说，“我爸一天到晚讳莫如深的样子，感觉有事，但说不出来。总有一天他会告诉我的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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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书同被拉进小商店的时候店主笑着跟拉着她的李雅雯打了个招呼，等两个人装模做样地开始看货架的时候外面有民警进来，说看见有社会人士聚集，店主轻车熟路地说无事发生，几个学生在门口说说笑笑的，他们这旁边毕竟是哲恩，没人敢闹的。民警说就是因为旁边是哲恩所以更要警惕，校区太大总怕混进去怪人。两个大姐姐在开玩笑，两个真·怪人学生紧张地咽了口水。对视一眼的两人决定还是不要多呆，哪怕李雅雯跟店主熟也还是别在这儿聊天了，确实还是校内更安全一些，所以两个人拿了两板AD钙奶，付了钱就跑出去了。
“哎，不对，”秦书同被牵着跑出去、准备跑回学校的时候拉了拉李雅雯的袖子说，“我是出来买豆浆粉的，怎么买了四瓶AD钙啊。”
“大不了我请你喝，豆浆学校食堂有卖的，你要想喝无糖的也有，她们有钱人就是事多，”李雅雯深呼吸了一下说，“我进来之前看见你跟你妈的互动了，看起来也不像有钱人，我在你面前编排这些家伙，你应该也不至于去告状吧。”
“你怎么看出来我没什么钱，”秦书同不甘示弱地回她，“说不定我家只是财不外露呢？”
“在外面混多了，慢慢就能看出来了，”李雅雯现场拆了一瓶，笑嘻嘻地说，“如果你家要真有钱也没事啊，我这么说你你也没生气，那这个钱你们家是该得的。”
“这怎么说？”秦书同来了兴趣便追问。
“很多人不知道自己家庭的财富来源于对普通人的压榨和压迫，通俗的话说就是，”李雅雯大吸一口饮料，吞下去才说，“踩着别人的骨头走上王座。这种人可爱气急败坏地维护自己的地位了，通常会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去挤压别人的生存空间，并且觉得还挺有意思。两头的人呢，要么当面就贼拉坏，要么背地里贼拉坏，连表面功夫都维持不久的人，钱财当然留不住了。——别光讨论我的看法啊，你呢，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我叫秦书同，跟你一个寝室的，去寝室的时候看到贴的名字了，虽然这名字常见，但应该是你吧，我刚刚也听见你明天参加开学典礼了。”秦书同把AD钙揣进李雅雯怀里说，“那你把这板回去给她们分了吧，一人一瓶正好，我喜欢喝热的。”
“等跑完□□就不会这么说了，我听学姐们说过，虽然大部分时间比较自由，但跑操是下雨都要在室内跑的，像什么仪式似的，”李雅雯摇了摇头说，“不过还是谢谢你，我喜欢喝这个，本来没打算跟她们分的，就算我多占了一瓶。不过你已经见过她们了吗，看起来都很好相处吗？我今天不去学校，你拿去分了吧。”
“行，”秦书同说，“明轩看起来很好说话，欧阳鹊还没来，不知道。我应该是最好说话的一个吧？”李雅雯笑了一下，点头称是。
两个人边往学校那侧走边谈话，走到校门口两人分别，回去的时候明轩还没回来，晚饭的时候学校食堂一楼开了，教师好像有额外的食堂，秦书同安心吃完饭回去睡觉，现在明轩倒是办完事回来了，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另外一个叫欧阳鹊的女生和李雅雯都还没来，两个人就先歇了。
第二次住多人间，她突然意识到好像得买个床帘。之前那个世界全都配备好了，整体来说她还真是第一次上这样历史悠久的旧学堂，心里一时之间觉得十分新奇，差点没睡着觉。
好在后来是睡着了，第二天早上本来要起个大早参加开学典礼，学校把最大的礼堂让给高中部的新生和并不是第一次来的高二高三生，初中部的用小礼堂，但好像已经足够她们惊奇万分，在校外的秦书同都听得一清二楚。
是的，秦书同在校外。昨天加上李雅雯的联系方式，约好了一大早来帮她拿点行李。秦书同并不适应这样的早起，站在旁边还在打哈欠，李雅雯看她瘦弱无比的样子也没敢让她提太多，李父在后面老远跟着，东张西望的样子让秦书同觉得多少有些奇怪。李雅雯跟在秦书同后头，到地方就拼命使眼色，秦书同哦了一声想起来了，昨晚说好的故事要在这里发生。混混们早就到了，此时也在打哈欠，看在雯姐的面子上火速打起精神进行剧本，秦书同在旁边帮腔作势说跟自己没关系一溜烟跑走，但还是又一次躲在旁边吃瓜。李父倒也没有怪罪她的想法，只是拼命哀求宽限几天。现场的大家都对李父的下跪不太感冒，只是李雅雯又给大家使眼色，大家知道到点该领盒饭下班了，到旁边的小店里一人拿了瓶饮料走了。李雅雯目送说他自有办法的李父离开，又进店付款，看见旁边提着两个行李箱的秦书同大惊失色：“你这么小只怎么这么大力气啊？”
“你应该提一下我妈给我装的行李箱，她一个箱子顶你两个，但那个我提不动。”秦书同说。
李雅雯一副“我懂”的表情，说，“在妈妈面前就是希望她能多帮帮自己嘛，我明白的。我妈在的时候我也喜欢大事儿小事儿都要她帮我教我，她从来没烦过我，唉，真想她啊。”
是这样吗？
话还没问出口，未成年社会人士的放大版出现在了二人眼前。两人对视一眼，顿觉不妙。
“几位姐姐哥哥，我是——”李雅雯抬手想要解释，还没开口就被铁棍指着脑袋问：
“你是范济生的女儿啊，还是你是？”
我就说，明明时间还早，怎么会错过开学典礼呢？秦书同瘪着嘴巴偷偷叹了口气，看样子，李父也是真的知道今天早上有埋伏，只是以为事情已了便逃离了现场，现在倒是她俩一块受罪了。
“不管你俩谁是，上面交代过同行的也都算进去，妹妹们也别让我们难做，省了一顿反抗，打得见颜色就行，”为首的人指示后头跟着的小弟掏出家伙什，几个人退出去，几个人又从另一侧进来把两人围住。
秦书同正想松松骨头也行，李雅雯拉着她往人少的那边跑，还好她包里有硬物，一甩就把人甩开了留足了空间。这回真是卯足了劲儿跑，行李箱在后面滚得呼啦呼啦地响，秦书同死命拉着箱子的样子好像箱子比命贵。李雅雯拽着她在巷子里穿行的时候突然没忍住笑了起来，秦书同也笑岔了气，前者又给她顺气，又问她吃早饭了没，秦书同点点头说，“吃了，但是感觉要哕了，没哕的话可能又饿了。”
“走，带你吃早茶去，”李雅雯拿过她一直攥着的箱子拉杆说，“我知道有家茶楼的早茶味道很好，从早点时间就开始卖，我之前也老吃。”
“好啊，”秦书同换而提着她的包说。虽然不能吃到真实的身体里，过过嘴瘾也不错。
就这样，秦书同跟着李雅雯一起把开学典礼给翘了，吃慢一点可能还要多翘几节课。那又怎么样？虽然这种事她在别的故事里也会干，但跟主要角色一起还是第一次，还挺爽的！
“少爷。”
追丢了人的一行人看到来人纷纷行礼，后者知道他们在办事，象征性地问了一句是什么情况，还没等开口就摆摆手说自己不在意，不用回答，就吹着小曲儿进学校去了。
“真不用跟少爷说一声吗？”
“不用。他还想把我们都解雇了呢，让他在学校里受受罪也好，到最后他总要知道，拳头硬才是王道，在哪儿都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