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玉（女尊小短篇集）》青枣核

7、网恋（二）

　　几天后的一个夜晚，红鸾在大花园里飘来飘去，想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密室之类的藏在假山背后花园下面，找着找着就听到了小小的带着哭腔的求饶声。
　　“求求你，放开我，你再不放开我就叫了……”
　　“晚上这里没人，没人听得到你叫。你就从了我吧，我不会亏待你的，我会去求皇后大君把你许给我。”
　　“求求你快放开我，皇后大君还等着吃宵夜呢，……”
　　“我会快点的，不会让你回去晚了。”
　　撕扯衣服的声音传来，那个虽然不是很熟悉但是偏偏能让她记住的声音已经在哭着喊救命，明明不想管的，但红鸾终归是没忍住，故意弄出很大的声响朝那两人走去。
　　“娘的，这么晚怎么还有人！”被打扰的女人提着脱了一半的裤子骂骂咧咧，见到来人时更加恶狠狠骂道，“丑哑巴，这么晚了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红鸾轻轻一扬手，半骑在小缘身上的李管事立即飞出老远，咚一声也不知道摔哪去了，黑灯瞎火的红鸾懒得去看。
　　身上的重量一消失小缘就赶紧爬坐起来，颤抖着手将被撕坏了的衣服往自己身上穿。撕烂了的衣服已经穿不成了，被吓坏了的男孩子小声压抑地哭着，一手紧紧捉着胸前的衣襟，一手还在将不能穿的衣服尽量往身上裹。
　　人类真的是很麻烦的东西！看他在那裹啊裹的，红鸾终于皱着眉将自己的外衣丢到他头上，小缘愣了愣，将盖住头的东西拿下来才发现是件衣服，再看那个长得丑丑的哑巴花匠，早已背过身去捡先前被吹灭丢到一旁的灯笼了，夏天的夜并不冷，她只穿了薄薄的白色里衣，亮晃晃的月光下他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她背上肋骨印出来的痕迹。
　　匆匆穿上这件对他来说有些大了的衣服，小缘擦擦眼泪，满是鼻音地道谢，“谢谢你，不然我恐怕……”紧紧咬了咬唇，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他每天晚上都要走这条路，要是那人再来，不知道还能不能像今晚一样侥幸逃脱？小缘只觉得心慌又悲哀。
　　虽然小缘一句话没说完，但红鸾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果然，是很胆小的人类呢，而且还是人类中最麻烦的男人。将重新点起的灯笼递给他，又提起一旁的装着皇后大君宵夜的食盒递给他，转身就走。
　　看着她很快没了影，小缘害怕地看看四周，也忙快步朝承乾宫跑去。小缘不知道，有个人站在高高的树顶上，一直看着他是不是平安回到皇后宫里。
　　而那时的红鸾只是在想，第一次行善，第一次救人，要是她离开了他又遭殃，那她岂不是白费劲？
　　所以，她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不想白费劲而已。

　　小缘回到承乾宫，先换了件衣服才将食盒送到匆匆送往皇后寝宫。寝宫里，皇后正靠在皇上怀里娇声嗲气，小缘小小松了口气，今夜宵夜送晚了，原本想着是要遭皇后大君责怪的，现在皇上在，皇后大君想必没时间来为难他了。
　　“启禀大君，奴婢将银耳燕窝粥拿来了。”
　　“嗯。”皇后懒软的声音响起，“舀两碗端进来。”
　　小缘依言舀了两碗端进去，“恭请皇上皇后用粥。”
　　因为先前哭过声音有些低哑，皇上不免多看了这小奴一眼。小缘虽然是低着头的，但因为皇上是坐着，仍然将小缘一张小脸看得清清楚楚，虽然说不上沉鱼落雁之姿，但清秀精致的脸庞白里透红，吹弹可破，一张小嘴微微上翘，含苞待品……皇上舔了舔唇，“抬起头来。”
　　粥送晚了，皇上要生气……小缘心下害怕却也不敢不从，稍稍抬起头，小脸上掩饰不住一丝怯意，微微红肿的双眼还带着水汽。
　　好个楚楚动人的小美人！
　　皇上心里暗赞一声，原来她的皇后宫里竟然还有这么个美人，她以前竟然没注意。
　　“你叫什么名字？”
　　“皇上，一个小奴的贱名哪里有资格玷污您的耳朵，皇上用粥吧，用了好早些休息。”
　　“好，好，来，爱妃也吃。” 吃着皇后喂过来的粥，皇上一边跟皇后浓情蜜意，一边不住地瞟站在一旁的小缘。
　　皇后瞅瞅小缘，“你还不下去？愣着干什么！”
　　看来他今晚不用等着收碗了，小缘福了福，“是，奴婢告退。”
　　第二天，承乾宫。
　　“小缘，你跟在哀家身边几年了？”
　　“回大君，奴婢从十岁进宫伺候大君，到现在已经五年了。”
　　“嗯。”皇后大君轻啜口茶，“十五岁啊，正是花样的年纪，当年哀家嫁给皇上时，也正是十五岁。那时，皇上还是太女，她夜夜独宠我，她说哀家身上嫩得掐得出水来。”再轻啜口茶，“如今，你也正是身上掐得出水来的年纪呢。”
　　噗通！小缘虽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还是立即下跪道，“奴婢皮粗肉厚，皇后大君天人之姿，奴婢那能跟皇后大君相比。”
　　皇后再啜一口茶，“前些日子管花匠的李管事跟哀家提过，说想纳你为妾，你意下如何？哀家一向疼你，也不想你嫁了不喜欢的人，总得问问你愿不愿意，你若是愿意了，我便给你赐婚。”
　　李管事？就是昨晚那个可怕的人？小缘立即摇头，“求皇后大君不要将奴婢赐给李管事，奴婢不想嫁她……”
　　啪——！皇后手中的茶杯被摔得粉碎，皇后满脸狰狞，“你不想嫁她，那你想嫁谁？皇上吗？你好大的胆子，连皇上也敢勾引！”
　　皇上？小缘连连摇头，“大君息怒，奴婢没有勾引皇上，奴婢没有非分之想……”
　　“是没有还是不敢有？”
　　“奴婢没有，也不敢有，请大君明察……”
　　“既然没有，那哀家就为你赐婚吧，你去收拾收拾，收拾好了就去吧。”
　　“……谢大君。”他终究躲不过那个可怕的人吗，小缘爬在地上，咬着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其实也没什么可以收拾的，拿了换洗的衣物和这些年存下的银子，小缘跟在另一个小宫侍后面出了承乾宫，往育花宫方向每走一步，小缘就觉得离火坑更近一步，脑中不断浮出那张淫、邪的脸，想到以后他就是她的妾，小缘只觉得越来越害怕。
　　终于到了目的地，前面的小宫侍停下脚步，“小缘，你也别难过，她虽然、虽然……总之，我们是当奴才的，主子说什么我们都不能反抗的，反正，反正你也不想嫁李管事，嫁谁都一样，你就想开点吧。”
　　说完小宫侍就往前走，小缘有些莫名其妙，左右看看，这里是菱花宫,他们来这里做什么？小缘连忙跟着进去，先前的小宫侍正使劲低着头跟红鸾传达皇后懿旨，说完了后又公事化地对小缘交代，“皇后大君说了，从今往后丑花匠就是你的妻主，你要好好服侍好她。”传达完毕，小宫侍匆忙告退，这个花匠丑得太吓人了，他不敢再呆这里了，皇后大君真是心狠，小缘只不过被皇上多看了两眼，就被赐给了宫里最丑的人。
　　红鸾无奈地看着对面的小男人，貌似，她没有做错什么吧？她一向深居简出，呃，当然每天晚上出去飘荡不算，该做的事也都做得很好，为什么还要这样惩罚她？难道就因为昨晚一时没忍住救了他，所以那什么皇后大君就将他赐给她了？拜托，她不需要男人这种东西好不好！她可不可以不要？
　　在红鸾无奈地看着小缘的时候，小缘也无辜地看着红鸾，皇后大君不是说要把他赐给李管事吗，怎么又把他赐给丑花匠了？不过，这个人虽然丑，但小缘知道她是个好人，因此除了一开始有点惊讶外，对于自己要跟这么丑的人过一辈子并不抵抗，或者说，他重来没想过要抵抗，就算真的被赐给了让他恐惧的李管事，他也不会反抗。
　　“啊？妻、妻主，你去哪里？”看到红鸾转身就走，小缘抱着自己的小包袱急忙跟上，见红鸾一个踉跄，小缘急忙扶了她一把，“妻主，你小心点走路。”
　　呃，红鸾有些懊恼地抽开自己的手臂径自走开，他干嘛叫她妻主，吓得她差点摔跤……天哪，想到以后就要跟个男人一起生活，她就有种崩溃的感觉，她一定要尽快找到宝物离开这里才行。
　　红鸾在花圃里饶了一圈回来的时候，小缘正在打扫满屋子的蜘蛛网，红鸾只看了一眼就差点晕了过去，天哪，她的徒子徒孙们……
　　“妻主，你怎么了？”见她一摇晃，小缘忙丢了手中的扫帚过来扶住她。
　　红鸾定了定神，摇摇头表示没事，眼角瞅瞅被丢到一旁的沾满了蛛丝和蛛尸的扫帚，好吧，严格来说，那些并不是她的徒子徒孙，她们根本不是一个种类，至多不过叫做同族而已……
　　小缘随着她的眼神也看了看那把扫帚，“妻主，我把房间打扫干净了，这里这么多蜘蛛网，到处都是灰，真不知道妻主以前怎么住的，果然女人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不过以后有我在了，我一定会收拾得干干净净让妻主住得舒舒服服的。”
　　妻主……这两个字还真是让她不适应，红鸾倒了杯茶以指蘸水，在桌上写下几个字：不要叫我妻主。
　　“不叫妻主，那要叫什么？”
　　还好还好，这个男人还认识字，红鸾又在桌上写下两个字：随便。
　　然后径自躺到床上去了。白天，是花匠睡觉的时间。
　　迷迷糊糊间，有人在推她，“妻主，该起来吃饭了。”
　　红鸾睁开眼，已是夕阳西下的时候，桌上摆好了两份饭菜，是小缘到大食堂拿来的。红鸾看着他把碗里大部分的菜都拨到她碗中，这是干什么啊？她挑挑眉。
　　“妻主多吃点吧。”小缘说道，她太瘦了，他还记得月光下她背上的肋骨印，而且她好像还会头晕站不稳。“啊，对了，”他跑到一旁的小柜里拿出一样东西，“这是妻主的衣服，昨晚，谢谢你。”
　　唉！红鸾大大地叹了一口气，救了他让她现在悔绿了肠子。小缘侧目，妻主为什么叹气？难道是因为他又叫她妻主？“那个，那个，如果你不喜欢，我就不叫你妻主了。”
　　那好啊，红鸾连忙点头认同。
　　小缘有些难过，妻主她并不想娶他的吧，所以才不让他这么叫她……“那、我叫你小哑好不好？”
　　小哑？这个名字还真不好听，不过无所谓了，只要别叫她妻主就好。红鸾点点头，开始吃饭。
　　小缘也开始吃饭，不过他的菜几乎都拨给红鸾了，只剩了白饭，红鸾看着他吃了几口，终是夹了些菜给他，小缘急忙推辞，“不用了小哑，真的不用了，你多吃点。”红鸾一瞪眼，小缘愣了一下，随即开怀而笑，任她又将一些菜拨回来自己碗里,心里暖暖的。
　　真的真的，虽然她长得不好看，但是真的是好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