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苍轶事》飞小安

36、新生，故交

　　我先头说过沈氏跟S大生命科学学院有合作项目的吧，咳，俺们沈逸初就每天拎着沈翔飞宝贝定点接送靳苍跟靳乐悠了，你问我张姐为什么不接送了？哎，那天靳苍是不是说自家车坏了来的，啧，这一次就是真的坏了。
　　沈逸初放了靳乐悠去上课之后，就拎了沈翔飞宝贝跟着靳苍进了实验室，东摸摸西碰碰，没一会子居然跟沈宝贝俩人忒好奇地下手拿了培养皿！还琢磨起来里面的什么东西，正仔细研究着呢，靳苍带着手套的手一把拿了过去：“要死了你，什么东西都能动吗？”（哈哈，刚看《黛玉传》来的，黛玉从扬州回来后对宝玉来了这么一句——要死了你，哈哈，我就想用上，嘿嘿，所以……）
　　“阿姨，这里面是什么啊？”沈宝贝开始眨巴大眼。
　　“巧克力。”沈逸初截住了话头：“宝贝，你想不想吃啊？”
　　“想。”
　　“让那边的曾叔叔带你去买好不好？”沈逸初指指另一边儿的曾大山。
　　沈翔飞宝贝笑笑，吧嗒着小短腿跑了过去，挺可爱的童声：“叔叔，宝贝对这里不熟，你领宝贝去买巧克力好不好？”
　　曾大山看看自己手中的试管儿，再看看那可爱的小人儿，又看看一脸笑容的沈逸初，明白了人这是要支开自己呢，问题是要被支开么，要，当然要，怎么着人也是出钱的主儿啊！
　　接下来的时间里，靳苍一句话没说，动作干净利落井然有序地收拾这个摆弄那个，沈逸初就看秀似的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约莫有半小时吧，靳苍停下了手中的活儿，脱下手套儿，拿出量杯还有小半瓶儿白兰地，拖过来椅子，抬抬下巴指示沈逸初：“坐。”顺手晃晃瓶子：“要来点儿吗？”
　　沈逸初虽然挂着笑容，但明显脸色有些沉了下来：“这才上午九点，这是你的实验室。”
　　靳苍笑，却不答话，只把沈逸初扯了过来，无偿奉献红唇，连带着纤长白皙的手指极富节奏感甚有挑。逗性的四处摸摸挑挑勾勾夹夹，最后，在沈逸初的呼吸有了那么一丝起伏的时候，按住了沈逸初腰下那男性性征：“这才上午九点，这是我的实验室。”
　　哈哈，我想笑，俺们靳苍也在笑，讥讽，嘲弄，欢畅，唔，差不多都含在靳苍那笑里，沈逸初么，沈逸初也在笑，可那笑就无奈多了，伸手托住靳苍的后脑勺儿，拉近了，把两人的额头抵在一起，吐纳近在眼前：“娃娃，这么捉弄我，好玩儿么？”
　　靳苍撑开些距离，正了正颜色：“小叔叔，你知道么，我失算了。”
　　沈逸初理理身上的衬衫：“哦？”
　　靳苍摊摊手：“我好像被贴上了你的标签，乏人问津了。”
　　呵呵，说实话，这样的结果实实在在怪不得人沈逸初，你想啊，当初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让许夜林得逞把秘辛披露出去的？！当初是谁控制不住情绪在那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车祸现场大吼大叫使劲儿撒泼的？！当初是谁歇斯底里在深黑的半夜里折腾的整间医院鸡飞狗跳不得安宁的？！
　　要不有句老话说呢，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靳苍就是典型儿。
　　沈逸初搓搓下巴笑：“那你准备怎么办呢？”
　　靳苍把椅子再拖进些，几乎偎进沈逸初怀中：“小叔叔，你放弃我好吗？”
　　沈逸初抹抹她的额发，摇头，声音低沉而坚定：“不好。”
　　靳苍深呼吸，低眉垂睫，半晌又道：“小叔叔，其实我们已经不合适了，不是有句话么，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没有试过，你怎么知道不合适呢？”
　　我得说，靳苍等得就是这句话，大家都买过摊货对不对，比如，卖家要价400￥，你还价50￥，其实你的心理价位可能是80￥，我这么说，大家能明白的，对吧？
　　好了，说回靳苍，靳苍就等着沈逸初这句——没有试过，你怎么知道不合适呢，沈逸初说完这句，靳苍就接话了：“那么，小叔叔的意思是，试过之后，如果发现不合适就可以放弃我了是不是？”
　　沈逸初凝住靳苍，良久，无奈又宠溺地笑了：“你啊，好，我答应你，发现不合时就可以放弃。”
　　呵呵，靳苍要的就是这个“可以放弃”，于是，她笑了，志得意满：“你好，我的小叔叔。”
　　“你好。”沈逸初低头扣上那勾勒出完美形状戏谑而调皮的唇。
　　于是，沈逸初终于能重新开始了，于是，靳苍终于能在重新开始中铺垫不合适了。可，无论靳苍打的什么小主意吧，这算得上是两厢折中里的新生吧。

　　“怎么想起来要过来了？”沈逸初看见张宇淡淡地笑。
　　张宇一瞪眼：“不是，你跟靳苍又折腾什么呢？！”
　　沈逸初看他一眼：“靳苍？”
　　两个字而已，张宇忽地被这两个字说得生生顿住了脚步，怔了怔神儿才反应过来猛拍了自己脑袋瓜子一把：“完蛋操，怎么忘了这茬儿了？！”是了，他忘了，当年他没有跟沈逸初提过靳苍，而现如今，沈逸初却已恢复了记忆，想想这其中的关节，苦笑着摇摇头跟了上去。
　　“那什么，你真都想起来了？”
　　沈逸初依旧地笑，深深靠在椅背上，看着张宇笑。
　　“别啊，你这么看着我，我毛着呢。”张宇摸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告饶。
　　“哟，张家哥哥什么时候过来的啊？”远远的，靳苍的声音传了过来。
　　“哎，妹子你可来了，逸初快把我吃了。”
　　“把你吃了？你怎么地他了？”
　　“不就是，当年，当年……”张宇一边儿说着一边儿拿眼觑沈逸初的表情。
　　“切，当年又不是你让他忘了我的。”靳苍明显地不待见沈逸初。
　　沈逸初最近也是被靳苍刺儿惯了，揽过姑娘，脸上的笑温煦多了：“嗯，是我不对。”
　　张宇也醒过蒙儿来了，是啊，怎么能赖他呢？！当初可是沈逸初自己个儿心甘情愿被催眠的呢，这么一想就理直气壮了，可继而又感慨了：“前阵子闹得那么厉害，你们，没事儿吧？”
　　“嗯。”靳苍不说话，沈逸初淡淡地应了声。
　　张宇这就明白了，合着外面闹得一团乱折折腾腾地白给人当了一次茶余饭后的谈资，这俩人儿压根儿就没顺当了啊？！

　　“张哥，什么事儿让你找到学校来了啊？”靳苍笑吟吟地走出生科院楼门儿。
　　张宇倒是没有像以前那么嬉皮笑脸的，这会子严肃得都不像他自己个儿了：“靳苍，我想了两天了，觉得得跟你说件事儿。”
　　靳苍一看张宇那表情，也收起了笑脸：“张哥，怎么了？”
　　张宇遥指着五六十米外的湖：“咱们湖边儿逛逛吧。”
　　一路走一路沉默，绕到第三圈儿的时候，张宇才开了口：“还记得你大三那年玩票儿整出来的药不？”
　　“记得。怎么不记得，呵呵，当初不是还说副作用什么的被诬告了呢！”
　　张宇停了脚步，看向靳苍：“我不知道那药是不是真的有副作用，反正人服药的半身不遂了，你被告了，那案子是被逸初压下来的。”
　　靳苍本来因为不得不跟沈逸初窝一起就心气儿不顺呢，这会子一听这话就乍了毛儿：“谁让他插手的？！你们怎么就不相信我呢？！我当初就说了那药没事儿，没事儿！”
　　张宇皱了眉：“瞎喊什么呢！他还不是为了你好？！你当初一没毕业的大学生什么课题都敢接，胆儿够肥的！”
　　靳苍扭过头不看他：“你现在说这些干什么？”
　　张宇不接茬儿，一径道：“那案子本来没事儿了的，结果后来那个半身不遂他儿子娶了个好老婆给混上去了，又想旧案重提，就逸初出事儿那会儿，你当时跟云雾山里不知道，我上上下下地跑遍了也没能压下来，结果后来悄没声儿的就没事儿了，我还纳闷儿了老长时间。”说到这儿又看了看靳苍，靳苍直望着湖水不说话。
　　张宇叹口气：“后来，逸初去美国了，忘了你，我才查出来，是佟家给压下去的。”说到这儿，靳苍要再不明白她就是个傻子了，可，你说说靳苍她会不会高兴听见这话儿呢，啧啧。
　　张宇发现姑娘还是不开口，又叹了口气：“我总想着逸初他忘了你，你这几年又折腾得不善，我还多这嘴干嘛啊，可，你看看，你俩现在这好不好了不了不上不下地让人看着干着急，所以哥哥想了几天觉得还是得多嘴这么一回。”
　　靳苍低着头，拿鞋根儿使劲儿在那石板面儿上戳啊戳的，半晌才道：“那要照你这么说，他是为了我好才忘了我的？”
　　张宇觉得靳苍这话音儿怎么这么不对呢，听着怎么就一股子嘲讽的味道在里面呢？
　　靳苍没等他转过弯儿来又道：“张哥，是不是心里骂我呢，是不是觉得这女的怎么这么不知好歹呢？”
　　这会子，姑娘抬起头来了，张宇看得清楚，这是生气呢，素来带笑的眼睛喷着火呢，于是张张嘴要说什么，可想了想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靳苍笑了：“张哥，但凡他不是存了不要我的心儿也不能为了这个就忘了我，呵呵，行了，哥，我知道一川菜做特好的地儿，咱们试试去？”

　　张宇看看在落地窗前闷坐着的沈逸初，颇有些怯怯：“逸初，我好像办错事儿了。”
　　“嗯？”
　　“那什么，我把当年那事儿是佟家给压下去的告诉靳苍了。”
　　沈逸初笑了笑：“她什么反应？”
　　“咳，生气了。”
　　“知道我当初要告诉她我为什么忘了她的时候，她怎么说的吗？她说重要的不是为什么忘了她，而是忘了她。”
　　“这话精辟！”张宇点头，可转眼看见沈逸初挑眉，又赶紧道：“不是，不是，那什么，那我这么做到底做对了还是做错了啊？”心里不住地又开始感慨了，可见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啊！
　　“也没什么对不对的，她本来就不愿意跟我了。”沈逸初自嘲地道。
　　“啊？！”
　　“该怎么着怎么着吧，反正，这一次，我不会放手。”
　　咳，蹊跷吧，不对，不能说是蹊跷，得说是，唔，奇怪吧，失望吧，沈逸初屁大点儿的事儿就给把靳苍放弃了，啧啧，难以置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