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段》龙少阎

14、背黑锅

　　段正淳只觉得肩膀很沉，而段正明的脸埋在自己的颈间，看不清他的表情。总觉得段正明似乎有些奇怪，却又说不清。两人静默了许久，段正淳才开口问道：“为……为何？”

　　“为何？”段正明抬起头盯着段正淳的脸，抬起一只手轻轻的摸着段正淳的脸颊，悄悄的说道：“我们是亲兄弟，长得很像的。虽说我们相差有五岁，可是那些外人怎能分得清？我只需同外人说大理段二天性风流，是个闲散王爷，常年不在大理，四处风流快活，谁又会怀疑你不见了？”

　　段正淳脑中一蒙，心想若是这等谣言传到庆哥儿的耳中，让他如何解释？

　　见段正淳脸色苍白，段正明有些心疼的抚着他的脸，说道：“正淳，你怎么了？脸色这般的难看？是不是在想段延庆那个混蛋？没事的，他不要你，大哥疼你！我为你找了好多红颜知己，绝对比段延庆好。我还替你娶了个妻子，她是摆夷族族长的女儿，是个大美人。你看看誉儿就知道了，他生得多可爱。他是你儿子，你的……不是我的……”

　　段正明的样子越来越不对劲，段正淳心里不由得一惊。抓着他的肩膀将他从自己身上拉开，看着他的脸。只见他目光浑浊，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嘴里喃喃自语着，可惜每一句话能听不清。

　　“大哥……”段正淳小声的唤了声，就恐声太响惊到段正明。唤了几声，段正明都没反应，段正淳难过的将他搂紧怀中，伏在他耳边叫道：“正明！”

　　段正明身子一颤，抬手紧紧的抱着段正淳，似乎想将他搂进骨中。哑声的说道：“我以为你死了！找遍了整个山谷，怎么也不见你。结果他们说爹爹战死了，我又找不到你。我想回去问问段延庆，他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可是他也不见了。你们都丢下我……就剩下我一人了。后来欣儿告诉我，她有了。我马上就想到你回来，可是我等不到，他们又丢下我了……”

　　段正明突然放开段正淳，后退了两步，看着空中飘落的桂花。抬手接着花瓣，看了眼便捏紧了拳头，继续说道：“我以为我要孤单一生的时候，你从镜中走出来了。你告诉我，你再也不要理段延庆了，会一直陪着我，还要娶妻生子，还要找很多红颜知己一起陪着我。说我以后再也不会孤单了……正淳，怎么办？直到在崖边看到你，我才知道我一直在自欺欺人。现在该怎么办？”

　　段正淳一想到自己五年来什么也不记得，日子过着是多么安逸。而自己大哥却备受着亲人离去的煎熬，甚至还有些臆想，把人一分为二幻想着自己还在他的身边。瞬间觉得胸口如大石压住般苦闷，心里尽是苦涩。

　　“正淳！”突然段正明拉着段正淳的胳膊，哀求道：“从小你为我背了那么多黑锅，这次你也担了吧！”

　　“大哥，你在说什么？你明知我……你这不是害了她们吗？”段正淳睁大了双眼看着段正明，想着这种事怎能随意担下？

　　“他死了！他一定是死了！不然当初听到你成亲，他为什么不回来？”段正明抓着段正淳的衣襟，大声的吼着。随即放低声音哽咽的说道：“你为我想想啊！这大理虽说是姓段，可是几乎由高氏一族把持朝政。若我在出什么乱子，这大理又要乱了。而且我是因为亲眼看着你掉下山后，才会这样的。我是因为你，你怎能不帮我？正淳，大哥求你了……帮帮哥哥吧！”

　　那声‘哥哥’，让段正淳想到了段延庆，心里一痛。他不愿相信段延庆以死，所以他能理解段正明不愿相信他曾经死过一般。只是这种事要是担了下来，以后又该如何跟庆哥儿解释？可是段正明也是因为他才这般，于公于私这事他也该担下。

　　紧紧的皱着眉头，段正淳紧闭着双眼，在心里挣扎了许久，终究是点头答应了。“大哥，我答应你担下。但是，我不会再与她们来往。若是有机会见到她们，我也会同她们解释清楚。你那日有空，将着五年的事好好同我说说，免得人家找上门来，我还不知是谁！至于誉儿，我会好好待他的。大哥，是我对不起，让你变成这般，这责任我该担！但是，求你别再说庆哥儿的不是了。我不信他会……就像当初你不信我会死一般。我能回来，他也一定会回来！”

　　段正明静静的看着段正淳，一阵微风徐过，黄嫩的桂花又如雨般从天而降。段正淳垂着眼看着段正明，轻声说道：“大哥若是累了，正淳愿借出一肩让大哥歇息。我与庆哥儿是情，独一无二。我与大哥是亲，无可代替。所以大哥莫怕会孤单一人……”

　　说完段正淳就慢慢的向寝宫走去，过目的一花一草都透着对段延庆的思念。段正淳几日都在太子寝宫养伤，其间将事情一一对褚万里解释了一番。

　　“那你就这般替他把事都担下了？”褚万里睁大眼睛看着段正淳，“你大哥……不对，皇上怎么能这样！明明就是他风流快活，现在却要你去担。这不是害了你，也害了那个女子吗？还要你帮他养儿子……”

　　“万里大哥，我大哥也是因为我才这般。从小他就疼我，虽说总是让我背些黑锅，可那都是无关紧要之事。大事他从来都是自己扛着，如今这事若不是牵扯太多，他也不会让我来背。”段正淳叹了口气，将身子往桌上靠去，接着说道：“至于誉儿，我倒是喜欢的紧。对了，倒是万里大哥你，以后就留下吧！别再回山中了。”

　　褚万里抓了抓头，坐到一旁，四下张望了下，说道：“你别大哥大哥的叫了，以前不识你的身份，让你唤我大哥，如今你身为王爷，怎么还喊我大哥啊？你大哥可是皇上！我一个山野粗人，你让我住在这，还有些不习惯呢！”

　　说完褚万里就抬着眼小心翼翼的看着段正淳，不是他不愿留下，只是他与段正淳真的是无可能了，不说他身份悬殊，单单段正淳心里的那个人，他就完全比不过了。倒不如离开，偷偷的在暗处看着。

　　段正淳怎么不知褚万里想法，知他也是个死心眼，若是这般让他离去，回头还不知躲在哪看着自己。倒不如留着他，多劝劝。抬手搭在褚万里的手上，说道：“大哥，待我好，我一直记得。如今我想起来以前的事，若是不报答大哥岂不是不义？何况，我离去五年，这里除我我大哥，只有你最亲了，你若是离去。我有个苦闷要同谁说去？若是你怕人说闲话，我在府中给你寻个职位。外人面前我唤你声万里，无人时我仍喊你大哥，可好不？”

　　见段正淳都说到这番上，加上褚万里确实也想待在段正淳身边，便点头答应。叹了口气说道：“我是粗人，你若不怕我给你丢人。我就留下陪着你。你有什么苦闷就同我说，我没本事让你同我富贵，至少我能分担你的苦恼。你第一次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都没事。第二次被我抓着没掉下去，只是磕到头，想起了前事。这说明老天待你好，你心中的那人定也不会有事，所以你不用太难过。”

　　“爹爹！”

　　段誉突然从门外冲了进来，满脸的笑容，手里抓着一个大大的食盒。段正淳一见连忙起身抱住他，笑着问道：“誉儿这是怎么了，这般高兴？”

　　把手中的食盒举到段正淳的眼前，段誉用软软的童音，说道：“桂花糕！马上就要中秋了，膳房做了好多桂花糕。我拿了盒给爹爹，还有万里叔尝。”

　　“我家誉儿真乖！”段正淳笑着看着那张与段延庆小时一般的小脸，顿时觉得段延庆一直在身边没离开过。接过段誉手中的食盒，递给褚万里。在对上褚万里的双眼时，心里生出一番歉意。

　　其实他不愿褚万里离去，还有个原因，这个原因也是这五年来他特别依赖褚万里的原因。以前他失忆所以不知，现在他什么都想起来了，心里就觉得亏欠褚万里。因为褚万里对他的温柔，如同段延庆一般，让他自私的怎么也搁不下，舍不得。

　　“爹爹！”段誉的童声将段正淳从思绪中拉回，转过头看着段誉等着他下面的话。

　　“爹爹，誉儿给你桂花糕尝，那你能不能教我对弈？皇伯父说爹爹的棋艺好！”段誉扒在段正淳的脖子上，笑着说着。

　　段正淳只觉得一个恍惚，耳边响起一话，“我给你拿凤梨酥，你陪我对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