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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突出重围 ...

  •   战争持续了两个时辰,随着夕阳西下,西夏人的战线不断的往前推移,冲破魏军第一道防线,紧接着就是第二道。当钟进知道自己对面的魏军只有区区几百人时,顿时暴跳如雷,更让他愤怒的是,这场战役的指挥官居然只是一个商人,顶多算个有点武功在身的江湖人士之后!他咬牙切齿的发誓要亲自将此人头颅砍下示众。自他上战场以来,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周慕白见伤亡越来越大,所存活着不过十之一二,而时间已经足够王勇带着将士们隐入贡陀山了。他扯着早已嘶哑的嗓子喊道:“撤,快后撤!”

      钟进闻声望来,冷笑一声,只剩区区几十人,还能退到哪里去?真是不自量力!

      他转头对陶维功说道:“一个也别放过,走掉一个,你就挨十大军棍!那个周慕白,留给我。”

      “是。”陶维功领命,指挥着士兵渐成包围之势,要把他们圈进“袋子”里打。

      钟进拿起弯刀,截住周慕白的去路,他对身边的卫兵说道:“你们别插手,这人的头,我来砍!”

      一个是西夏凶残暴虐的战场老将,一个是武功勉强可入高手之列的沙场“新兵”,双方实力悬殊,钟进轻蔑一笑,弯刀罩着周慕白头顶劈下,周慕白举剑相迎,刀剑相撞迸裂出火花,在苍茫的暮色中显得耀眼。周慕白只觉得虎口一麻,清风剑几欲脱手,紧接着第二刀、第三刀,周慕白只余招架之力。在钟进抬手准备再次劈下时,周慕白就地一滚,闪至钟进身后。

      但不曾料钟进不仅孔武有力,身材还格外灵活,他变劈为削,刀锋从周慕白头顶划过,一缕头发被削落。

      钟进舔舔干裂的嘴唇,居高临下的看着几近力竭的周慕白,笑道:“啧,我还以为多厉害了,这么快就无还手之力了?真没意思。”

      说罢,挥舞着弯刀,直向周慕白的脖颈。此时一道紫色人影飞掠而来,黎羽书的长剑接下了这凌厉的一刀。钟进一愣,才发现对方居然是一个女子!

      “你是谁?”钟进眯着眼睛看向她。

      “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黎羽书是也。”说完整理了下凌乱的秀发。

      “这大魏是没人了么,居然要一个女人上战场。”

      黎羽书眉眼弯弯,轻笑间现出两个梨涡:“可是怎么办,你马上就要败在我这个女人手上了。”

      说完手上软剑化作长虹,向钟进袭去,钟进冷哼一声,弯刀一递,两人瞬间打斗在一起。刀光剑影间钟进暗暗心惊,难怪对方可以如此托大,确实是有几分本领,如此妙人,若是臣服于自己帐下......渐渐地钟进起了生擒的心思。

      黎羽书只想速战速决,也必须速战速决。一旦西夏兵围上来,就算她武功再高强,也没法从千军万马中逃脱。

      钟进的步伐极快,身形也异常矫捷,与他高大威猛的外形一点都不相符,他虽想生擒了黎羽书,但手下却无半分虚招。钟进的弯刀长约三尺,刀背上是一排弯勾,黎羽书的软剑被勾住,钟进哈哈大笑着,将黎羽书往自己身边拉,黎羽书整个人瞬间朝钟进飞去。眼见就要撞到钟进的刀锋,黎羽书手腕一转,长剑从弯刀侧面滑走,若灵蛇一般,一口咬在钟进的脸上,自己也借力重新回旋到原地。

      钟进脸上见了血,周边的护卫见状就要一哄而上,钟进伸手拦住,“说了不要动,这两个留给我来!”军令如山,护卫队缓缓后撤。

      钟进用手一抹脸上的血迹,脸上露出可怖的笑,“哈哈哈,你还真是厉害,够劲!我喜欢!”

      黎羽书冷哼一声,“还有更厉害的,让你见识见识。”

      黎羽书剑锋变幻得更加奇特,剑招也愈发凌厉,大开大合之间,锋刃相交,火花飞溅。黎羽书胜在剑招奇特轻盈,但她已经厮杀了两个时辰,气力早就不继。钟进的弯刀斜斜劈过,黎羽书不敢硬接,就地翻滚,胳膊在被刀罡划伤的同时,长剑向钟进的脚踝砍去。钟进右脚倏地一踏,将黎羽书长剑踩在脚下,黎羽书抽剑不及,只得松手,同时侧身从腰间拔出匕首,继续往他脚踝砍去。钟进躲避不及,皮靴被划开一个大口子,黎羽书顺势捞回自己的佩剑,急忙后掠,直到五米开外,才勉强稳住自己的身形,鲜血从伤口冒出,很快浸湿衣物。

      周慕白解决掉几个西夏人之后,也提剑加入,钟进想生擒黎羽书,可是对于周慕白那是恨不得生吞活剥了的。见周慕白过来,手下的带血的弯刀,刀刀针对周慕白,周身杀气顿增。

      周慕白感到前所未有的压迫感,黎羽书来不及包扎自己的伤口,左手持剑去挡钟进那凶猛的一击,长剑被弯刀压得变形,钟进来不及收势,那一刻脑海里闪现的念头就是:可惜了。

      周慕白猛的飞跃而来,用力推开黎羽书,刀锋从周慕白的后背划过,他的头猛地后仰,身体如弓一般弯曲。黎羽书瞬间的懵了,周慕白转身向钟进扑过去,死死抱住心内还在惋惜感叹的钟进,吼道:“羽书,跑,快跑!”

      钟进率先回过神来,使劲推着抱着自己的周慕白。可是无论他怎么用力,就是推不开。气得他满脸扭曲,将弯刀抛出给自己不下,将手伸到周慕白的后背,对着那长长的伤口,就是重重一击。周慕白疼的几乎要昏厥过去,此时黎羽书反应过来,她满脑子都是一定要救他。

      黎羽书冲上前来,对着钟进的眼睛袭去,钟进只好松开周慕白,抬手护眼。下一瞬黎羽书的长剑就直指他的咽喉,钟进连忙后仰,黎羽书趁机去拉周慕白。钟进虽然后撤很快,但喉咙还是被剑气伤到,一股窒息感,让钟进弯下腰来用力摁住自己的咽喉。

      黎羽书拉起周慕白就往后跑,因钟进下令,这两人必须是他亲手擒拿,周边护卫一时不知该不该上前阻拦,就在这犹豫间,黎羽书几个纵跃,已出了他们的视野。

      就这样黎羽书拉着周慕白没头没脑在密林里猛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了多远,只是知道四周完全黑了下来,只有偶尔的月光透过林间穿透下来。四周已经听不到兵器相接声,听不到厮杀声、也听不到惨叫声,只有沉重的喘息声以及重重的心跳一下下砸在胸口。黎羽书觉得自己的双脚已经不听自己的使唤,只是重复的机械性的在奔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跑,使劲跑。

      忽然右肩一个拉扯,将她带倒,她回过神来,连忙扭头去看,周慕白脚整个人已经重重的栽倒在地。她赶紧去搀扶,可周慕白即使借助着她的力也无法站起来了。

      黎羽书借着月色去查看他的伤,可惜光线太暗,看不清,伸手去摸,发现他整个后背都是湿湿黏黏的,这不是汗,是血!黎羽书有点慌了神。她将外衣脱下来,撕成长条,身上的金疮药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她只好又将中衣脱下来,按压在他背上的伤口上,然后将布条一圈一圈的紧紧缠绕过去。

      周慕白闷哼一声,费力睁开双眼,虚弱的说道:“羽书,你别怕......快将我......放下来,然后......往东走,去泰平镇......找李将军。”

      黎羽书眼泪开始不受控制的往下掉,哽咽的说道:“你别说话,一会我还得靠你指路了,我一个人不认得路,也走不出这大山,所以你一定要活着,知道不知道!”

      周慕白想伸手去擦她的眼泪,可是他连抬胳膊的力气都没有了。黎羽书咬牙将他背了起来,周慕白想挣扎着下来,可是随后就陷入了昏迷。

      黎羽书觉得这是她度过的最漫长的一个黑夜,走到最后,她全靠意念支撑,手脚早就已经不由自主的打颤。她看着远处开始泛白天际,再看看脚下这蜿蜒曲折的山路,一直往前延伸、延伸,目光所到之处除了山还是山,无穷无尽,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尽头,黎羽书内心闪过一丝绝望。周慕白从昨晚晕过去之后,就没再醒来,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她手脚并用的爬到一个大石头边,将周慕白放在上面,颤颤巍巍的去探他的鼻息。还好,还有气,黎羽书用衣袖胡乱的擦了擦眼泪,从腰间掏出一路上陆陆续续采到的草药,放在石头上开始砸,可是手一直打颤,砸了几下都不得要领,于是干脆塞进嘴里,使劲的嚼着。草药上的泥沙与牙齿碰的咯咯响,她也全然不顾。

      她将一部分草药上到伤口上,一部分挤出汁水慢慢喂给了周慕白,又给自己的伤口上了药。等折腾好,天色已大亮,黎羽书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她用力眨了眨眼睛,将眼泪努力的憋回去。

      黎羽书重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撑着石头站起来,拽着周慕白胳膊准备背上继续往前走。可就在此时,她忽然停下,竖着耳朵静听了片刻,一颗心瞬间下沉。有人!而且不止一个!她加快动作,想将周慕白扛到背上隐藏到石头后面,可慌乱中一脚踩空,整个人连同周慕白一起滚到了山路下,发出一连串的声响。

      不远处的几人显然也觉察出了这边的异样,开始慢慢的朝这边逼近。黎羽书从腰间拔出软件,将周慕白护在身后,神情紧张的盯着前方。

      当他们出现在视野离,黎羽书松了一口气,是魏军的装备,他们有救了。她和对方交代了几句之后,人也因高度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懈掉,顶不住晕了过去。

      待她再次醒来,已经是在军营,李君儒果真拿下了泰平镇。

      黎羽书醒来第一件事情就去找周慕白,看着他静静的卧在床上,一动不动,脑海里闪现出他飞扑过来挡住钟进那凌厉一刀的身影,眼泪渐渐浸湿了眼角。

      黎羽书将他的手从被中拿出,凝神把脉。因担心有偏差,又欺身去按诊另一只手。片刻后,终于轻舒口气,知道他已经度过了难关。她的指尖由他的手腕慢慢移到手心,指尖传来的温度,让她恍如隔世,她轻轻的握住了周慕白的手。

      忽然她感受到周慕白的手微微弹动了一下,黎羽书眼中掠过一抹亮光,略带急切的喊道:“子仲,子仲......”

      周慕白缓缓睁开了眼睛,什么也没说,只是怔怔的望着黎羽书。她面容有些苍白憔悴,眼下是淡淡的青色,与枫林初见时消瘦了不少,一双乌黑的眸子望向他,带着关切,藏着千言万语,却最终欲说还休,他的心被狠狠的撞了一下。

      黎羽书欣喜的起身,想去叫大夫,可还未站起来,手就被周慕白反握住,接着就听见一声闷哼。

      黎羽书连忙蹲在,恼道:“扯到伤口了?你伤成这样,怎么还这般不知轻重的乱动。”

      周慕白嘶哑着嗓音说道:“我不乱动,你别走。”

      说完捏了捏黎羽书的手,好似要确认她的存在一般。黎羽书任由他握着,耳朵却有点发烫,低下头说道:“我没有要走,我是去叫大夫。”

      “你不就是大夫,你来给我诊治。”周慕白趴在床上,脸色惨白,但语气透出几分无赖。

      黎羽书横了他一眼,“我的医术怎么能跟何老相比。”

      黎羽书难得的谦逊起来,她虽然经常对自己的医术自吹自擂,可要真与军中赫赫有名的何老相比,还是非常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斤两的。

      说话间,门外响起脚步声,一位长得五谷丰登的老者推门入内,黎羽书连忙抽出自己的手站起来。

      “醒了?怎么不叫我一声。”老者带着点责备看向黎羽书。

      “我刚醒,您就是何老吧。”周慕白抢先说道。

      何栩圆眼一瞪,整个人显得更圆了,惊讶的说道:“你认得我?”

      “刚才听羽书说起,她对您的医术赞不绝口,您一进来,就见您鹤发童颜,精神矍铄,健步如飞,猜想是您老无疑,在下周慕白,多谢何老相救之恩。”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何栩对周慕白的话很是受用,看向黎羽书的眼神也带了些慈祥。黎羽书搬来凳子请何栩坐下把脉。何栩把完脉也暗暗点头,随后拿出银针在背部施针,一个时辰后又喂下一碗药汤。折腾了一上午,周慕白又沉沉睡去,一直到日暮时分才再次醒来,这次精神明显就好多了。

      李君儒带着人踏进了房间,王勇见到周慕白,快步上前,连忙问道:“感觉怎么样了?”

      “还好。”周慕白淡淡的回复。

      李君儒默默的打量了周慕白许久,才说道:“这一战,辛苦你了。”

      周慕白垂下视线,恭声说道:“能为国尽自己的绵薄之力,是卑职的本分。”

      李君儒在他床边的椅子上坐下,问道:“你可是责怪我没有事前与你说?”

      “卑职不敢。”

      李君儒知道他心中有气,难得的再次开口解释道:“兵家之胜,不可先传。此次兵行险招,我不得不小心行事。”

      李君儒是此次战争的指挥官,按理说,他没有向下属解释他用兵的理由,但是对于周慕白,他忍不住破了例。大多数人学兵法,言兵事,以为天下莫能当也,然而到了实际作战时,却不懂变通,结果往往是一败涂地。可周慕白却出乎他的意料,从周慕白在他军帐中侃侃而谈,到后来听说咸州剿匪一事,他就知道周慕白是个有谋略的,所以才把他放在王勇身边,但不曾想他能牵制住钟进主力如此之久。他是个惜才的,只是听说周慕白无意仕途,他应该如何才能将他收入麾下呢?

      其实对于这次的部署,周慕白何尝不清楚,如果他在李君儒那个位置,他估计也不会说,行军之事都需谨之又谨,慎之又慎。见李君儒再次开口解释,他也忙应下:“将军的用心,在下明白的。”

      见李君儒一副沉思的模样,没有回应,周慕白试探的叫道:“将军?”

      李君儒回过神来,他看了看周慕白,心想:收入麾下之事,还得从长计议,欲速则不达。他挥挥手说道:“你们其他人都先下去,我有话同子仲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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