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字游戏》第7个指缝

2、Sw_ _ _er

　　Sw_ _ _er

　　撑着欲裂的头部，我在一片迷茫中艰难的对着焦距。
　　前方一具白花花的身体让我原本并不清晰的精神陡然一振！
　　潦潦倒倒的冲了过去，竟然不是预料之中的他，这个全身赤裸的男人并不是被我撞飞的他。
　　颓然的望向四周：后来他告诉我那时候我们是把大楼后一个隐蔽的小巷砸毁了，如果那样惊世骇俗的一幕发生在人潮涌动的大街上，我俩早就被抓起来关进人类的实验室了……之前是下过雨了吧，地上大大小小的水洼在不甚明朗的月光下波光粼粼。
　　伸头看去，却在看见水里倒映的那张脸时惊得瞬间忘了呼吸！
　　伸起手来摸上额头、眼睛、鼻子、下巴：我发现水里的影子和我一样，正在摸着他的脸。
　　原来是我占据了他的身体……那么他呢？
　　回首望去，地上躺着的那具身体是谁的：一目了然。
　　紧张，带着狂喜走近，我开始瞻仰自己渴望已久的身体：精致的脸型，小巧的五官，修长的身体，还有……
　　几乎是怀着虔诚的心情抚上了那个特殊的部位，为了时隔三百年才拥有的性别，我感动的几乎要落下泪来。
　　最终还是没有哭，因为尚未来及酝酿情绪就被原本应该属于自己的长腿踹到了墙根。
　　“干什么你！”

　　“啊！”
　　他用力很重，我吃痛的捂住肚子半天不得动弹。
　　等好不容易能稍微抬起头来：想解释，但是张嘴时才发现自己竟然不会说话！
　　这种认知让我隐约感到不安：在声音没有受损的情况下竟然说不出人类的语言，而转化各种语言文字只是天使非常基本的一种能力。
　　但是我失去了，那是不是就意味着……
　　却容不得我思考，他突然发出了一阵嘶吼声，那是一种嗜骨的痛苦。
　　慌乱中对上了他，又或者说是我的眼睛：没有理由的开始全身战抖，似乎是被这具身体的本能影响着……我想，我能体会他有多么无法接受眼前看到的一切。
　　“……啊！”
　　我努力着，想让他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他根本不让我靠近，身手敏捷的避开了。
　　“你是……你不是！”
　　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声线的情绪起伏太复杂，我一时之间无从判断。
　　只是觉得，在看到另一个自己时他并没有感到恐惧，而是一种……信与不信，要与不要之间的痛苦挣扎，这种交织纠缠的情感反而让我感到一丝害怕。
　　为了安抚他，我开始环视周身，注意到身上的穿戴时我激动着向他比划了起来。
　　他的目光伴随着我的动作开始流转，我想他已经看清了：我身上的所有，原本都属于他。
　　然而疑惑的表情却是在看见我手腕上的一个圆圈时完全消失的。
　　他缓慢的靠近我，察觉到我并不抵抗，于是小心翼翼的执起我的手腕，确认完毕之后他又有些急迫的让我背过身去。
　　感觉到他的指腹在按压我后颈朝上的某处，这具身体竟自己有了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下意识的逃开了检验，我回头看他。
　　这时他已恢复冷静，好像已经明白了我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副身体是我的，还给我。”
　　他正式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冰冷而淡定。
　　我焦虑的摆摆手，希望他能够体谅我的无能为力。
　　他开始沉思，紧皱的眉头下是一对深不见底的眸子，让身为主人的我找不到丝毫亲切感。
　　“……你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知道他的潜台词是在意指我非同类时会那样缺乏归属感。
　　“你要我的身体到底想做什么？究竟怎样才肯还给我？”
　　除了摇头，我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方法表达自己的无奈。
　　“你是哑巴？”
　　应当属于我的眉梢却在他的支配下挑了起来，感觉并不友善，至少我是没有办法让那张良善的脸呈现出这种表情来的。
　　原本打算摇头否认，想想还是作罢了：毕竟我不会说话是事实。
　　他不再和我说话，开始专心打量于他而言非常陌生的新身体。
　　发现自己不着寸缕时，他向我投来了一束抱怨的目光。
　　“是因为没有衣服穿才换走了我的身体吗……至少应该有条内裤吧。”
　　我想在进驻了有性别的身体以后，羞耻感已经开始滋生了，不然脸不会控制不住的发烫。
　　思考再三，我着手去解腰间的皮带，却被他眼疾手快的按住了。
　　“你要干嘛？”
　　疑惑的望着他略带吃惊的表情，我以为他能明白我的意思。
　　“不许脱！用我的裤子为你的身体遮羞，于是最后要变成我裸奔吗？”
　　他似乎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为什么要把我想的那么坏呢，我只是单纯的想帮他解决问题而已呀。
　　泄气的垂下双手，觉得对他而言，我做什么都没有意义。
　　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表情，只是他好像不再咄咄逼人：在看了我一眼之后。
　　他沉默着摘下了挂在“他”脖子上的围巾，然后轻巧地系在了“我”的胯间。
　　这样是算自救还是在帮我？我不敢往好的方向想，但还是惯性的点头致了谢。
　　“不用谢我，要不是你占着我的身子，我才不会跟你在这里浪费时间。”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样的态度搅得我心情很差。
　　当然他并不关心我的感觉，而是叉着腰自顾自的踱了两个来回。
　　再次面对面的时候，他的眼神告诉我他已经下定了某种决心。
　　“跟我走。”
　　我稍微楞了一下……虽然也认为自己应当跟着他，毕竟突然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要怎么做才能拿回自己的身体还没有答案。
　　只是面对唐突的邀请，本能延迟了我的反应。
　　他的眉眼就在我迟疑的瞬间变得比之前还冷，是一种和残酷近似的气息。
　　“你没有选择，或者说你应该庆幸自己不是人，而且还拿着我的身体当挡箭牌，否则你不会成为我原则的例外。”
　　他的原则？我是例外？
　　看出了我的疑惑，他笑了：冰冷中充斥着不屑与邪气。
　　“我从来都不惧怕鬼神，而且更加不相信人。所以我的原则是……”
　　贴上我的耳朵，他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
　　“逆我者死。”
　　明显感觉心脏抽搐了一下，不是怕，却是疼，总觉得他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走吧。”
　　收起了难看的笑容，他冰着一张脸前行。
　　我站在他的身后，固执的迈不开脚步。
　　“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我的外星人朋友。”
　　他没有回头，但是从声音里我能听出他在压抑愤怒。
　　“因为要是感到无望换回的话，那么我接下来会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摧毁：无论是你的灵魂还是我的身体。”
　　威胁丝毫没有引发我的恐惧或者愤怒，却给了我一个决定跟他走的理由：不能让他毁了自己。

　　刚拐出小巷便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向他投去了异样的眼光。
　　“把眼睛闭上。”
　　我不愿意，因为我不喜欢那些人看他的眼神，想请他们别再那样看着他时才想起了自己的缺陷，而我现在唯一能够说话的就只有这双眼睛了。
　　“是想被我劈晕还是把你的眼睛蒙上……自觉比较不难受。”
　　他总是这样不给对方拒绝的机会，虽然我毫不怀疑他自己可以应付。
　　闭上眼睛以后我感觉身上的外套被他脱下来盖在了头上，随后整个人被他扛了起来，听见四周的惊呼声愈演愈烈，而他的步伐自始至终不曾紊乱。
　　没过多久他便停了下来，在“我”的裤袋里摸出了一样东西捣鼓了一阵，而后只听嘟嘟两声，我就被塞进了一个狭小的空间里，紧接着左耳边乓的一声响，什么东西被关上了。
　　我想去扯盖在头上的衣服却被他按住了手。
　　“你可以扯掉，但是仍然不能睁开眼睛，能保证吗？”
　　暗自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定力，我慎重的点了点头。
　　他没有说话，帮我拿掉了障碍物。
　　伴随着一股刺鼻的气味，密闭的空间开始震动，这种感觉有点像在神界里漂浮：不用使力也能前行。
　　在沉默中我可以清楚的听见两人的心跳声，觉得很神奇。
　　抱着决绝的信念下来找碎片，结果连自己的新身体都没有捂热灵魂就被撞进了别人的体内，而他又是一个那样的人……
　　我不会形容，只是觉得无法用善恶来界定这个人，虽然从表面上看去好坏已经很明显了。
　　但潜意识却固执的让我要相信，相信不知道是否值得信任的他。
　　震动在我杂乱无章的思绪中停了下来，他告诉我可以睁开眼睛了。
　　使劲的眨了眨眼睛，周围的景物开始清晰。
　　他走出去拉开位于我左手边的门，让我下车以后跟着他。
　　这才看清楚所谓车的物件原来是四脚着地的，虽然形态有点奇怪……
　　走在他的身后我发现这条通道有点长，光线不足的原因显得有些压抑。
　　“到了。”
　　终于在一面密不透风的墙壁前停了下来，他平静的在上面画了一个符号。
　　被他划出的痕迹微微闪着白色的光芒，然后。
　　墙壁分开了。
　　他率先迈了进去，回过头来看我。
　　“ Welcome to my world, swapper. ”

　　Be your swapp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