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字游戏》第7个指缝

14、Tem_e_ate

　　Tem_e_ate

　　有天是个自律能力很强同时亦非常固执的人。
　　其实他有一定程度的嗜酒问题，但是昌珉告诫他继续喝可以，如果不想康复的话。
　　当时他表示嗤之以鼻，可是之后当真没有再碰过酒。
　　好几晚，就像现在：我都发现他酒瘾发作睡不着觉，只好不停灌水糊弄自己的胃。
　　看着他痛苦却努力的样子，我真不知道是应该鼓励他继续还是劝他不要太为难自己。
　　“有天，还没睡呢？”
　　假装出来取水，却只是想关心他一下。
　　“睡不着……你不是也没睡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习惯了的原因，竟也觉得这种不咸不淡的语气已经成了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我口渴了……”
　　拿起水杯放在唇边，我的心思不在这里。
　　“……其实，科学告诉我们，戒除恶习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试图一次性告别自己的‘老朋友’对身体而言太残忍也不太现实……”
　　“我和我的‘老朋友’感情好得很散不了，不劳费心。”
　　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狠狠的灌着水。
　　“那你还要为难自己戒酒？”
　　“我可没说过要戒，只是忍过这段时间而已……我不会因为‘友谊’耽误了身体复原的进度。”
　　我已经不知道要用什么词去形容他了……
　　“既然已经对自己这么严苛了，为什么不趁机戒掉呢……只坚持到复原不觉得可惜么？”
　　“可惜？为什么？我的目标是快点好起来……戒酒？我从来都没想过。”
　　他就是这样一个奇怪的人：单一的目标，单一的决心，单一的收益……附带的好处也好麻烦也罢统统不理会，付出了再多的努力艰辛都不计较。
　　“有天，有时候我真觉得你比我更不像人……对于你而言是不是什么都可以割舍？”
　　“你在窥探我的内心？”
　　他的眼神里反射出的不是戒备，竟然是非常单纯的疑问。
　　“我……我只是很好奇……为什么你可以把自己的心管理的这么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从小受训的结果，这么多年习惯了……不过你也没说错，硬要说我有人性的话很多人都会觉得可笑的吧……所以酒，不能戒：它已经是我仅剩的好朋友了。”
　　“被你认可的好朋友就只有酒而已吗？”
　　心底突然泛起一股逆流……一定是在替一直为了他劳心劳力的昌珉感到不值吧。
　　“你在暗示沈昌珉是吧……严格说起来他应该是我哥的朋友，关心我只是他一厢情愿揽上身的所谓义务……就是这样而已。”
　　昌珉对他的好我看得出来，绝对不是单纯的受人之托而已。
　　“你不觉得自己太无情了么……听到你这样说话，我都替昌珉感到委屈。”
　　“你倒是和他感情深厚嘛……不过我劝你最好不要对我们这类人抱有幻想：沈昌珉和我一样，我经历过的他都经历过，我干过的那些没人性的事情他也没错过……我们骨子里都是一样的邪恶堕落，区别只在于我坏的明显一点。”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似乎总是在有意无意的强调自己不是好人，而这一点恰恰是我最无法认同的！
　　“你不坏，我相信自己的感觉。”
　　“你不相信我的忠告，而是迷信自己那些没有依据的感觉？”
　　他用一种无法理解的眼光看着我，我知道他觉得我很可笑。
　　“有依据的，书上说会强调自己是坏人的人都坏得很有限……还有你不要总是嘲笑我纸上谈兵，是因为比你说的更有道理我才相信的……”
　　我不知道这话有什么好笑的，只是见他从一刹的惊讶中回过神来，然后冲着我越笑越开。
　　“我提到纸上谈兵了么：好的没学会倒是学会记仇了……”
　　“不是记仇！我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把他说过的话都记得太清楚了……
　　“……好了，去睡吧。”
　　没有深究下去，但是他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连带和我说话的语调都柔和的不像真的。
　　“你呢，不睡吗？”
　　如果他不睡的话，我会因为想多陪他一会儿而失眠的。
　　“你不是都看到了么，我这个样子怎么可能睡得着。”
　　他无奈的摸了摸自己的胃，但是这种程度的抚摸明显安慰不了肚子里的酒虫。
　　“……你跟我来。”
　　我把不明所以的他带到了壁球室。
　　“带我来这儿干嘛？”
　　“我们打球吧！”
　　“你确定？”
　　他并不是在询问我的意见，浅笑的同时递过了球拍。

　　三局下来，我们相互之间都有了意外的发现：他低估了我的技术，而我也小看了他的体力。
　　“看不出来呀：除了在纸上，球场上的兵练得也不错嘛。”
　　“有没有……有没有感觉到一点疲劳了？”
　　努力控制着呼吸，我不想让自己的体力不济表现的太过显眼。
　　“没有，所以你要继续打下去吗？”
　　和他的气定神闲一比，我的状况的确有些狼狈。
　　“……继续。”
　　可是三个小时过去了：我已经累到连拍子都拿不稳的地步了，而他只是喘着粗气看着我。
　　“够了没……结束吧。”
　　“你……你累了没？”
　　我吃力的用球拍撑着地板，祈祷听见一个字的答案。
　　“没有。”
　　“……那就再继续……”
　　再想执起球拍时却被他压制住了。
　　“执着什么，你赢不了我的。”
　　“我，我没想过要赢你……只是想通过这样分散你的注意力，同时又能消耗体力……等你累了会比较好睡一点……”
　　只顾着倒气，好一阵子才察觉到他似乎太过安静了。
　　撑着膝盖抬起头，对上的是他眨都不眨的明亮眼睛。
　　“这种白痴的方法你是怎么想出来的……枉我还夸你天才……你……”
　　头一次感受到这种语气……是什么呢？在柔软中微微颤抖的感觉……
　　“我从来都不觉得自己聪明，特别是在你面前……不过要是早知道你的体力如此惊人的话，我也不会想出这种笨办法来的……”
　　对于他我究竟了解多少……好像真的少得可怜。
　　“确实笨……”
　　他放下球拍将我架上肩膀，比起他的自然我反而感到了一阵突如其来的心跳加速！
　　“不，不用了！我，我可以走……”
　　这种感觉很奇怪，让我感到既无措又害怕。
　　“我知道你没残，但是累成这样即使能走腿也在打颤了。”
　　他为什么总能如此笃定，让人无法抗拒……羡慕他的同时也在感叹自己的没出息。
　　“……以后打什么主意之前要告诉我，太笨的我会帮你删掉，省得自食恶果。”
　　“恩……就像今天这样……”
　　没帮到他还把自己折腾得够呛，我的确是太自以为是了。
　　“倒也不是……起码你的目的达到了。”
　　他又扯起了一个坏笑，但是眼角的光线很热。
　　“哪里有，你既不累也不困……”
　　“笨……”
　　看来在他的心目中我的天才形象已经全毁了：一共说了我几次笨来着？
　　将我架回了房间，他还难得细心的放了一杯水在我的床头。
　　“下次犯酒瘾的时候再陪我打球……还蛮有效的。”
　　带上门之前，他说。

　　Is he temperate or n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