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系貌美鲛人有点博爱》韩四

6、第 6 章

　　不周山脉连绵不绝，宛如巨龙蜿蜒而行。山峦起伏，峰峦重叠，云雾缭绕，山峰上，绿树成荫，花草散落。

　　远远望去，山脉中有山谷，有溪流潺潺流过，有野花野草，有山灵在山间穿梭，有风吹过山脉，有树叶沙沙作响，唯独没有下山的路。
　　不言叹了口气，找出一个传送法宝摆弄了一番。

　　“爹爹！”浮光刚凑上来牵起不言的手，一眨眼的功夫，就被带到了一个新的地方。

　　入目是各式各样的店铺、摊位和坊墙，此刻，熙熙攘攘的人流声、吆喝声、交易声交织成一首古老的交响曲。早晨的阳光照射在古色古香的街道上，露珠在青石板上闪烁着晶莹的光。早起的人们络绎不绝，有的挑着担子，有的推着车，他们穿梭在坊市之间，为一天的生计奔波。街头的摊位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从新鲜的果蔬到精致的工艺品，从香甜的糕点到美味的特色小吃，应有尽有。哪怕这是一座仙城，终究却是有着更多的凡人在此谋生。

　　不言抬头四望，瓦蓝瓦蓝的天空下，高耸入云的孔子雕像伫立在东北方，只在错落有致的楼宇间露出个早经数年风吹日晒的灰脑袋。
　　看来这里是东西坊市中的西市，不言心下快速做了推断。
　　——那么当务之急，是解决这个跟在屁股后面的小鬼。

　　他不敢赌流光什么时候就会发现这一切。

　　不言取出个锦囊颠了颠，估算了一下里面有银两几何，听不太出来，但似乎很有分量，应当够买小吃了……
　　于是他指了指糖葫芦的摊位，问道：“你想吃吗？糖葫芦？”
　　说罢扭头看去，便见浮光被人流挤得只能看见半个肩膀，若不是他小小的手紧紧地抓住了不言，早已被人流裹挟着不知散落到什么地方去了。
　　只有“想吃！想吃！”的哼哼声传来。
　　不言眸光暗了一瞬。

　　他微微弯下身，一把把浮光拥进怀里，浮光惊呼一声抓住他的衣领，不言便顺势抽出了手。

　　卖糖葫芦的小商贩正在街头叫卖着。小摊上摆满了各种颜色的糖葫芦，晶莹剔透的糖衣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他热情地吆喝，“客官！糖葫芦！新鲜的冰糖葫芦！”，卖力地给每一个过路人展示糖衣的诱人色泽。
　　“甜而不腻嘞，酸甜适中嘞，口感脆爽嘞~”

　　不言在摊前站定，把锦囊递给老板，“想要什么样的？”他低头看向怀里的小孩。

　　小孩的眼睛亮晶晶的，眼中的光彩相比糖葫芦的糖衣竟也不遑多让，不言正要不耐烦地催促他，浮光却猛地凑上来亲了亲他的脸颊，挥着手喊道：“爹爹！喜欢！”

　　不言瞳孔微缩，缓缓抬眼与浮光对视，在如雷的心跳中，只有一声又一声的“这是我的孩子！”般的呢喃在心上重击。

　　最后是怎么接过小贩递来的糖葫芦，怎么挤开攘攘的人流，怎么走到城主府门前的，不言都不知道。
　　这是他真正意义上第一次正视这个生命的存在，第一次不得不审视自己的内心。
　　——我凭什么要接受这个我并不欢迎的、却与我生命相链接的孩子？
　　——我想要丢下他，他却如此毫无保留、不带任何目的地爱我？

　　无论如何，这并不是不言熟悉的、习以为常的那种爱，他总是很轻易就能得到一些世俗的情爱，因此真心对他来说并不珍贵，但他知道那是一些什么样的爱，在他和不危相依为命的那些日子里，这些爱能让他们的生活过得更好一些、更体面一些，然后他会付出一些代价。
　　情爱是一场交易，掌控者是永远的赢家，他从来都做得很好。

　　不危从前也像浮光这样爱不言吗？甚至他的爱比这懵懂的小孩更纯粹更直白更撩动人心，但他消失的时间已经如同饱经风霜雨淋的雕像被磨损的时间一样久，宛如退潮后的干涸海滩，只剩入眼茫茫天地一线。
　　只有心底呼啸的空洞。
　　记忆只是一种回响。

　　但是——
　　不言想，我会有爱这个孩子的能力吗？
　　我只会不断审视他献给我的爱，直到他停止给予我的那一天到来——
　　我依然只会感受、审视、占有它。

　　城主府。
　　这座府邸坐落在鸢城城内西南处，与巍峨的城墙相隔不远，无论是城中心的雕像，还是城墙上的烽火台都与城主府维持在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
　　从远处眺望，城主府大隐隐于市，既不过分出挑也不过分破落，彰显着工匠的高超技艺。府邸的主楼巍然耸立，主楼的四周是庭院和园林，绿树成荫，百花争艳。
　　门前的守卫远远看见了不言，“这是城主夫人吗？”他们私底下确认着。
　　——“不，不确定……”
　　——“肯定是的，全鸢城只有夫人这么……”
　　——“混小子，滚去叫统领来。”

　　这时，一个皮肤黝黑、衣衫破烂的男子，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个滑步就跪在了不言跟前，这黑脸汉子似乎还想用沾满了黑泥的手抱住不言的腿，刚一抬手，就被城主府门前冲过来的守卫擒拿，伏倒在地。

　　“冤枉啊！大人！小的是有大案要告发啊！”那汉子被按住头，仍口齿清晰地喊出这番话，与此同时，他的眼睛贼溜溜地转了转，恰巧便对上了低头打量他的不言的目光。

　　按住他的守卫狠狠拍了拍他的脑袋，吼道：“报案去府衙，来城主府干什么？你是什么人，冲撞了贵人拿你的命都赔不起！”

　　黑脸汉子一愣，旋即大喜，知道自己等对人了，忙喊道：“仙师！仙师！我有信物！”

　　不言看他怪叫了半天，不耐烦地把浮光往地上一放，随手指了指说：“跟他说，你们城主新儿子。”
　　便头也不回地大踏步进府，找流光去了。

　　门口，刚美滋滋吃了一半糖葫芦的浮光看着不言无情的背影，缓缓转头，和守卫们面面相觑，露出了一个甜到咯牙的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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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戳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