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十三章 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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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转告慕容烙，就说我在陈记茶楼等他，以安宁公主的身份。”
远远地已经看到不少官员朝这边走来，虽然只是纳妾，但都想借着机会巴结上司，她在离渊的接风宴上露过面，难保不会有人认出来。
思及此，段忆搁下话转身进了对面的陈记茶楼。
茶楼不比酒楼，在这个时候已经快要打烊了，几个整理茶具的伙计见她进来正打算说些客套话，就被一锭银子封住了嘴。
“雅房一间，不须茶水糕点。”
“姑娘，您随小的上楼。”
伙计把她带到二楼最西面的一间茶室就出去了，还贴心地带上门。茶室很安静，除了简单的茶具，就属靠窗几案上的一盆素心建兰惹眼了，翠绿色的叶片厚实秀挺，几朵乳白泛绿的素心花瓣俏立在中，人还没过去就能嗅到阵阵幽香。
但此时的段忆哪有心情欣赏，慕容烙要成亲了，新娘子却是旁人，窗外车水马龙，各部的官员往来频繁，一个个都喜气洋洋捧着贺礼，这些都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一发狠就把窗户关起来。
“我来了。”
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段忆很想回头，却怕看到碍眼的喜服，她只能望着那盘兰花故作镇定：“恭喜。”
“你让杨墨过来就成，何必亲自跑一趟。”
他的声音不咸不淡，透着一股子疏离，段忆听了顿觉苦涩，忍不住落下泪来，眼泪顺着脸颊掉在建兰上，又看着它滑进泥土里。
“小忆——”
好一会不见她搭话，慕容烙连忙走过去查看，却在看到建兰上的泪珠后惊呆了。
“她是谁？”
在他走近后段忆马上擦掉眼泪抬起头，慕容烙穿着一件宝蓝色锦缎长袍，虽然华贵但不是成亲惯用的大红喜服，当下多少有点宽慰。
“离渊的妻妹。”慕容烙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他的脸色早已恢复如常，已经没有了初见她落泪时的震惊。
“从南疆来的？”她知道郭太尉一案让他们走的很近，却不曾想会近到娶离渊的妻妹。
“不，她是离渊第三房夫人的干妹妹。”
“你——”
他虽然言尽于此，她已经明白过来，离渊的三夫人是镜月楼的红牌，干妹妹能是谁！
“啪”的一声，慕容烙的左脸马上出现一道赤红的掌印。
“你将我置于何地？”看着依然神色自如的慕容烙，她的声音都开始颤抖起来，不知道是气他娶了别人，还是气那人来自镜月楼。
听着她的质问，慕容烙淡然道：“这么多年了，我当你是谁还需要再说一次吗？从见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告诉自己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着你帮你实现所有的愿望。”
“那你为什么要成亲？慕容，你把她送走，我们跟以前一样不行吗？我哪里错了，你告诉我。我改，我真的愿意改。”听他说起少年时的誓言，段忆又心软了，如果没有那个女人，她真的愿意放下一切，生辰之前他们还好好的，生辰之后他就变了，她哪里做错了。
段忆从来没有如此低三下四的求过人，看着她泪眼婆娑的脸，慕容烙怎能不动容，但还是硬起心肠冷声道：“小忆，这不是你的错，朝中官员不伦官阶大小都有几房妻妾在，离相在私底下问过我数次，就连皇上也知道我没有夫人，你说我能跟皇上提亲说要娶你吗？”
“不能再等几年吗？等几年寒心做了皇帝，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听他说出缘由，段忆稍微宽心，她跟慕容的关系若被旁人知晓就前功尽弃了，可是她还是不甘心，这么多年都下来了，为何不能再等等。
摇头苦笑，慕容烙道：“离相一旦起了疑心，我们难免不会露出破绽，我不能拿你冒险。”
他讲的条条是理，倒显得她在无理取闹了，段忆明白这亲他是成定了，想想他府上新娶的夫人，忍不住又是落泪。
“小忆，”伸手想为她擦泪，却被甩开了。
“慕容，你——你爱过我吗？”既然已经无可挽回，段忆只想问个明白，好让他们的过去不是一场梦。
然而慕容烙却别过脸，缓缓地说：“谁都无法改变我们的感情，我跟你——”
他说不下去，陡然停止。
“原来如此，”苦笑一声背过身，她轻声问道：“你只当我是妹妹是不是？”
慕容烙不回答，算是默认。
“你走吧，别误了吉时。”
慕容烙走后她在茶楼待了很久，久到她听着对面府里的宾客一个个离开以及大门关上的声音。
他的种种解释都敌不过最后那句话让她死心，原来只当她是妹妹，那之前为什么要接受她，仅仅是为了少年时的誓言吗？
我会陪着你，永远。
段忆从来没有怀疑过这句话的真实性，他会“陪着”她，以亲人的身份。
可惜，她明白的太晚了。
第二天，慕容烙在上早朝的时候接受了从皇帝到下属官员所有人或暧昧或调侃的眼神，他表现的很平静，不喜不悲，从容自若。
“喂，你到底是娶妾还是办丧事啊？”
瞧着一下朝就沉下脸的慕容烙，苏子轩把他拉在一旁小声问道。
大臣们都陆续走了，皇城的西北角只有他们两人，慕容烙放心地一拳揍过去，结结实实打在苏子轩的小腹上。
“干什么你！”苏子轩吃痛地蹲下身，不明白他突然发什么疯。
“大男人多什么嘴，为什么告诉小忆我昨晚成亲？”慕容烙揪起他的衣领又是一拳，这一拳直接揍在胸口。
苏子轩也火了，一把推开他跳脚叫道：“你成亲见不得人啊，她是你我最近亲的人，怎么就不能说了。”
他顿时语塞，跟段忆的事并没有告诉苏子轩，他怎能说因为你的多嘴让我彻底没了退路。
看在他刚成亲的份上，苏子轩也不跟他计较，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扔过去。
“什么东西？”
“小忆给你的贺礼，真不知道她昨个干什么去了，竟然忘记把贺礼给你，还硬说今天就走，叫我把东西送来。”
听到最后，慕容烙愣住了，“走？走哪里？”
“带寒心出京啊，她没跟你说？”苏子轩奇怪地问道，这两人在搞什么啊，弄得他倒成传话的了。
小忆说要带寒心出去见见世面，不能总待在京城。
小忆说寒心习惯早起，贺礼就托我带过来了。
小忆说走哪算哪，什么时候想回京了再说。
——
苏子轩的话一句句绕在耳边，慕容烙坐在识君楼心乱如麻，锦盒里是一对龙凤手镯，段忆曾说是上官皇后留给她出嫁用的，现在却给了他。
看着雕刻精美的金镯子，慕容烙不禁茫然，他想起少年时上官皇后拉着他跟苏子轩的手一遍一遍嘱咐道：小忆是女孩子，你两要好好待她，不能让她伤心。
当初他们都答应的爽快，尤其是他，还大声保证说我会一辈子对她好，一辈子。
谁成想，第一个伤她心的人竟是自己。
“大人，属下想出去一趟。”
“什么事？”慕容烙合上锦盒抬头，只见一旁的左岸脸上满是兴奋。
“郭太尉那奸贼今天游街，我想去看看。”
听他一说，慕容烙也觉察到楼下的喧闹不同往常，这才想起今天是郭太尉发配崇州的日子。
“带他进来，请押解的衙役在楼下喝茶。”
左岸兴奋地领命而去，不一会就带来一名穿着灰色囚服头发花白的老人，才不过短短几个月，郭太尉就从一品大员沦为阶下囚，而此刻的慕容烙一身绯色官服，正坐在一旁悠闲地喝茶。见他被带进来，连忙笑着站起来迎接：“太尉大人安好。”
“慕容烙你用不着猫哭耗子，只要老夫不死，总有一天要你的命。”郭太尉的声音虽然苍老，但不失威严，昔日的下属今日却把他送去充军，他怎能不恨。
“崇州路途遥远，大人可别气坏了身子。”慕容烙丝毫不动气，体贴地为他搬来一张椅子放在身后。
然后郭太尉并不领情，他冷笑一声道：“你这趋炎附势的奸佞小人，当年对老夫言听计从，现在来个离公子就马上背叛我，你——”
“背叛？”慕容烙不等他再说出更离谱的话，就接着说：“从没忠于过，又何来的背叛？”
“你——你一直在骗我？”
呵呵一笑，慕容烙重新坐回椅中，“各取所需罢了，这些年来地方官员的孝敬银子下官可没拿一分一毫。”
郭太尉闻言更气了，他是没拿过一分一毫，当初还一直以为这人不懂得为官之道，现在那些银子还不全在慕容烙手里。
“何况去年林大人上路的时候，您可没来相送。”
“你是林如道的人？”
微微一笑，慕容烙轻抿一口茶，道：“大人在路上慢慢想吧，对了，两位公子已经去见林大人了，不知道他们合的来吗？”
两位公子去见林大人了——
“轰”的一声，郭太尉的脑中只剩下这句话，再也放不下别的。
最后瞧了郭太尉一眼，慕容烙吩咐道：“叫衙役们在路上好好照顾太尉大人。”
“属下明白。”
未来的路还很长，他要郭太尉独自享受这“来之不易”的晚年，这要比失去性命更痛苦。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三十三章 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