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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回到伦敦时,是某个将近傍晚的下午。撞击在舷窗上的昏闷而细密的雨声在客船驶入泰晤士河没多久便停止了。乘客们纷纷站了起来,逐渐汇聚在甲板上观望着河岸街市的繁荣景观。

      拿着两人份的行李艰难地挤出人群的夏洛克终于与等在港口的几位教授打上照面,在被询问起薇珀尔的行踪时,想到对方鬼鬼祟祟溜走的模样,他努力憋着笑,回复翘首以盼的教授们:

      “薇珀尔说想自己在附近逛逛,已经先走了。”

      “那就算了,本来还想让她和我们一起回学校呢!”

      夏洛克还以为这群知识分子对于薇珀尔不辞而别多少会有些介意,没想到他们居然完全不计较,反而纷纷表示年轻人多在户外走动有助于身体健康。

      见他一个人离开,教授们特地为他另外叫了一辆配置最好的马车直接送他到家门口(甚至额外给了两倍小费让车夫帮他搬行李),又在他上车前纷纷与他握手感谢他培养出了这么优秀的妹妹,还给他塞了一大笔钱说是他们的心意,嘱咐他多多照顾薇珀尔。

      这让夏洛克在感叹大学教授真是有钱之余,也疑惑为什么这群人会比他和麦考夫还溺爱自家妹妹。

      而薇珀尔早在返程上船的时候便换掉了那身西装,穿上高领束腰风衣,戴好围巾和帽子,打扮成伦敦普通市民的模样混在下船的人潮中往与繁荣市区不同的方向去了。

      目的地是伦敦港附近平民区,所有喧嚣都随着远去的港口而逐渐平息,只剩下间或传来的一两声嘹亮的汽笛。这里的房屋样式大多老旧简陋,各种污渍让发黄的墙面更显斑驳,布满了丑陋的伤疤。

      如此景象在伦敦并非个例,这些被亮丽高楼隔断圈养形成的一个个破落街区,宛如被新世界抛弃的旧时代遗民,而那些聚集在一起的低矮建筑,则像极了栖息在枯树上汲取营养艰难求生的蘑菇。

      当然,与外界隔绝也并非代表没有社会。生活在这种地方的居民总是非常排外,从薇珀尔走进巷道的开始,就有不下五个人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连过。再往里走一些,几个表情不善的高大男人从暗处走来,直接将她团团围住,阻止她继续深入。

      薇珀尔面不改色地掏出了一枚刻有特殊花纹的金属十字架吊坠。几个男人看见这个平平无奇的物件时态度缓和了不少,再看向她时眼神中居然多出了几分恭敬,互相耳语几句便让出了路。

      “我找诺佤,”薇珀尔看向其中一个似乎是领头的人,“请问她现在在哪里?”

      她的敬语让被问到的男人有些受宠若惊:“她现在应该在传道所里,要我带您过去吗?”

      薇珀尔拒绝了对方带路的提议,与他们分别,只身前往被称为“传道所”的地方——那是一座已经废弃了很久的教堂,直到一年前才被人重新利用起来,如今已经成为这片区域最神圣的地标。

      天空呈现出柔和的普蓝色,薇珀尔走进教堂的时候,灰尘般的鸟群恰好在天际线上划过,翅膀的影子撞翻了夕阳,那些耀眼的金红色光芒融化成质地浓稠的琥珀,滴落在神像前穿着修女服的年轻女性身上。

      孩子们围在她身旁,与她一同放声歌唱。

      “自由,亲爱的自由!战斗吧,拿起你们的盾牌……”

      薇珀尔听出这首歌是大名鼎鼎的《马赛曲》。她安静地站在入口处没有打扰,直到最后一句歌词落下才鼓起掌来,空旷的教堂中回响着她孤单的掌声。

      修女被吓了一跳,这才注意到不速之客,倒是孩子们看见她兴奋地围了过来,薇珀尔便一个个摸过他们的脑袋,把来的路上买的糖分了出去。

      等到所有孩子都分到了糖,诺佤便把薇珀尔从他们中解救出来:“我和薇珀尔姐姐有事情要说,大家先去外面玩好不好?”

      孩子们乖巧应好,鸟儿般飞出教堂。不出半分钟,场景里便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怎么突然来了?也不提前让人传话,”修女拉起她的手关切地问,“发生什么要紧的事了吗?”

      薇珀尔摇摇头,凝视着她浅棕色的眼睛,轻声说:“你的法语进步很大,诺佤。”

      没想到开场白会是这句话,诺佤愣了愣,忽地笑出了声:“不会教坏孩子们就行,也多亏了你的耐心指导和给我的那些书——所以,今天你是为什么来的?”

      “前几天去德国交流学习,今天在伦敦港下船就顺便过来了,”薇珀尔回答,“没有打扰到你吧?”

      “怎么会!”诺佤连忙摇头,“所以我是你回国之后第一个探望的朋友吗?”

      她其实早就从线人那里知道薇珀尔来找她的事,只是想听对方亲口告诉自己。

      这位看上去温和柔弱的修女早已成为了整个港口贫民区的精神领袖——当然,这就不需要让面前的少女知道了。

      “当然,”对她内心所想一无所知的薇珀尔点了点头,“我给你带了礼物。”

      “哇!”诺佤配合地露出惊喜的表情,“但是我们一定要站在在这里说话吗?去我的房间吧,我也有一些好东西想给你看。”

      薇珀尔于是跟在她身后来到了教堂东南角的小房间,与她并排坐在床边。诺佤打开锦盒,镶嵌着石榴石的胸针静静地躺在绒布上,反射着微弱的烛光。

      “虽然有点不合时宜——但如果我把它拿去换钱,你会生气吗?”

      “它已经是你的了。”

      “开玩笑的,我一定会好好珍藏它的,”诺佤小心翼翼地把寓意着“光明”的宝石收了起来,从床底下取出了一堆小盒子,“这就是我想给你看的东西。”

      薇珀尔凑近了观察却没看出个所以然,歪了歪头无声询问。

      “这个是‘盲盒’,简单来说就是把一些东西装在不透明的盒子里,在打开盒子之前购买者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听上去和赌马差不多,能再说详细点吗?”薇珀尔用中指和拇指圈住下巴,食绻起压住上嘴唇——这是她思考时惯常的小动作。

      “当然,就拿这套盲盒举例,”诺佤耐心地向她解释,“这里面装的是我和孩子们用毛线织成的动物,盒子上印的就是可能出现的所有种类。如果顾客被吸引购买了其中一个,那么无论买到的是不是他想要的那款,他都有可能会继续购买,直到抽到自己想要的款式。在此基础上我们再设计一种非常稀有的,我称之为隐藏款,比如这套盲盒的隐藏款就是红龙,那么为了买到这个隐藏款顾客就会持续花钱。”

      “利用赌徒心理的商业模式吗?”薇珀尔思考着回答,“但是如果一直抽不到的话,顾客也有可能放弃吧……毕竟小本买卖的沉没成本不高,和赌博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不要小看‘全收集’的诱惑,”诺佤高深莫测地回答,“你把这类比成书籍就行了,对你这种买书喜欢买一整套的人来说应该很好理解吧。”

      “唔……”薇珀尔陷入沉默,显然是想起了自己为了买到缺少的某本书强行把与它捆绑销售的另外几本一并买下的经历,赞叹道,“真不愧是你,诺佤,你总有一些奇妙的点子。”

      诺佤摇摇头:“你可以把这个经营手段告诉法尔科纳子爵。”

      “就这样免费公布出去吗?”薇珀尔有些吃惊,毕竟从她的描述就知道这个模式应该——不,绝对会非常赚钱。

      “法尔科纳子爵是正经商人,资产雄厚,肯定能比我做得更好,而且我们的目标用户不同,不存在抢生意的问题,”诺佤回答,“至于报酬,一直以来我们学校收到的捐款已经够多了。”

      虽然对方此举并非出自善心,只是看在薇珀尔的面子上才这么做的。

      “我知道了,我会转告法尔科纳子爵的,”薇珀尔说,“至于对方给什么,你都收着就是了。”

      诺佤沉默了几秒,对她笑了笑:“你这样我总是会担心你被别人骗。”

      但她知道薇珀尔并不是那种不谙世事、耳根子软的天真小姐——相反,她是一个极有主见的人,以至于有些时候显得不通人情,和这个时代的普通人格格不入,也因此遭受到了许多恶意中伤,但身处舆论中心的薇珀尔却根本不在乎那些谣言和议论。

      对于她来说,同情也该算是犯罪。

      “对了,还有一件事,”薇珀尔的声音打断了诺佤的浮想联翩,“是关于那个老东西的,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当然,如果你不愿意听的话我们就跳过这个话题。”

      “那个老东西”即贝尔弗子爵。这个年过六十且已经娶过五任妻子的老男人曾经是诺佤的未婚夫。两年前,在婚礼前夜逃出家门的诺佤心如死灰投河自尽,而从图书馆借书回来的薇珀尔正巧撞见她从桥上一跃而下,吓得连外套都来不及脱就跟着跳下河把她拖上了岸。

      她背着在河中挣扎许久已经筋疲力尽的少女走回贝克街,在请来的医生给她们分别检查过身体之后,夏洛克把薇珀尔叫进房间大骂了一顿——

      当时一心只有救人的薇珀尔这才回想起来,那条经历过暴雨的河道水流湍急,加上正值冬季气温很低,四周也没有其他人,如果不是她体力和技术够好,早就和被救的人一起随这股翻腾的洪流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感受到兄长的担心和后怕,薇珀尔顺从且虚心地接受了他的怒火,轻轻抱住了他,并认真表示“下次一定不会鲁莽行事”,反倒是情绪平复过来的夏洛克拍着她的背向她道歉,说自己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地骂她。

      原以为事情到此已经结束,结果当晚开始薇珀尔连发两天高烧。等她终于清醒,麦考夫已经找诺佤谈过话,甚至已经同意帮助诺佤假死,并顺从她本人的心意让她定居在港口附近的平民街区。

      但她的父母会不会被被逃婚的子爵报复,就不在麦考夫的考虑范围内了。

      听到这些的时候,靠在病床上的薇珀尔揉了揉发麻的脸,看向身旁批阅着文件,显然已经在这里守候了她很长一段时间的麦考夫:“这么轻轻放下都有点不太像你了。”

      “那你觉得我会怎么做?”麦考夫停下笔,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问。

      “呃,”薇珀尔噎了一下,不太确定地回答,“把她永久驱逐出境之类的?”

      “就这些吗?”

      “那你还想听我说什么嘛……”

      “我还以为你会说‘牵连到我不是她的本意’然后让我放过她呢。”

      闻言薇珀尔沉默了几秒,与麦考夫对上目光,正色说:

      “作为事件相关人,你差点因为我冲动的见义勇为失去一位亲人,我能理解你的迁怒;而作为我的哥哥,我永远优先考虑你的心情,不会为了外人让你为难。因此你的任何判决我都会无条件支持——

      “虽然话是这么说啦,”她话锋一转,嗓音也低落下去,“但是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真的要这么做的话,我还是会偷偷给她提供她需要的帮助。那女孩只是一个面对不公平待遇走投无路的可怜人……毕竟也不是人人都像我一样能有这么好的哥哥,而且就和你觉得我会想的那样,她也不知道我当时会去救她,并不是主观想要拉我下水的。”

      麦考夫挑眉,把洗干净的蔓越莓递到她嘴边:“那你现在说这些不怕我为难了?”

      “你是最重要的家人,我不想对你说谎,”薇珀尔接受了他的投喂,“而且,要是我真的变成那种为了某个对象连最基本的善念和同理心都抛弃了的冷血动物的话,你和夏利也会很失望的吧。”

      她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这副难得的撒娇姿态让麦考夫因繁忙的工作而积累的疲惫感消散了不少。

      “你总是在奇怪的问题上考虑很多,虽然这一点也很可爱,”他笑了,但这生动的笑容只持续了不到一秒,麦考夫便收敛了表情,“我确实对她牵连到你这件事感到不满,但她是你救下的人,所以我也愿意勉为其难地、浪费对我来说不太重要的几分钟,听她向我陈情表态。”

      “那看来你对这次会面非常满意?”薇珀尔偏头看他,黑发随着她的动作从肩膀滑落,如幕布般垂跌下来,遮住了她的脸。

      “是的,那女孩展现出来的价值已经足够成为谈判的筹码。而谈判结果是,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自由,我做成了一笔稳赚不赔的生意,”麦考夫伸出食指细心地替她把垂发拨到耳后,“至于她提出的想要和你继续交往的请求,我没有回复……她是否有资格成为你的朋友,就交给你自己判断了。”

      “好,我会找时间和她聊聊的。”

      麦考夫满意地点了点头:“还有最后一件事,那女孩希望你能为她起一个新名字。”

      “……”薇珀尔摆出沉思的表情,“诺佤·伊格尼斯,就这个名字吧。”

      新生与火焰。

      薇珀尔希望她能带着自己的祝福好好活下去。

      ……

      “贝尔弗子爵……”诺佤想了一好会儿才反应过来对方是谁,不甚在意地问,“他啊,他怎么了?”

      见她的精神状态完全恢复,过去的阴霾也已在她的笑容里消失得无影无踪,薇珀尔放心不少。

      “他死了。”

      闻言,诺佤表情怔忪,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这个差点影响自己一生的男人就这么死了。

      “死法呢……他是怎么死的?”她攥住了裙摆。

      “苏格兰场的调查结果是他在服用了奎宁的情况下大量进食西柚,导致血压急剧降低,休克死亡……”

      “西柚?”诺佤喃喃自语,嗓音发干。

      “对,西柚。”以为她只是单纯疑惑,薇珀尔正想和她解释原因,却突然注意到她的脸色苍白到有些不正常。

      “诺佤!?”她慌忙按住修女因恐惧而颤抖的肩膀,急到有些破音,“都怪我,我不应该跟你讲这些……”

      “不、不不,不是因为这个,”诺佤连连摇头,双手捧住她放在自己肩膀上的左手,靠在胸口,“没关系,没关系……”

      她自我安慰了几句,又嘴唇蠕动着说了些什么,薇珀尔没听清,但从唇语大致可以拼凑出一句完整的话——

      “至少他们不会对好人动手。”

      薇珀尔的心脏突然咯噔一下,正欲追问,修女却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表示自己不能多说。

      “所以,这又是‘不能告诉你理由的事情’,对吗?”薇珀尔试探着问。

      诺佤默认了,有些内疚地看着她。

      “无需在意,诺佤,每个人都有秘密,我也有瞒着你的事,”少女用双臂环住她的背,低声宽慰道,“但我知道你不会害我……同样的,我等着你愿意和我分享秘密的那一天。”

      诺佤回抱住她,把头埋在她的肩膀上,点了点头,闷声说:“我也期待着那天的到来。”

      煽情的气氛没有维持太久,诺佤便开始兴致勃勃地地向薇珀尔推销自己的盲盒。薇珀尔随便挑了一个打开,居然是先前提到的隐藏款红龙——虽然以她对对方的了解这些盒子里装的肯定都是一摸一样的,但她还是乐滋滋地收下了玩偶和它代表的好运。

      诺佤还给夏洛克和麦考夫分别准备了一只绵羊和一只猎隼(虽然在薇珀尔看来夏洛克的气质和猫头鹰更加相配)。

      两人又聊了好一会儿,直到暮色如泥沙般沉淀,夜晚从遥远的东方赶来时,薇珀尔才提出告辞,诺佤则送她到入口。

      行人稀少,原本薇珀尔已经做好了步行回贝克街的准备,但很快便有一辆马车在她们面前停下。

      看见牵着马绳的熟悉的人,薇珀尔立刻意识到这是麦考夫为她安排的专车,甚至为了不引人注目提前把印有家徽的旗帜取下了。

      她登上车厢,依依不舍地与诺佤分别。

      “现在去哪儿?”车夫慈祥地笑着,问。

      “按照大哥给你安排的行程来吧,”薇珀尔叹了口气,瘫在座位上,“诶……又被他猜中了。”

      车夫没有回应她的后半句话:“好的,那么先去贝克街,然后回福尔摩斯宅。”

      厚重的灰云盘踞在天空,月光只能趁着一点点云层间的空隙绘出蜿蜒起伏的银色轮廓,宛如深海中的水母的触手。偶尔有几声鸣啼缓缓落下,有种一往无前般的孤绝的惆怅。

      薇珀尔靠着车窗,回忆起下午发生的事。

      诺佤肯定知道“他们”是谁,从这个人称来看,对方应该是某个多人团体。看她讳莫如深的样子,这群人应该来头很大,说不定还和某些贵族有关,毕竟和犯罪团伙勾结的贵族也不少。

      但听她那番话,薇珀尔又觉得这个团体似乎并不是常规的犯罪团伙,倒有点像夏洛克和自己曾经讨论过的一个罪犯——两人一致认定近几年发生的十余起贵族死亡案都有这个神秘人直接或间接参与,而贝尔弗子爵的死,很可能也是对方的手笔。

      只不过这些疑似被经手的案件,无一例外都有着看似非常完整的证据链,再加上被害者要么是私德有亏的伪君子,要么就是公认罪大恶极的现行犯,苏格兰场自然也是早结案早放假,不会想着深入调查。

      薇珀尔收回望着道旁后退街景的目光,低下头,黑发柔顺地贴住额头,在她的脸上洒下一片阴影。

      夏利也做出过团队作案的推断,和诺佤的说辞对上了……但“他们”和诺佤有什么关系?行动的时候被诺佤看见了?想拉诺佤入伙?还是单纯想让诺佤帮忙办事?

      算了,理由不重要,重要的是诺佤有没有受到威胁和伤害。

      想到这这种可能,蓦然生出的烦躁感让薇珀尔高速运转的大脑传来一阵阵针刺般的疼痛。她紧紧咬住自己食指的第二指节,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确实不会逼问诺佤,但这并不代表她不会自己调查。

      薇珀尔握紧拳头,拳眼紧贴嘴唇,吐出一口浊气,神情冷肃。

      ……

      与家人一起品茶的威廉不太优雅地打了个喷嚏,差点把托盘里的茶杯打翻。

      “威廉哥哥是感冒了吗,”路易斯立刻关切地问,“最近天气确实有些反复无常。”

      “我看不见得,”阿尔伯特则笑着说,“恐怕是某位千金正在思念着威廉吧。”

      “请别打趣我了,阿尔伯特哥哥,这么沉重的‘思念’我可实在是承受不起,”威廉难得地露出了有些苦恼的表情,但很快便又恢复到之前稳操胜券的笑容,“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吧,关于那个虐杀案,我已经调查到了一些线索……”

      云雾不知何时已经散开,满月当空,向陷入沉睡的伦敦赐下凛冽的天光,把房屋和街道统统包裹在浅蓝的华晕之中,色调从中心向四周逐渐加深泛灰。

      倘若此时有人站在高处俯视的话,一定会惊奇地发现——这座城市仿沉入了一片静谧的深潭。

      而潜伏在其中的未知野兽,正寻找着自己的猎物,伺机而动。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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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因学业缘故,保守估计一到两周一更。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