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第八章 隗江山 ...

  •   羽儿来到江家后记忆深刻的另一件事便是,她在手串丢了以后不久参加了祭祀山神的大典。
      槐江山山势雄伟,树木葱笼,绵延百里,山上蕴藏着丰富的石青、雄黄,还有很多的琅玗石、黄金、玉石,山南面到处是粟米粒大小的丹砂,还有许多榣木,它的上面又长出奇异的若木,槐江山周围十里八乡的乡亲们依傍着这座大山,砍柴、打猎、栽种、采食,因而祭祀山神便成为包括太平镇在内的十里八乡的大事。
      祭祀的仪式庄严肃穆,所有人都形端表正,一脸庄重,人们用稷米和猪、羊做祭品,将祀神的吉玉埋入地下,对着巨大的山神石像顶礼膜拜,羽儿和一众小童们是千挑万选出来的八对童男童女,都十岁上下,不仅需长相端正,更得声音圆润嘹亮,这年的羽儿其实已十二岁了,但是因为在济病坊的那几年,饿得时日太久,身形比起其它的孩子便小了一大截,好在长得标致,便同这一众十岁的男童女童们一起被选入。
      那日,阳光毒辣似火,羽儿站在女巫身后第一排最显眼的位置,跟着女巫一同吟唱诵歌,不敢晃动一下身躯,亦不敢唱错一个音律,明明太阳晒得人睁不开眼,但顺着脸上和身上流下来的汗感觉全是凉嗖嗖的。
      此后多年,羽儿依然记得在女巫带领下吟唱的那几句祭神颂歌:
      崧高维岳,骏极于天,维岳降神,生甫及申。
      就在人们跟着一起唱诵祝祷歌曲,满脸虔诚的膜拜后,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圈五彩的光晕,巨大的山神石像仿佛瞬间被缩小了千百倍后端端正正地印在了光晕的正中间,山风突然乍起,将围绕在山间的一层薄薄的云雾吹得四处飘散,人们仿佛都置身于缥缈的仙境,更有成群的鸟雀绕行其间,上下翻飞,鸣叫不休,一派欣欣向荣的祥瑞之色。
      人群中不知谁高喊了一声:“山神显灵了!”恭恭敬敬跪拜的所有人都诚惶诚恐地抬起头,举目四望想看个清楚,待恍惚间看到了光晕中的神像,赶忙又俯首再拜,但待大家参拜完抬起头再看时,发现那神秘的光晕只闪了几闪,便倏地不见了。
      一股沁人的香气不知从何处飘荡而来,似有若无,又断断续续,循着香气四下望去,原来是山间的野花被依次唤醒、竞相开放,云雾从四面八方漂涌而至,缥缈中似有歌声自云端倾下,人们寻声望去时,只见隗江山山顶处的雪峰若隐若现,一条巨大的雪龙盘踞其上,似海市蜃楼般蔚为壮观,羽儿呆呆地站在那里凝视山神的石像,只觉似曾相识,无限神往。
      祭祀大典结束后,人们又纷纷到石像后的山神庙中许愿,山神庙里供奉着山神的塑像,他人面马身,白发垂腰,英姿勃发,俊美无双,身上长有老虎一样的斑纹和禽鸟的翅膀,墙壁上画满了有关山神的故事与传说。
      传说万年前,隗江山附近曾有一群嗜好杀戮的妖魔,祸害周边,令太平镇方圆百里空无一人,后来,这里来了一个无所不能的神仙,将所有的妖魔斩杀殆尽,自此之后,隗江山便真的成为了太平镇的福山,这里物产丰饶,树木葱笼,花开遍野景色旖旎,珍稀药材和飞禽走兽应有尽有。据说这位神仙,一直便居住在隗江山的山顶处,那里一年四季被冰雪覆盖,人迹罕至,山路崎岖陡峭,据说山顶处有巨龙镇守,深入的人从来有去无回,但山神的居所就在山巅的冰雪之城,据说曾有人在山中的人烟稀少处见过他,凡是见过他的人都说他举止飘逸、神力菲然、有绝世之姿、万夫不挡之勇、不似凡类。
      长这么大,在羽儿小小的心里,第一次有了崇拜的感觉。
      她只敢将那神奇的向往深藏心中,这样俊逸奇伟的一个神,遥不可及,与自己根本是风马牛不相及两重世界的人,但却总觉亲近,那可触摸参拜的石像,微缩在太阳光辉中的一轮金晕,还有山神庙里人们绘制的惟妙惟肖的山神传说,仿佛仅仅都只是昨天和刚刚发生过而己,谁敢说那些故事就没有一个是真的呢?想到这里,羽儿信誓旦旦地对身旁的小男童道: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嫁给山神!
      方才那又唱又跳的女巫听了,投来了意味深长地一瞥,那是羽儿平生见过最凌厉狠辣的眼神,比济病坊妈妈们的眼神犀利许多,仿佛有两柄刚刚出鞘的利刃双双袭来,直扎入人的心底,可是自己似乎并没有做什么不可原谅的坏事,也没有说什么亵渎神灵的坏话,她偷偷看了那女巫一眼,心里不觉有些莫名的害怕,这是她离开济病坊后第一次见到让自己后背发凉的人,她赶紧闭紧嘴巴,再不敢做声。
      羽儿在下山回家的路上,跟在大人们身后,听闻了一路关于山神的诸多传说,从此便心心念念,盼着自己早日长大,想早些去问鼎那世人不敢攀越的山峰。

      几年后,江老爷当初带回来时只是白净顺眼的羽儿已慢慢长大了,她的身形开始拔高,尽管之前因为在济病坊整整7年都是在饥饿中度过,使得她的身量并不十分地修长,但长大后的羽儿娇俏可爱,五官精致,越来越不似这偏远的太平镇的产物――不知不觉间,得到江家人温情滋养和诗书教化的羽儿已悄然长成了一树傲然开放的玉兰花,虽然她总穿着四哥的素朴男装穿梭于夫子堂前,但是那凌空绝艳、见之忘俗的风姿,开始令人莫名心动。
      她终于懂得了从前小四姐姐的种种苦恼,也不想这么快便长大了,她希望在江家的日子能慢些,再慢些,能够让她彻底忘记济病坊的日子,但每一次她午夜梦回惠顾周公时,见到的从来都不是江老爷和四个哥哥的身影,而是小六、小四和十五,也许,他们是在以另一种方式告诉她,自己从来都不真正属于江家,她命中注定,只是一个乞儿。她不能也不敢说出那些名子,更不能提及那段过往,那些人早已成为了埋藏在她心底最深处的秘密,永远不敢放在天亮时和现在的亲人们一同晾晒在阳光下分享,但她也不愿和不敢遗忘,如果她的生命中删去了这至关重要的一段,她永远也不是现在的羽儿了。
      然时光不可逆,羽儿的哥哥们都大了,最小的四哥也快十八岁了,哥哥们对羽儿的情愫慢慢起了变化,大哥江白早已过了婚娶的年纪,早些年便开始跟着父亲打点家中的生意,已成为江老爷的得力助手,但总以学无所成为借口推托,迟迟不肯娶亲;四哥江翮仍旧与羽儿最为亲厚,终日和羽儿混在一处;二哥江宣性格木讷,江老爷便让他学了些管帐的本事,有心让他将来多帮衬大哥,心思细腻的他对羽儿的喜欢只在眼睛里,羽儿人到了哪里,他的眼神就不自觉地落在哪里,但他不敢对任何人讲,他只把这种喜欢憋在心里;江家几兄弟里,长得最丑,骑射武功最烂、似乎最不起眼的就是三哥,他不喜经商之道,只喜读圣贤书,然而在羽儿看来,三哥江陌才是江家活得最通透的明白人,他把自己活成了最勤奋的那一个,每日将自己关在竹简典籍里,活脱脱一个充耳不闻天下事,闭门只读圣贤书。
      这一年的姜已十九岁了,早已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似乎所有人都未发觉她的变化,只有她自己清楚。
      她并非高夫人嫡女,她是高老爷娶夫人前,和自己房里的丫环慧娘生的孩子,后来高老爷才先后娶了正妻和两房妾室,正妻体胖无子,两个小妾曾生养过两个男孩,但都没长大就都夭折了。
      不幸的是,后来高老爷因沙场作战,伤了根本,高夫人和其它的三个小妾均再无所出,家里也就只此一个女儿。
      姜瞧不上自己的亲生母亲慧娘,从不叫她娘,她唤高夫人母亲,但高夫人待人并不亲厚,她从心眼里并不喜欢这个丫头,如果姜的母亲生的是个男孩,也许她并不能好端端地活到成人,好在她是个女孩,又是个通房的丫头生养的,可有可无,只因全府上下只剩得这么一丁点血脉,所以不得不对她稍显慈爱。
      她已经在这几年的时间里从一个小丫头悄悄长成了大姑娘,只是她的娘亲慧娘看到了,不敢靠上前,她的母亲----高夫人对她疏于关心,根本不在意她的变化。
      姜貌似是高家唯一的子嗣,但是,她活得并不快活。在这个没有儿子、唯一的男人又再无力生养的家里,一个夫人、两个小妾整日里明不见刀光剑影暗里却棉里藏针地勾斗着,她的亲生母亲出身低贱,不得宠、没地位、长相也寒酸,当年高家老太太将年龄较长姿色平平的她放在高老爷身边伺侯,以为稳妥,不想仍难逃厄运,她应该只是当年高老爷还未娶正妻前精力旺盛的产物,从来就没有得到过真正的关爱。而她的女儿姜,这个貌似应当被高家全家捧在手心里的唯一骨血,也从来没有被人真正疼爱过,她仿佛只是摆在祠堂里的一件精美祭器,被人小心地供奉着不去触碰,但也从不被人真心惦念。
      然而就在几年前春日的某一天,一股春天的力量,似乎只在一夜间便席卷了姜的身体,有些东西,便无师自通地懂了、会了、明白了,她迅速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变化,之前的自己一直都最喜和羽儿在一处,但自那年开始她发现自己似乎更想和羽儿的哥哥们在一起,她开始在意自己的容貌,尤其是她那对似有若无的眉毛,每日她都会花好些功夫将它们画得浓淡相宜,她每日会变换不同的装束与钗饰,有意无意地观察和留意羽儿的哥哥们,制造和他们在一起的机会,但她很快发现,除了长得最丑的江家老三江陌对她偶尔表达了一些善意外,其它的三个哥哥同高夫人和她父亲那两个小妾一样对她毫不在意,仿佛她只是一缕可有可无的空气,后来姜才发现即便是江家老三对她的客气,原来也只是缘于她和羽儿的亲密关系,她恼恨这些人对她的轻慢,但还未来及修整自己那颗被忽视的心,她竟又发现了其它的端倪:有一次江翮偷偷问她小姑娘们都最喜欢什么?她说应该最喜欢珠钗,不多久江家老四的袖子里便偷偷地藏了一支她喜欢的粉色珠钗,老四还煞有其事地问她珠钗的样式好不好,她满心欢喜地以为老四会将那钗子送予她,但没过几天,那钗却赫然插在了羽儿的发间,她装作无意地去问,羽儿告诉她,是四哥送给她的及笄之年的礼物。羽儿并不是一个爱打扮的姑娘,但是她发现羽儿自从及笄之后,头上的珠钗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好看了,她不敢再往下问,她害怕问出的结果会令自己加倍的失意和难过。
      高姜并不喜欢自己这些无师自通的本事,自从她拥有了这些本领后,她的欢喜少了,烦心事却多了,她很快读懂了不言不语时,眼神的内涵。这世间最不会撒谎、遮掩不住的就是眼神,有些东西,她只轻轻一扫便心知肚明,显然,江家的几个哥哥看羽儿的眼神与从前不一样了。虽说江家老二还始终遮遮掩掩地不敢表露,老三老四也只是兜兜转转地给羽儿送些小礼物,但只要是起了这样的心思,窗户纸离被捅破的那一天便不远了。
      这日,一家人刚吃完饭毕,江夫人突然说起要给江白说亲事宜,江白不慌不忙起身给江家老爷、夫人行礼后言道:“既然父亲和母亲有意给儿娶亲,那就请成全儿子的心意,其实儿子早有心仪之人,还望父亲和母亲给孩儿做主。”
      “哦?那是哪家的姑娘啊?快快讲来。”江夫人听罢甚是欢喜,她一贯有些粗枝大叶的,平日里也只关心一家人的吃喝冷暖,从未关注自家四个儿子的心思和眼神。
      “我想请父亲和母亲做主,让我和羽儿成亲,亲上加亲。”江白说完用余光扫了羽儿一眼,目光灼灼,似乎成竹在胸。
      “大哥!你,你休得胡言!你是我大哥唉。”羽儿似被火苗烫了一般,原本还嘻嘻哈哈和其它的哥哥们凑在一起想看大哥的笑话,此刻早有些懊恼,她本觉得婚娶之事与己而言还为时尚早,骤听得此言,早羞红了脸。
      “不行!”四哥张翮率先起身给出了否定的回答,像被人用针扎了大腿似的跳将起来极其认真地反对着。
      二哥江宣的脸上闪现出死灰般的苍白,他的双手和嘴唇都在轻微地发抖,但他极力克制住,只把拳头捏得死紧,双腿止不住地有些绵软。
      江老爷和夫人显然对兄弟们今日的反应毫无准备,他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做为过来人此刻也已是不言自明,却又欲言还休。
      三哥一脸早知如此的淡定,他望着长长叹了口气的江老爷一脸期待地等待着答案。
      “父亲、母亲,如今家里数我年纪最大,且已成年,该成家立业了,我与羽儿妹妹从小一起长大,如果我娶了羽儿妹妹,定会如父亲母亲般对羽儿妹妹爱护有加,绝不让她受半点委屈,还望父亲、母亲成全。”看着一脸懵懂羞愤的羽儿,他又转过头对羽儿言道:“羽儿,我们并非亲生兄妹,只要你我二人成了亲,父亲和母亲仍是你的父亲母亲,二哥三哥四哥都还是你的亲兄弟,大哥一定比从前待你还好。”
      “不行,我说了,不行,羽儿她最喜欢我,她要嫁的人是我!”老四一脸愤怒,他生平第一次如此直截了当地顶撞了自己的哥哥,那架式几乎要拨出宝剑与哥哥厮杀了。
      “自古嫁娶便不由自己做主,这事由不得你我二人说了算,还是要父亲母亲定夺。”江白话毕,再次给二老行了礼,他平日里话虽不多,但城府比老四深沉许多,也淡定许多,他用眼睛瞥了瞥江翮,丝毫不理会他的愤怒。他知道论才学、容貌、能力、城府,他都是这个家里最好的,轮年纪也应当是他先成亲更为适宜。
      “我不同意!”未等江老爷和夫人答话,羽儿清亮圆润的嗓音最先打破了短暂的沉寂。“我还小,我不嫁人,再说,就是要嫁我也不嫁给大哥。”
      江白仿佛生生被人当胸砍了一刀,他眼神中的笃定瞬消散了许多,但二哥和四哥的眼神瞬间星光闪烁,他们都希望羽儿说的那个她喜欢的人会是自己,江老爷和夫人也充满疑惑地看着她。
      “小羽妹妹,你倒说说,你想嫁给谁?”三哥江陌笑嘻嘻地问,此刻全家也只有他还笑得出来。
      “山神,我要嫁给英招山神!”羽儿的眼神里写满了笃定,仿佛她一出生就与山神有过婚约,丝毫未察觉到自己的选择会瞬间决定这剑拔弩张的局势:“从那次祭神大典回来,我就在心里许了愿,将来我要嫁的人就是英招山神!”
      “英招……山神?”大家异口同声地大吃了一惊,大哥刚刚由于紧张骤然缩起来的臂膀也稍稍松懈下来。
      “这还有名有姓的,羽儿妹妹,你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你,这世上哪来的山神?”三哥江陌笑道。
      “当然有了,如果没有,那山顶上为何修了一座山神庙?铸了英招山神的石像?我听说山上还有一个专门看守神山的雪龙,我听大人们讲只要过得了雪龙这关,就可以见到山神,等我长大了,我就要找到山神,然后嫁给他!”
      “开什么玩笑?既然能称之为神,必不会像凡夫俗子般娶个凡人做妻子,说不定那山神早死了好几万年了,你难不成还嫁给一座石像不成?”四哥的反驳言之凿凿。
      “我……”羽儿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江夫人挥手示意停口。
      “算啦算啦,羽儿还小,这事还需从长计议,江白,你留下,娘有话要跟你说。”江夫人赶紧打断江白,拦住正要说话的羽儿,用眼神示意江老爷也留下。
      羽儿有些失神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从这一刻起,羽儿知道,自己在江家开心自在的日子结束了,她曾以为从此以后她将永远属于这个家,这些年来,她从一个小心翼翼不敢多言一语、多吃一口的养女,变成现在无拘无束、笑声不断与亲生女儿无异的模样,是江家人给了她这份平实与快乐,即使她那年亲眼目暏了山神的英姿,听到了许多有关山神的故事,并立志要嫁给他,她也一直以为那是很久很久以后才会发生的事,她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结束了,不论她嫁给谁,那种无忧无虑的日子都不复存在了,这种和谐随着她的长大已然被打破了。
      从这天起,仿佛有一个人将一柄无形的利剑横亘在了她和江家人中间,她想把它拨开,但是怎么也拨不去。
      那天晚上的江夫人把江白留下,说羽儿还小,想给他迎娶她娘家的一个远房侄女,被江白断然回绝了。
      羽儿知道,自己总归一天天会长大的,只要她还在江家,她免不了要嫁给自己的其中一个哥哥,不论她嫁给谁,都会有人伤心。但凭心而论,四个哥哥都不是她想托付终身之人,她只当他们是自己的亲人。但她要怎么做才会让大家都开心,都不生气,都还和从前一样呢?
      显然,有些事一旦捅破,便永远也回不到从前了。不论她如何做,怎么选,都会有人不高兴、不满意。她第一次感到了十二万分地为难,她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自己的亲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解目前的这个僵局,她不想再和哥哥们一同去上课了,虽说回避不是办法,但也许这是她少女时代最后的快乐时光了。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