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阑泪》林呇

31、宫门

　　阿蛮等了一会，见许若璇不再开口提问，便说道：“好了，既然你已得到你想要知道的，那就该我了。”

　　许若璇从沉思中回神，问：“你想要我做什么？”

　　“不是什么难事，就是打听一个官的情况。”阿蛮道。

　　许若璇蹙眉道：“官？你不是说你所谋之事与前朝无关？”

　　阿蛮不欲与她多说，简单道：“自然无关，我只是要找到这个人问一些事而已。”

　　“何人？”

　　“十八年前，梁夏派去一队使者到高渊议和亲之事，当时的长使，时任礼部侍郎、文法阁学士，欧阳轩。”

　　十八年了，第一次对人重新说起这个名字，和当年少女怀羞与阿姊偷偷谈论时的心境已截然不同。

　　“欧阳丞相？你找他作什么？”许若璇微露讶异。

　　阿蛮冷笑道：“原来他已做到了丞相，此人的文采风流真是一等一的出众。”

　　许若璇狐疑地看她，道：“欧阳先生从高渊出使而回，迎回了高渊长公主洛央婀容嫁入宫中为妃，先帝对长公主一见倾心，多年恩宠不断，传为美话。欧阳先生也因此仕途坦荡，一路升至宰辅，不过奇怪的是，他深受圣宠如日中天之时却突然坚持致仕退隐，现已离开朝堂多年。”

　　一个人怎么会无缘无故放弃唾手可得的权位选择退隐？看来阿蛮这个调查方向是选对了。她问道：“他如今身在何处？退隐之后在做什么？”

　　“这个我就不知了。我向来只关心朝中动态，其人若是在野，知道的情况就不是很多。”许若璇道。

　　阿蛮笑道：“看来你真是个目的性很强的人。”

　　许若璇冷然昂首道：“我为一家主母，自然明白家族和我要的是什么。”

　　“也罢，”阿蛮拍拍衣摆，轻松站起来，道，“你此时不知，过两日必知。赵侯爷既是号为梁夏第一权臣，想必不会连个人都打听不到吧。”

　　“你要我帮你去查欧阳轩？”许若璇问。

　　“居所、官职、家中人口、近年动向，还烦请查的越仔细越好。”阿蛮偏头，目不转睛看着许若璇。

　　“行，最多后日，我定会派人传信于你。”许若璇爽快答应道。

　　阿蛮满意的点点头，目光越过紧闭的殿门看看外面，直接道：“既然谈妥了，外面天色也不早，我唤侍女进来，你尝点时新的果子，做足了礼，便出宫去吧。”

　　谈话结束得这么突兀，有点出乎许若璇的意料，她问道：“你的要求就是这个？不要求我帮你向宫外那个男子传信带话什么的？”

　　阿蛮摆摆手，道：“那用不着你操心。”

　　不给许若璇说话的机会，阿蛮抬高音量向外喊道：“侍音，疏桐，将南边贡奉的琼枝杨梅拿上来，给本宫母亲尝尝。”

　　门外立即有人声应答，许若璇刚要说话的口又紧闭，重又恢复了进宫时的雍容大方的气度。

　　*

　　许若璇在凤华宫直待到黄昏临近掌灯时，阿蛮将她一直送到大内宫门。

　　宫门内侧一左一右站着两个佩着刀的侍卫，年岁相仿，看上去都不大。

　　阿蛮经过的时候，多看了右边的侍卫两眼。

　　面容干净，眉清目秀，侧脸看过去鼻梁上有颗黑痣。与旁人不同的是，他的发色看上去浅许多，头顶束着象征着侍卫身份的银色冠子。

　　一行人路过，那侍卫眼球都不曾动一分，视线沉沉落在门外丈许，左手按着配在腰上的刀，右手笔直垂在身侧，四指蜷缩，唯有无名指向外微伸。

　　“娘娘就送到这吧，妾这就回了。”许若璇停步，福身道。

　　“母亲回府切望挂念本宫，莫忘了时常送些家中消息来。”阿蛮含笑道。

　　许若璇在丫鬟搀扶下缓步上了马车。

　　阿蛮看着赵府一行人出了宣德楼，沿着御街渐渐行远，才转身又进了宫门。

　　宫门内已点上了灯，太阳刚刚落山，天空是深海般的蓝色。

　　两个侍卫依然一动不动的站着，暗红色云纹紧身侍卫衣在昏暗的光线里只能勉强分辨。

　　阿蛮走到右边侍卫跟前，停留了几秒，突然说道：“你这一身衣服，上面的纹样倒挺美观。”

　　那侍卫开口，却是和长相不符合的粗粝嗓音：“谢娘娘夸奖，臣的衣服是大内一等侍卫礼定之服。”

　　离他们一丈远的侍音和疏桐面面相觑。

　　阿蛮站得离那侍卫又近了些，道：“天色已晚，锦衣夜行，道阻且长也。”

　　那侍卫的眼球终于动了动，清澈的眸子看着阿蛮，声音低了些许，道：“锦衣夜行，是为衣锦还乡。”

　　长袍之下阿蛮的脚满意地拍了拍地面。

　　和吉元失去联系这么久，终于找到飞鹰帮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