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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   15
      铃——
      这是最后一节课的铃声,是周五的预示着周末的铃声;不是让人神经紧张,心脏直抽抽的铃声;不是让人一激灵跳起来抓了饭盒狂奔食堂和宿舍的铃声;它是让人期待的,雀跃的,按耐不住的,愉快的铃声。

      校门外停满了接送孩子的摩托、电车和少数几辆小轿车。
      惯常的位置没看到老爸,我就惯常地坐在偏门的树圈上等他。
      待我优哉游哉地看完半本杂志,优哉游哉地解决完一盒奥利奥饼干和一个沙琪玛后,一抬头,周围人影所剩无几,老爸却还没有来。
      我无聊得开始四处张望,张望。
      忽地耳边隐隐约约传来碎碎的读书声。
      我寻声找去。
      在树后,黄真正半卷着课本,读着书。
      她声音不大,但背得很投入很用力,语速很快,几句话一重复几句话一重复。
      抬头背诵时,她看到了我。
      她先是咧嘴一笑,然后拨了下刘海和我说“Hi”。
      我也对她笑笑。
      我正打算再说点什么的时候,轰隆隆熟悉的摩托声由远及近。

      “刚刚去买了点东西,没想到那么多人。”老爸他笑笑,笑得淳厚,似是怕我等得不耐烦要安慰我。
      我怎么会不耐烦呢,看着他车上大包小包挂着的生食或熟食,还有零嘴。
      不记得是哪个周五了,老爸接了我一起上街。蛋糕店,鱼摊,超市……终于在一家生意兴隆的烤鸭铺前,望着攒动的人头和长长的队伍,我随口抱怨了一句“怎么要那么久啊”。自那以后,他再也没载着我一起上街。每次周五都是提前出门,来的路上把东西买齐了,然后到学校接了我就直接回家。
      有时,老爸的心细敏感让我觉得自己太过于不懂事太过于不体贴。
      “走啦。”我转头对黄真说,故意让语调上扬些,故意让脸上的微笑放大些,然后轻身一跨,上了老爸后座,乘风而去。

      “你去哪儿?”一进门,就看见我弟穿着球衣,三个台阶一蹦哒地从楼上跳下来。我知道他要去干嘛,可我就是想问问他。
      “打球,你去吗?”他有点期待。
      “不去,我又不会打。”我有点扫兴。
      “你看我打啊。”他有点得意。
      “不去,无聊。”我甩下沉甸甸的书包,摊倒在沙发上。
      “那我陪你打羽毛球?”
      我突然来了兴趣,但看到老爸大袋小袋地拎着吃的进来,又没了兴致。
      “你还是去打球吧,我不看有人看的哈。”
      我蹦起来,把他推出门外,转身投入课外书和美味的怀抱。

      周末光阴,如梭加倍。
      放假时收拾了一堆东西回家,壮志踌躇地在心里暗下决心要额外完成点什么。可实际呢?在去学校前的几个小时,满打满算地才刚刚好赶完老师硬性布置的作业。
      下周一定,一定抓紧点时间提高效率,至少额外完成一点点,比别人多走一点点。

      “那我先走了,有什么事打电话回家。”
      “嗯,好。”
      “吃的不要啦?”老爸解下被我遗忘的袋子。
      “啊,要的要的。”
      得亏老爸记性好,不然这周的零食快乐就要大减了。

      “阿豪,英语单词。”
      “我也没写啊。”
      “啊,课代表,你来的正好。”安奕见着我,眼睛一亮,声音还带点惊喜,一瞬间让我恍觉自己是背着急救仙丹腾云驾雾赶到的济世高人。
      虽是直接窃取我的劳动成果,但一句“来的正好”多少让人有点得意和神气。
      于是我大手一挥将三张写得密密麻麻的单词默写慷慨送出,并欲附赠一张古诗词理解填空:“古诗词要吗?”
      他翻出那张理解填空,大略扫一眼,想想,说:“算了,这个还是自己写吧。”
      也是,“抄”之有度嘛。

      “小组长收下英语作业。”
      “历史试卷还有谁没交?”
      “快,数学借我。”
      “等等,周五写完的,不知放哪儿了。”
      “呐,课代表,周记。”在周围的嘈杂和凌乱里,安奕这句话更显得轻飘飘,这“轻”,不是源自此刻完成作业后的如释重负,这“轻”,是从来蕴藏在他心底的——面对任何事情时的波澜不惊的态度。
      我看了下时间,九点零七分。
      也许你能勤勉一点提前完成作业,能不紧不慢分配好时间按时完成作业,但你不一定能在按时和超时的边缘保持淡定而最终仍保质保量不敷衍马虎地完成任务。
      而比后者更甚的是,他能在极限边缘不慌不忙完成作业,还能有如神功般地恰准了时间,留出三分钟让你刚好来回一趟办公室。

      假期综合征的显著症状之一:困。
      今早,在睡梦中敏感地捕捉到有人起床的声响,下意识醒来。看着门外沉沉未亮的天和黑暗中蹑手蹑脚晃动的身影,我知道我醒早了。
      起吗?万一没睡够课上犯困怎么办?
      不起?可现在也没睡意。
      起吧!就算困了,也可以凭借意志克服。
      然而让人无奈和苦恼的是力不从心。
      在第一堂英语课上,我没能焕发出抖擞精神,也没能凭意志力保持清醒。
      “一个个都去偷鸡摸狗回来了?哈?”
      班主任一声怒吼,惊吓开我就快粘合的眼皮子。
      “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等下我提问看谁回答不出来的。”班主任语气恶狠狠,带着威吓。
      我掐着大腿,靠着痛感保持清醒,死命撑住又快耷拉下来的眼皮。
      “安奕。”题讲到一半,班主任冷不丁点名,语调短促不带好气。
      一旁的安奕更是冷不丁抬头,如梦初醒。
      “这题的知识点是什么?”
      气氛僵持了几秒,我愈发于心不忍和感到煎熬,便借着书立的遮掩,偷偷提醒:“动加副系加表形加名。”
      他没有犹豫,昏昏然地重复了一遍。
      “讲到25题了。”
      “哦。”他将试卷翻了个面,整个人还是没醒明白的样子,我自己倒是清醒了不少。

      “哇——”
      前排同学一式地惊喜——语文老师拎了两袋冰激凌进来。
      “来,每组第一排的同学上来。”语文老师眉开眼笑,瞬间抚慰了上节课班主任给弱小心灵带来的小小创伤。
      月考语文平均分超了隔壁班两分,作为鼓励,老师特地从学校小卖部买了冰激凌——据我光顾小卖部的资深经历,她买的还是最贵的那几种。
      “小亚,你要什么味的呀?”陈菲贴心的问。
      “草莓吧。”
      “好。”
      陈菲低头翻了又翻找了又找,似乎没找到。
      “诶,这个也可以。”
      没好意思让她继续停留在我这里,我便胡乱从袋子里摸出一只。
      可陈菲刚走我就后悔了——至少看清楚一点,拿个不是榴莲味的嘛。
      “同桌,你还要吗?”
      “不了,再吃就吃不下饭了。”刘梓晗连忙摆摆手,口中的奶油含糊了她的声音。
      “安奕,你还要吗?”
      “你为啥不吃?”他撕着冰激凌纸的手顿了顿。
      “不喜欢榴莲味。”
      “那我和你换,百草味的。”
      “刚拆的,没吃。”见我一时不反应,他又多加一句。
      “好。”我点头。
      他笑笑,撕掉剩下的半圈纸,将冰激凌递给了我。
      虽是十二月的天,但甜甜的冰激凌还是吃得心里暖暖的。

      “这次作文比较简单,就不讲了,优秀范文可以借鉴李雯和裴亚的。”
      剩下的半节课,老师留给我们自习。
      “裴——亚——”
      李雯拉长了声音轻轻地在后面叫我。
      她扬扬手中的试卷,眨巴眨巴的眼睛说着——你懂的。
      我伸长了手把试卷递过去。
      “喂,安奕,递一下。”李雯轻声叫道。
      安奕一声不响地接过我手中的试卷,递出去半截又猛地缩回了手:“诶,我先看。”他笑出一丝狡猾。
      “我问先的。”李雯不服气。
      “但我近水楼台呀。”他得意地耸耸肩。
      “哼,”李雯咬牙切齿,“无赖。”
      我看向语文老师,她坐在讲台上,望着我们这边,正眯眯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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