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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情绪大师 ...

  •   岑路刚离开了没一会儿,小老虎便又蹦蹦跳跳出现了。
      舒岚很好奇这虎崽子究竟藏去了哪里,抻着脖子向它跑来的方向张望了一小会儿,也看不出个藏匿好位置。
      小老虎当然也没办法告诉他,只顾着亲昵地在舒岚身上蹭了又蹭,又是那股喜悦的情绪平白跳进了舒岚的脑中。
      也许,自己并不只是会让植物快乐,还能让动物快乐?或者是让生物产生愉悦的情绪?
      舒岚盯着眼前这只大猫,试图去拆分他感受到的愉悦情绪。也许可以就像拆分网络信息那样,抽丝剥茧,联想发散再准确关联——无果,脑内那股也许来自小老虎的愉悦感受单纯得很,就好像大脑在没经过任何刺激的情况下疯狂分泌多巴胺。
      “嘶——”刚刚思考的太过于专注,不自觉的用牙齿撕掉了下唇上的一大片死皮,舒岚舔了一下嘴唇上渗出的血。
      而小老虎也在那一瞬间停止了撒娇行为,它定在原地,一双虎瞳紧盯着舒岚。
      那股愉悦情绪蓦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紧张地、属于猫科动物狩猎时的专注、深沉又有些振奋的情绪。
      如果喜悦是有共鸣的,狩猎时的紧张也是能被猎物感知的,这都好解释——但二者之间的转变能被自己明确捕捉到,足以说明一些事情,
      感知情绪、影响情绪——亦或者说感知和影响某种激素的变化?舒岚静静地看着小老虎,等待他的情绪稳定下来,并试图散发一种强势的气息。舒岚对着它也没办法验证什么,只能等自己逃出去,找个能表达清楚的人来做实验了。
      小老虎晃了晃脑袋,压抑住了血脉里的狩猎本能,眼神也恢复了清亮。
      动物暂且不管,对植物的影响,也许可以试试。舒岚挣了挣还绑在自己手腕上的树根,虽然没有扎进血管里了,但是勒住手腕给到的束缚还是很牢固的——蛮力无法挣脱。
      舒岚曲着腿坐直身子,静下心来去感受缠绕在手腕上的植物根茎——像是在模仿岑路去控制植物。
      小老虎蹲坐在舒岚面前,沉沉地看着他,一双深蓝色的虎瞳缓缓地眨巴了两下,映出舒岚的身影——他闭着眼,轻蹙着眉,眉心形成一个浅浅的川字,过于专注导致身体不自觉地紧绷,几滴汗从发鬓处滑落下来,在脸颊形成一道浅浅的水痕,延伸进上衣的领口之中。
      蓦地,大树仿佛轻轻颤动了一下——就像有一阵强风向大树呼啸而来,但因为树根扎得够深,所以它只是轻颤了几下以示回应。
      舒岚睁开眼,从背后收回了双手——大树解开了对他的束缚。他轻轻活动着酸胀麻木的手腕,那上面有几圈淤痕,还有大大小小针洞一般的创口,在白皙的皮肤上甚是明显。
      舒岚也没办法解释在刚刚他是如何和大树沟通,让它放开自己的。
      他尝试自言自语般在脑内恳求大树——无果。
      他尝试去命令——无果。
      最后,他想到,如果自己影响植物是被动的,那么如果调整自己的状态是否可以去影响植物呢?
      于是,他就开始在大脑中暗示自己,让身体去模拟那种病弱到垂危的状态。
      舒岚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是否能接收到大脑给到的指示,是否能够模拟出能够蒙骗植物的状态——但事实是,大树确实放开了对自己的束缚。
      他站起身,小老虎也跟着站起来——当然它是四只爪着地的,一人一虎很有警惕性地先围着这棵粗壮的大树转了一大圈,并且小心翼翼避开了躺在树根周围的尸体。
      尸体有8具——没有算上舒岚自己,而是在他被束缚时看不到的地方,还躺着一具。
      舒岚盯着眼前这具尸体——说是尸体,但更像是个睡着的人,除了胸膛没有起伏外,这人面部甚至还有血色,嘴唇也没有泛出灰青。是个面容普通的年轻人,有些瘦削,但是身材看起来很匀称,穿着的衣服是粗布的连体服,裤腿塞进靴子里,衣服外还系着一个防滑防水质地的围裙——看这装扮很可能是民宿的园丁。
      也许是属于植物的意志,虽然需要汲取人类血液作为养分,但是格外优待给他浇水修建的人类?舒岚只能这样解释。
      在舒岚观察这具尸体时,小老虎也蹲坐在他脚边,歪着头打量着。
      “我们还是先想办法逃出去吧?”舒岚对着小老虎轻声道。
      小老虎像是听懂了他的意思,站起身,仰着头向上看,见舒岚还盯着自己,就瞅了他一眼然后仍然仰着脖子向上看。
      舒岚会意,顺着小老虎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大树上有个洞。高度大概在舒岚头上半米左右,他们所在的这个地下室举架大概有2米多,那个洞基本上贴着地下室的棚顶,因为地下室的灯光位置较低,棚顶就有些昏暗,不仔细看基本上看不出。
      舒岚垫脚凑过去,伸手触摸那个洞口:像是被利爪刨的。
      然而凑近之后,舒岚发现了更重要的一点——这需要几人合抱那么粗壮的大树,是空心的,它像一口井,向下不见底,向上隐隐透着天光。大树里侧有很多凸起,像是攀岩的支撑点一般。
      舒岚意识到,这虎崽子大概就是从这里钻过来的、刚刚也是躲回了这里。
      这大树已经空了——像是被蛀虫从里到外吃干了。
      「岑路知道这件事吗?」舒岚在心里打了个问号。
      但是那洞口并不能容纳舒岚出入,就算能拓开一个足够大的入口让舒岚钻进去,以他的身体素质,也没办法徒手攀爬上去——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毕竟当初在国科大体能方面的测试他都是踩着及格线滚过去的,这不堪入目的体能成绩让他错失了一年又一年的优秀评选,最后能顺利毕业都要感谢体测的导师掐表时手抖了抖晚按了那么一会儿。
      小老虎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神情恹恹的,撇着舒岚的眼神中带了一丝嫌弃的意味。
      舒岚围着大树又走了半圈,到了门口,抱着期待拽了拽门把手——不出意外地出了意外,门开了,只不过不是舒岚打开的。
      刚才过于专注去审视那个洞口,让舒岚忽视掉了自己的处境:他是出不去,但是有人进得来。
      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舒岚的脑内闪过无数种解决方案,最后他使用的是……
      “嗨!”舒岚的脸上洋溢着人畜无害的微笑,抬手对着神色匆匆的岑路打了个招呼。后者看见舒岚站在门口,也愣了一下,没做出反应来。
      在岑路分神的一瞬间,舒岚抢过他怀里捧着的蘑菇盆栽,岑路本能地伸手去夺,舒岚便抓住着他的手臂借力来了个过肩摔——这是他在体能对抗课上唯一学会的招数,这堂课的导师给他开小灶定了个十分奇特的考核目标:能趁不备摔一半的同班同学,不分场合,就算过——于是舒岚便熟练掌握了这招突袭的奥秘。
      岑路刚仰面被摔在地上,还没来得及感受一下背部传来的疼痛,只见一团白色像闪电一般从眼前晃过,紧接着伴随剧痛右眼便一片模糊——小老虎一爪子扇在了他脸上,使了十成十的力道,迸溅的血液糊了他半张脸。
      舒岚也没浪费时间查看岑路是死是活、状态如何,三两步向前一跨,在小老虎也跃出来之后,把地下室的门关严了、锁紧了,他停下来深呼了口气——这时小老虎已经跃上了台阶,转过头来瞅他,似是催促。
      舒岚跟了上去。
      逃离树屋的路不算难走——离开地下室后爬十几层台阶,通过一个小门便来到了树屋的公共休息室,之后的路,舒岚就熟悉了,但他也不敢耽搁,一路跑得飞快,紧跟着小老虎——他可以确定小老虎在这短短时间内就是长大了,如果初次见面时它是刚断奶的大小,那现在这体积高低是可以吃肉了,虎崽子强壮的四肢让它的奔跑速度远超于人类这两脚兽,
      但人类在逃命时,可以爆发出常日不可得的力量,舒岚也一样,就算他的肺已经撑满了,胸口紧的仿佛马上就要炸开来,口腔中泛着铁锈一般的血腥味儿,双腿如灌了铅一般沉重——他也不敢停下来。
      已经入夜了,看月亮在空中悬挂的位置,应是8点左右。
      一人一虎逃离树屋后,钻进了周边树林之中,森林里要更昏暗一些,只有月光从光秃秃的树杈中渗进来,令雪地泛起银光。此时舒岚已经毫无方向感可言,跟着虎崽子是最好的办法——冥冥之中他是信任这小老虎的,当然不信任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这种信任的等级大概就是:如果消失许久的倒霉上司翁青槐站他面前,他也会毅然决然跟着小老虎跑。
      然而,冬季、夜里、雪地、树林这几个要素集齐在一起,这路途势必对两脚兽不友好,再加上这两脚兽刚放了血,身体虚弱,面色如纸,和月光雪地一辉映,一时分不清到底谁更白一些。
      舒岚觉得自己大概是吊着一口气在奔跑,然而树林中的地面并不平坦,他时不时就被绊一下向前后左右各个方向歪倒过去,只能奋力收紧核心扭正身子或者借树干扶一下来稳住身形。小老虎每跑出一段路便会回头看看舒岚还在不在,见他一直跟着很紧,眼里还有些许欣慰之意——当然舒岚没瞧见这些,甚至也分不出神去感受小老虎的情绪。
      他觉得自己就像末日中被丧尸追着的普通人,为了活命。
      现在这情况也差不离,能够控制植物让人眩晕、让大树吸血的人类和丧尸比起来,也毫不逊色。
      然而,就在舒岚看见树林尽头时,甚至已经捕捉到那辆忽略胎压不稳凑合也能开的军用越野车轮廓时,那树林闭合了。
      本该在冬季沉睡的森林突然醒来,挥舞着暴涨的枝条将前路挡的严严实实,小老虎刹住了脚,划出了几米才稳住身子让自己没撞在树枝拼成的“墙”上。而舒岚也泄了气一般背靠在一棵还算安静的树上喘气。略一回头,就看见岑路施施然走来,不慌不忙,只时不时将手掌贴在沿途的树干上,似是抚摸。
      如果舒岚能够夜视或是能凑近那大树躯干,便会发现,每一处被岑路抚摸过的树干,都会留下一块新鲜的血迹,那血迹不只是浮于树皮表层,而是在被缓缓吸收,渗进了干枯的树皮之中。
      而周遭这片树林,便“活”了起来。
      “我不该小瞧你。”岑路的声音很低,被风送了过来,显得像在耳边呢喃。
      “毕竟你不了解我。”舒岚让身子放松下来,靠着大树顺势滑坐下来,就仿佛还被绑在那个围着树根的地下室里。“但我了解你。”
      “哦?说说看?”岑路的神情上让人看不出情绪,他似乎不在意舒岚拖延时间。说话间,小老虎两步跃过来挡在舒岚面前,呈保护姿态。他的目光微动,眼中便带上了些厌烦之色。
      小老虎那一爪子虽然没有彻底毁了他的眼睛,但是伤口很深,就算做了缝合也会留下贯穿眼睛、跨了小半张脸的、明显伤疤。
      他对舒岚还有着莫大的好奇心,但对这虎崽子,是没了耐心,他离得近了些,扶住身旁的树木,将手心伤口中流出的血抹在树干上,便看见那树下的土地上冒出数条粗壮的树根朝着小老虎扑去,形成了一个树根拼成的牢笼将它罩在了里面,小老虎挥舞着爪子想要将树笼划破,但每一条树根上又冒出尖细锋利的刺,反将它刺出无数细小的伤口。
      “何必为难个小东西。”舒岚轻叹一声,懒得站起身便向前匍匐了两下,将手贴在了树笼上,那树笼上尖刺仿佛在躲避他一般都收了回去,没有划到他的手。片刻后,那条条树根便松散开来,被收回进翻起的泥土之中。
      舒岚将小老虎抱回怀里,轻轻抚摸它的背脊。
      而岑路只是兴趣盎然地看着他这一系列举动。
      “岑路能控制有生命特征的植物,让它们生长、变化甚至得到原有能力上的进化。就像那蘑菇,本身被食用才会致幻致晕,但岑路可以做到让它释放出令人眩晕的物质,像气体一样被人吸收使人昏迷。大树也一样,可以让它生长、控制它……”
      舒岚边说边观察着岑路的反应,一些微小的肢体动作
      “但是,它的生命力需要别的东西来提供。这也是绑了民宿员工和路过旅人来给它输血的原因对吗?因为植物可以吸收血液来恢复活力。”
      “你大部分都说对了。”岑路摊摊手,神情依旧轻松。“你知道了也没关系。反正我也很快会离开这里。这个世界马上就要乱成一团了。谁会在意几个失踪的普通人呢。”
      “我不是普通人。”舒岚摇摇头,一只手还轻轻抚摸着怀里的小老虎,试图让它安心。“我们是一个阵营,不是吗?”舒岚抬头仰视岑路,看不清他的神情。
      但是在月光映照下的、舒岚的神情是能够被他捕捉到的——那是一种混合着坚定、势在必得的神情。
      “你确实不普通。”岑路笑了下。“但我们怎么会是一个阵营?别太看得起自己……”
      “我刚刚说的是岑路,而你不是岑路。”舒岚摇摇头,肯定道。
      “我不是……”岑路嗤笑。“你在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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