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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月色温和 ...

  •   月光将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拉得很长。云寻初没说要往哪里去,路廖便沿着这圈树林慢慢地踱着,走完一圈就能回到原地。走了一小段,她才开口道:“路先生也是觉得酒宴烦闷?”
      “我一向不喜欢那种场合。”
      “那两个孩子呢?”
      “都没什么事。”
      云寻初抿唇一笑。她并不是问这个,但路廖给她的答案却也足够殷实。她的手背在身后,无意识地摸着剑鞘,看似随意地开口问道:“路先生也知道四十三年前发生什么了。”
      “彼时我还没出生。”路廖淡淡地答:“唯听过传言而已。”
      “没经历过是件幸事。若能重来,我绝不会让任何一位门人参与那场恶战。”
      路廖不知为何,嘴角闪过一丝笑意。他开口道:“若泰山派不参战,也许现在已没有渭。”
      “保住了渭,再没了泰山派。”云寻初自嘲地嗤了一声,“保住的不过是坐在大殿里那个姓氏罢了,却要我满门性命来换。”
      她说的话,向来不会如此尖利。路廖阖了阖眼,明白现在身旁的人并不是一个宗门的掌事人,不过是一个被剥开伤口的遗孤。他颔首道:“这是当今天下亏欠泰山派的。”
      “罢了,不过是气话,路先生莫要当真。”她笑了笑,“再说下去,便是对诸多人命的不敬了。”
      不动声色地,她又变回了那个处事不惊的掌事人,话题也转移开。
      “后天的擂台,路先生认为如何?”
      “不认为如何。”他答道:“此次武林大会,本意就不是比武,因此擂台如何并不重要。”
      “云应与飞飞也会对上的。”
      “那是他们自己的事。”
      “路先生真是一如既往。”
      他并不作答,却问道:“云宗主可还安好?”
      “宗主一切都好。”
      答毕,云寻初一双杏仁般的美目转向身旁人,带着微微的笑意。“路先生有何事相询?”
      “有一人行踪,想要托宗主查明。”
      “何人?”
      “我不知那人名姓。”路廖只是叹息,从袖中拿出什么递过,“大概模样,我已画在纸上。”
      他递来的东西,是一张折叠起来的纸片,垫在一张银票之上。纸片上隐隐可见笔墨勾勒出人形,并有小字附注。云寻初伸手,却只是抽走了纸片,银票仍留在他手上。
      “您是本宗门的朋友,礼便免了,是我们应当帮忙。”
      路廖看着手中被剩下的银票,短叹一声,又收了起来。他自然清楚,被云鬼宗称为“朋友”是件多么难得的事,若是不想毁去这段友谊,最好的方式便是听话。
      云寻初并没有看那张纸片,只是原样收进了怀中,道:“路先生可有雅兴再陪我喝一杯?”
      他没有什么理由拒绝,伸出一只手道:“请。”

      枪尖掠过池飞鹄肩头,她流了滴冷汗,连忙后撤。闻人枢脚下一动,瞬时便追上。不出三个回合,她手中枪再次被打飞在地。
      她并不恼,闻人枢见她捡起枪来,重新摆好架势,忽道:“休息一下吧。”
      “我还能再练。”
      学生执意要继续,老师可不这么想。说话间,闻人枢已经摘下腰间的银水壶,向她抛去。她蹙着眉接住,打开了盖子。
      云应还在隔壁擂台上坐着,布袋里装着的点心除了给温德吃的几个,再没减少。她灌下一口,却猛地呛喷出来,眼泪顺着鼻翼流下来,咳个不停。见状云应连忙跳起来,一步便跃至她身边,拿着那酒壶一闻,里面不过是普通的酒。
      “你没喝过酒?”
      闻人枢走过来,略带无奈地拿回了自己的水壶,仰头大喝一口。池飞鹄缓了一会,才把满喉腔鼻腔的辛辣味咽下去,哑着嗓子道:“师父说酒是有心事的人才喝的。”
      “你师父说什么,你就听什么?”
      她点点头。闻人枢只得摇头。云应从袋子里摸了块麻球,池飞鹄几口吃下,终于是从那口酒的冲击里恢复过来。
      “你为什么带着酒?”她问。
      “酒是军中的必需品。”他只这样答,随即视线转向云应,“看了这些时候,你看出什么没有?”
      云应反问:“为何问我?”
      闻人枢奇怪道:“你不是一直盯着她看?旁观者清啊。”
      云应萌生了一股强烈的逃离欲望,但池飞鹄同样看着他,脸上表情尽是完全不明白,他倒也多了丝留在原地的勇气。轻咳一声,他开口道:“重心太不稳,能做出来的动作也走形。”
      “不错。”闻人枢带着赞许的表情颔首,复对池飞鹄道:“你认为如何?”
      “我见你使枪,枪身未曾离开腰侧。也就是说,重心在腰间?”
      闻人枢满意地应了一声道:“方才不过是让你明白枪与刀间的差别,接下来你要认真记住,武林大会时间不多。”
      云应不再打扰二人,又回到原地坐下。温德早已睡着了,这会却突然出声道:“我就说她完全不懂吧。”
      他吓了一跳。只见温德慢悠悠爬起来,揉着眼睛嘟囔一句:“你有必要遮遮掩掩吗?”
      “你难道没这种经历?”云应反问他。
      “没有,也不想有。”
      温德答得干脆,他便无话可说了。身边人睡眼惺忪地盯着擂台上两人看了一会,带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气势唐突问他:“你喜欢她什么啊?”
      云应答不上来,支吾半晌,挤出一句:“都挺好。”
      温德故意大声叹了口气。云应板了板脸道:“她没把你当成朋友,就不会对你好。”
      “真没逻辑。”
      “那你不也同样?都打算认输了,为何又听她的话使出全力了?”
      温德沉默了片刻,随后苦笑着道:“我也想知道。可能她和我堂姐性子太像了,不知不觉就这样了。现在只有后悔,干嘛就和她继续打了呢?直接认输下台多好。”
      话是这么说,他脸上却没有什么后悔之色,反而透出隐隐的畅快。他两手搭在膝上,懒散地弓着背,歪头看了眼云应。
      方才对他说泰山派之事,这看着不过十几岁的少年竟然毫不惊讶。现在是个适当的时机,而他对这神秘宗门的好奇心也勾了起来。温德漫不经心地打开话题,问道:“你跟她又是怎么认识?”
      “小时候,她被她师父带着来了我们宗门。就那么认识。”
      “云鬼宗向来远离尘烟,她师父居然能找到?”
      云应对这刺探的言语只报以微微的笑。“想找的人自然能找到。”
      见这招不行,温德便转移了方向。“她小时候也这样?”
      “当然不是。”云应大笑起来,“她小时候就是个野人,打人一点余地也不留,差点把我的鼻子打歪了!”
      温德无语。话还没说出口,云应却又道:“不过那只是刚见面,我们各自都挨了一顿训,之后就成朋友了。你想听吗?”
      闲着也是闲着,想来酒宴这会还远不会结束。温德向后一躺,风从头顶吹过,带着适宜睡觉与回忆的温度。他说:“洗耳恭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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