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就在涩谷事变》邵苏别

10、第十章

　　“悟，好久不见。”虽然知道对方听不见，但是夏油杰还是习惯性地回复对方。

　　羽咲葵依眨了眨眼睛，没有度数的平光镜上反射出夏油前辈温柔的微笑，相对的是五条悟嘴角的笑容。羽咲记得上一次在未来那么紧张的战场上相遇，双方明明是敌人关系。她有些不确定现在的五条和夏油之间的态度，但本着对同伴的信任，她也笑着说：“夏油前辈也在和你打招呼哦。”想了想，她又添油加醋：“啊，露出了一副很怀念的恶心表情呢！”

　　“葵依！”灵魂状态的夏油杰束手束脚，对这个恶劣的后辈无可奈何，听她不停地编排一些根本没有发生的事情。

　　“他说好久没见到五条前辈了，很怀念和前辈一起执行任务的时光哦，素面很好吃，还想和五条前辈一起去吃，但是不要偷偷摸摸在里面放很多番茄酱啦，他不喜欢吃甜的，”羽咲葵依一边回想一边说着，“应该多多交流的，但是很多心里话都很不好意思说出来呢，害怕说出来会变成束缚，但是现在想想，当初要是......”说着说着，她注意到其他人的变化。

　　虽然和十年前的五条前辈很熟，但是十年后的他让羽咲还是有点陌生。他以前很爱玩笑的，和夏油杰两个人都是任性而高傲的家伙，一边说着臭屁的气人鬼话，一边又快又好地完成任务，祓除咒灵。现在的五条前辈好像也很爱玩笑，但是他笑起来没有从前那么肆意了。不，应该说的是身边少了一个能和他随时一起疯言疯语的人。

　　听到羽咲絮絮叨叨说一些有的没的鬼话，五条悟的表情沉静下来。难得地从他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这时候的他让人难以接近。

　　还有伏黑惠那小子，算算时间，他也是见过夏油前辈的，当初就是夏油前辈和硝子去把他和他姐姐伏黑津美纪一起接到咒术高专的，但是在听到她讲的人是夏油杰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好严肃，明明受着伤，却一下子站起来，整个人都警惕起来。看起来这个时候的夏油前辈已经和大家分道扬镳了吗？

　　已经是敌人了吗？

　　羽咲葵依忽然很难过。她真的很想弄明白究竟是为什么？此时此刻她所讲述的夏油杰和五条悟是和她一起并肩战斗过的同伴，前两天他们还一起斗嘴打电动，夏油前辈、七海海还有灰原输了游戏，给他们赢家捶肩敲背，面带微笑地奉上零食可乐。羽咲葵依还打算下次输了惩罚他们去给夜蛾老师穿女仆装，她和五条、硝子笑得前仰后合。

　　还有上次任务回来，夏油前辈和五条前辈听说了灰原奇特的术式，纷纷表示要作死地玩弄灰原的【虚式三连问】，那天他们回答了一百多个问题，咒术高专的操场都炸出一个巨坑，他们被正在评升压力中恨不得连呼吸都要小心谨慎的夜蛾老师揪住一人一个爆栗。

　　还有上次，上上次......

　　羽咲葵依有点难过得说不下去了，她低下头，小声地说：“当初要是没有发生这些事情就好了。”

　　虽然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个人隔着灵魂与时间，但他们彼此都清楚，这些不可能是夏油说出来的话，这些只是一个伙伴、朋友，一个跌跌撞撞跟在他们身后的后辈才会说出来的话，她借着夏油之口，借着这样一个时机说出的疲惫和担忧。

　　可是这样的话，高傲如五条悟也想过的。

　　如果没有发生后来那些事情......

　　“是夏油杰的同伙，你也是诅咒师吗？”伏黑惠正好在这个时机打断了三人的思绪。

　　“不，”五条悟脸上又露出羽咲葵依熟悉的恶作剧笑容，“是同伴哦，而且很明显还是一个小孩子。大概是追随杰的小朋友，不知道有没有兴趣来咒术高专......当我的学生？”

　　现在一切还没有发生还来得及改变，羽咲葵依很想跟着五条悟试图去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夏油前辈和他们敌对，既然五条现在已经成为了老师，那自然入学咒术高专是最好的选择，但是为什么会犹豫呢？

　　“有别的老师吗？”

　　“我可是最强的五条老师哦，这么嫌弃我的话会伤心的哦。”

　　“说真的，换个老师吧，既然五条在的话，那别的人有没有？”连五条这么不靠谱的人都来教书的话，那硝子呢？歌姬前辈呢？冥冥前辈呢？随便什么人，只要不是五条悟......

　　“很遗憾今年的一年级新生的老师是我哦，只有我哦。”五条悟的话瞬间打破了羽咲葵依最后一点念想，“来嘛来嘛，不要害羞。”

　　......

　　“话说这个家伙肯定发现了点什么吧，我们两个的状态都很不对劲，”看着五条悟拎着已经昏死过去的粉头发男孩，好像叫虎杖悠仁的，羽咲葵依默默落在队伍后面偷偷和夏油杰讲小话，“六眼究竟是有多厉害啊，夏油前辈清楚吗？”

　　“那可是五条家传承的术式，一个时代只会出现一个这样的家伙。”夏油杰同她解释了一句，想了想，他还是提起这个话题：“小葵依也发现了吧。”

　　“什么？”羽咲葵依这个时候正打算穿过整齐划一的斑马线，深蓝色的天空一直延伸到柏油路的尽头，房屋鳞次栉比，像海浪一样一层高过一层。

　　对面的红绿灯显示了行人通行的标志，羽咲葵依跟在五条他们后面，快步穿过，来到了对面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招牌下，白炽灯的光影洒下来，落在夜里穿行的三人身上。夜色在灯光污染下显示出烟雾缭绕的墨蓝色，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水汽，可以看到一轮斑驳的圆月在头顶上方。

　　五条悟和伏黑惠在说着什么，羽咲葵依落在他们后面，只听到模模糊糊的声响，还有来自夏油前辈的一声叹息：“虽然我和悟最终好像是背道而驰了，但即使这样的结局并不美丽，他们终究还是记得我的。可是葵依，他们从始至终都没有认出你。”

　　代表行人暂不通行的灯牌亮起来，羽咲葵依和五条他们隔了一个马路。她没能追上他们的步伐，因此落后在马路的另一边，看着两人有说有笑地往前走。

　　这个时间还是有几辆轿车缓慢地穿梭在城市之间，车灯星星点点，像是头顶的星光沉入了深海里。她的脸上落下零星的光，却温暖不了夜色。

　　是的，第一次来到未来的时候她还不认识五条悟，当她回来见到自己的前辈竟然就是那个未来在涩谷战场厮杀的白头发咒术师的时候，她也奇怪过，为什么一副不认识她的样子？

　　后来见到了七海建人，对方也同样不认识她。

　　但是他们记得夏油前辈，甚至记得伏黑甚尔。

　　我是这么微不足道的人吗？在同伴们丰富多彩的记忆里留不下一丝一毫的印记吗？

　　“喂——过马路也能跟丢吗？正是需要老师看护的年纪呢，来，伏黑同学、羽咲同学手拉着手一起跟着老师过马路哦。”前方的五条悟停了下来，把可怜的虎杖悠仁同学卷成一个喇叭对着羽咲葵依喊道。

　　“来了！”果然那一句五条老师还是叫不出口！

　　“没关系，”看着前方等待自己的两个人，羽咲葵依奔跑起来，头上的发带像跳跃的五线谱，悠扬地划过夜空，“那就重新认识好了。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我可以循环往复，和大家成为伙伴！所以我还没有放弃，夏油前辈也不可以。”她向夏油杰伸出了手。

　　在六眼的注视下，一个浑身咒力反转还不停向全世界发散咒力的少女伸出了一只手，另一个高大静默有着独特刘海的灵魂也缓缓伸手握住了对方。

　　沉溺在水中的人终于向岸上伸出了手，他也想要被救赎。

　　“什么啊，”五条悟重新戴上眼罩，笑起来，“原来那个怪刘海即使在灵魂状态下也会存在啊。”

　　淅淅沥沥的声音，是天在下雨。

　　五条悟有无下限不会淋雨，但他还是作弄般地举起虎杖悠仁的躯体给大家撑伞，伏黑惠无语地看着五条悟的行为，但还是默默躲了进去。羽咲葵依毫无心里负担，在躲雨的时候甚至不忘拉了拉夏油杰。

　　白色帆布鞋踏过柏油路上浅浅的水洼，飞溅起的水珠滴滴答答，墨蓝色的深夜里，细细长长的雨丝溅落在水池里，变成一枚透明的散发七彩的绚丽泡沫。白炽灯、霓虹灯和月光在其中搅拌，破开了斑斓的盛夏。

　　十年后的今天，羽咲葵依再一次入学咒术高专，重新走进校长办公室，不出意外地看到了熟悉的夜蛾老师，啊，现在应该是夜蛾校长。

　　“来到咒术高专学习祓除诅咒，对付诅咒，你是为什么想要这样做？”

　　夜蛾老师真的很喜欢这个问题......

　　羽咲葵依回想了一下当初的豪言壮语，毫无感情地重复：“少女的开怀的笑容蓝色的天空离学校好远好远的地方才有的夏日纯酿我是为这样的事情而存在的如果有一天这些都失去了我无法保证一个普通人的命运甚至要求一个无辜的人来肩负起身为咒术师的我的命运那么我将失去作为咒术师的意义。”

　　“不及格！”

　　“你上次听到的时候明明很感动！”当然羽咲葵依没能当面吐槽出来。

　　“这是什么少年漫里面才有的中二台词！是你的心！你的真心！你内心最深刻、最强烈的渴望！羽咲葵依，你为什么想要成为咒术师？”

　　“因为也没什么地方可以去，可以看见咒灵的话也没办法好好上课，没办法找到一个平稳安静的工作，总是被这群咒灵骚扰然后身边的普通人又看不见还会被霸凌，曾经想要做些胡来的事情，但是因为太胡来了自己对自己都很厌恶，后来听说有这么一个地方，大家都是怪胎可以成为朋友，而且祓除咒灵还有很高的工资可以拿，这样既解决了上学的问题，又解决了温饱的问题。就是这样。”羽咲葵依如实说道。

　　“也太现实了一点。”

　　“明明是你自己说的要说我内心最深处的渴望吧！说出来了又觉得太现实你究竟要人怎么样嘛！”

　　“不，羽咲，你内心肯定还有什么是你自己都没有发觉出来的。”

　　“你果然还是喜欢听一些中二的发言吧！”

　　羽咲葵依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把本来就凌乱不堪的发型变得像鸡窝一样，终于还是说：“本来听说五条前辈是老师就很烦了，还要把入学誓言拿出来再说一遍，这样恶心的话居然还要说第二遍真的是......”

　　羽咲葵依深吸一口气，她知道此时此刻夏油前辈就在身边，门后面大概还躲着五条前辈，面前还是曾经的夜蛾老师，当着这么多熟人的面想要剖析自己的内心是一件很羞耻的事情，但是眼下羽咲葵依忽然也有一点上头，她说：“我曾经看到一个很像地狱一样的世界，特级咒灵遍地都是，大批的改造人层出不穷，无数代咒术师无论怎么努力都找不到希望，尸横遍野，让人怀疑咒术师存在的意义。我不喜欢这样的世界，所以我来到这里，想要亲手改变未来。”

　　夜蛾正道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对着羽咲葵依伸出手：“你已经是一名合格的咒术师了，欢迎，羽咲葵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