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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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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焉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暗暗地骂沈安。
老不死的不就是凑巧生在王权富贵之家吗?他要是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看他还能不能一脸虚伪地说出这些令人作呕的话!
她腹诽得正解气,抬图看路时已经无意识走进了一道漆黑的小巷。
“都怪这烂人。”她叹了口气,“路都走错了。”
她转身准备往巷子口走,却撞上了一道黑影。抬头一看,一个魁梧的男人正横在她面前,一脸凶相。
于焉自觉不妙,但还是定了定神,朝那黑影问道:“你是谁?”
定是沈安这老东西,真是心思歹毒,竟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她指尖已经从袖口中摸出金针,在身侧蓄力。
那黑影没有做声,下一秒便伸出拳头直直朝她挥来,距离太近,于焉来不及挥金针,直接抬起手看准那人的风池穴狠狠扎下去。
“嘶——”男人吃痛地拧起眉毛,但他身材高大,这点痛并没留下致命的伤。
趁男人低腰吃痛的间隙,于焉趁机从他身侧闪身往有灯火的地方跑,可没走出两步,男人便伸出一双大手死死地扳过她的肩膀,手间一道银光直直冲着于焉而来。
于焉拼命侧过身体,抬起右手护住自己,左手又飞快翻出一根金针。
她早就看准了穴位,她力气虽不及男人,但远比他灵活,这一根金针插入男人的太阳穴,必死无疑。
就在她准备出手的时候,肩上的力量却突然一松,接着就是闷闷地一声撞击,她放下手一看,那人眉心正中一道飞镖,双眼瞪着前方直直地倒了下去。
倒下的男人身后站着一道黑影,她看不清脸,昏暗的月色映出一道轮廓,看上去身形高挑,似是个少年模样。
虽说自己刚刚也能杀掉这人,但少年毕竟是救了她,让她少挨了些皮外伤。
她理了理衣袖,走到少年身边道:“多谢。”
于焉道完谢,便耐不住好奇想看清救她的少年是个什么模样。
仗着巷子里一片漆黑,她的目光肆无忌惮,直接把整张脸贴到少年跟前仔细地审视。
熟悉的檀香裹挟着温热的呼吸洒在贺韫的耳边,他身形动了动,没有移开。
街角的灯笼突然随风晃起,光线往巷子里偏了偏,一束暖光洒在贺韫脸上,将他的五官照亮了一瞬。
“你……”于焉瞳孔放大。
这不就是三日前那闯入塔中的少年吗?!
“主子!主子!”街上传来熟悉的声音,是玄文。
云尧走后不放心,便叫来玄文来看看于焉的情况。玄文刚赶到街上,便听到巷子里传来打斗的声音,正朝这边寻来。
于焉回头,开口刚准备唤他。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捂住她的嘴,虚虚揽住腰将她轻轻一带,两人便隐在了角落里。
“主子?”玄文的声音越来越近。
于焉没法张嘴,指尖衣袖中慌乱地摸索,却没找到金针。刚刚明明才用了两根,还有一根去哪了?
“在这。”
一枚金针出现在她眼前,少年平日里清冽的声音被刻意压低,此刻听上去格外低沉。
她伸出手便要夺过金针,少年手腕一转,金针的尖头已浅浅没入她腕间。
感受到她正欲张嘴唤人,贺韫指尖的金针又深了几分。
“别说话。”
他侧过头,呼吸洒在于焉额前,“等他先走。”
腕间痛意袭来,于焉合上嘴巴,滚烫的下唇滑过少年冰凉的掌心。
身前的檀香似是越来越浓郁,原本微不可闻的薄荷味也被放大了数百倍。
那灯笼一直摇晃着,时而在黑暗中投下一束光线。
他垂下眼。
于焉方才挣扎间头发被蹭得有些凌乱,右耳靠近耳垂的地方露出一颗醒目的痣。
这痣......
贺韫身躯一震。
玄文的声音走近,在巷口寻了几道见无人回应,又渐渐飘远了。
贺韫蓦然松开指尖的金针。
感受到腕间的尖锐离开,于焉立刻抽出手挣开贺韫的掌心,揉着手腕往后退了几步。
“我跟你有仇吗?偷我玉印就算了,现在还莫名其妙抓我!”于焉火冒三丈,说话都带着怒气。
少年并未理会她的愤怒,而是平静地等她一字一句发泄完,才开口问:“配香从何而来?”
“……”
于焉顿觉无语,说了这么多,他一句没听,就会问这一个问题?
她仰起头,咬牙切齿地说:“你先道歉。”
少年并未理会,迈步朝她走来。
他目光如炬,又一字一句地重复:“配香从何而来?”
看着他坚决的眼神,于焉便知道只能由她来结束对话了。
手腕间痛意已消,她抬手看了看,没有伤口,一时间气也消了些。
“我自己配的。”
贺韫停在她面前,静静地看着她的眼睛,似是不信。
她轻叹了一口气,抬脚往巷子外走:“你是刚来这邑城吧?”
少年仍是没有回答,只是紧紧跟在她身后。
见他不说话,于焉又继续说:“我从小在山里长大,精通草药,来邑城就是开医馆起家的,后来做大了就做起香料生意。”
撇开方才漆黑的暗巷,长街上灯火通明,她在前,贺韫在后。
除了第一句话,剩下的贺韫全没听见。他的思绪混成一片,脑中如一团乱麻,目光直直地盯着于焉的耳后。
那颗痣,此刻在头顶明亮的灯火下,泛着赤红。
与师父那颗痣的颜色、位置一模一样。
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他也数不清有多少次想去触碰师父耳后这颗痣。
但每次都害怕师父会因为自己越矩的行为而生气,又心有不甘地收回指尖。
四年了,他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这颗痣了。
可现在它就静静地睡在女人耳边,随着她的步伐和呼吸若隐若现。
于焉见身后少年许久未出声,停下脚步想确认他是不是还跟在后面。
贺韫脚步并未停,她这一转身便直直地撞到了贺韫的胸口,少年身形未动,倒是把她撞得直捂额头。
她懊恼地抬起头想怪他走路不看路,却看到少年死死地盯着她,眸底泛出两点微光。
她张了张嘴,还是没骂出口,又忽听少年声音有些颤抖地开口:
“你刚才说的山,叫什么?”
“忘了,好像叫……”她轻揉着额角,又似是突然回忆起来,朝贺韫笑道:“绝冥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