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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两人一路驾马狂奔,不知过了多久,贺韫感觉耳边的风慢慢静下来,他直起身。

      还在绝冥山中。

      他以前不知绝冥山深处竟有这么大。

      那姑娘扯紧缰绳,利落地跳下马背,又向贺韫伸出手:“下来吧。”

      贺韫也跟着跳下马背。

      看她跳得如此轻松,本以为自己也能稳稳落地,可贺韫毕竟是伤得太重,脚跟还未完全沾地整个人就往一边倒过去。

      那姑娘眼疾手快,稳稳地扶住他,眉眼间生出几丝笑意。

      “别怕,现在安全了。”

      贺韫乖巧地点点头。

      他抬眼环顾四周,此处竟有一个小院子,旁边还有些开垦过的田地,长满了青菜。

      院子里种了一些花,微风吹过,花香挟杂着丝丝甜意袭来。

      他扭头看了看身边正在栓马的姑娘。

      她个子要比贺韫高出许多,一身黑衣,只露出洁白的领口,头发高高用银簪束起,并未梳髻。

      他在上京的时候,不管是在卫府还是宗王府,都很少见到这样打扮的女人。

      还好有她,不然现在自己的尸体都怕是已经被野兽分食了。

      他吸了吸鼻子。

      “谢谢你救我。”

      她手上顺着鬃毛,眼神随着手腕游动,淡淡地开口道:“不用谢。”

      贺韫又问:“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她似是思考了一瞬,抬起头来,对上贺韫好奇的目光。

      “阿昭。”又顿了顿,问贺韫:“你多大年纪?”

      “我叫贺韫,今年八岁。”

      贺韫像是准备好了一样,马上接过话。

      “贺韫。”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指了指身旁:“它叫雪点”。

      贺韫凑近,这匹棕马的尾部果然有一块白毛,像雪点一样。

      阿昭拍拍马屁股,雪点就听话地埋头吃草去了。

      “你可有家人?”

      “我的娘亲已经死了,爹爹也不要我了。”贺韫垂下头。

      “没有旁的家人了吗?”她走近了些。

      贺韫垂着头思考了一瞬,摇摇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点点头:“还有表姐,她对我很好。”

      “我已经离家好几天了,表姐现在一定很着急。”

      她俯下身,轻轻摸了摸贺韫的头顶。

      “你伤得很重,我先帮你包扎一下。”

      她抬起贺韫的手,左右查看:“你就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一早我再带你出山。”

      贺韫点点头,由着阿昭牵着他的手进了屋。

      对于一个八岁的小孩来说,贺韫身上的伤相当严重。

      阿昭让贺韫躺在榻上休息,便转身出门了,不一会儿回来的时候,手上就多了些五花八门的草药。

      她细细地将这些草药分好摆在桌上,又将他们研磨成沫,一样一样地兑在一起。

      见贺韫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做药,她浅浅一笑:“很神奇吧?”

      “这绝冥山平时平日里无人前来,崖边倒是长了不少珍贵的草药。”

      她停下手中的动作,拿着药罐蹲下身子,轻轻地给贺韫上药。

      药汁渗入指尖,传来难以忍受的麻意,贺韫眉头紧锁,手指忍不住往回抽了一点。

      “若是痛就说出来,没关系的。”

      “不疼。”

      贺韫咬了咬牙。

      虽听他如此回应,她涂药的动作还是放慢了些。

      这少年也不知是得罪了什么神通广大之人,被折磨到这种地步。这指尖的贯穿伤看着有些时日,若再晚一步,便只能截掉手指了。

      她今日本是带马出门吃草,却听到前面似是有人吼叫。

      这绝冥山平日里就无人敢前来,山地深处自是向来鬼都不见一只,怎会有人的声音?

      她轻轻扒开灌木丛。

      三人侍卫打扮,正举着兵器对准地上的少年,旁边还站着一个身穿官服的男人。

      眼看少年就要命悬一线。

      她立马跨上马背,手中飞出四块飞镖,三块正中那三名侍卫的心脏,他们应声倒地。

      意外的是,那身着官服之人竟有些武功,他飞快地侧身闪避,最后那块飞镖仅仅只是射中了他的左膝。

      她采回来的草药名唤苦花,对皮下之伤最有效,也算这孩子运气好。

      她用纱布把贺韫的指尖包好,轻轻放回他腿边。

      “好了。”她拍了拍贺韫的手背,“最近三个月要静养,一年之内都不要再用右手发力了,否则会影响伤口痊愈。”

      贺韫依旧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这一夜贺韫都没怎么睡着,许是药起了作用,他一会儿觉得手指冰冷似铁,一会儿又觉得滚烫难耐,在榻上翻来覆去。

      昏昏沉沉之间,他模糊地看到有个人影走到床边,又离开,然后又回到身边,他嘴里似是灌入了一点凉凉的水和苦苦的药,好受了许多,又闭眼睡去了。

      睁眼时窗外已经阳光明媚。

      他环顾四周,没见到阿昭的身影。

      “阿昭姐姐?”

      没人应答。

      他鞋子都没顾上穿,急忙起身跑到屋外。

      阿昭正在给雪点喂草,看到他着急忙慌的样子,以为他是急着回家,便摸了摸马头,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它昨天受了点惊吓。”她拍拍马背,笑着看着贺韫,“今天我们只能用脚走了。”

      贺韫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咽了回去。太阳有些刺眼,他抬头看了看,确实该回家了。

      阿昭带着他不停地绕着崎岖的山路蜿蜒而行。

      他们穿过长满荆棘的灌木丛,又趟过及膝的溪流,中间甚至经过了好几个巨大的瀑布。

      一路上贺韫看见了好多奇奇怪怪的植物,到处都是零零碎碎的白骨。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走到昨日他们相遇的地方。

      那三个侍卫的尸体还赫然躺在那里,不过已经被秃鹰叼得面目全非,取而代之的是一堆苍蝇盘旋在几具空壳之上。

      贺韫瞳孔放大,瞬间握紧阿昭的手。

      “别怕。”

      她揽过贺韫的肩,伸出右手轻轻遮在他眼前。

      贺韫僵直的身体这才放松下来。

      两人正欲前行,忽然听到前面一片躁动。

      “给我仔细搜查这片!”

      “搜完再往前搜!”

      阿昭带着他在一块巨石后蹲下,观察着前面的情况。

      曹昀拄着一根拐杖,一瘸一拐地从忙碌的侍卫中走出来,脸上满是恨意。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是风干了,你们也得给我把白骨找出来。”

      侍卫纷纷面如土色,加快了搜寻的步伐。

      “这是出山唯一的路。”阿昭侧过身,眉头紧锁,“若是他们一直在此处守着,那就没办法出去了。”

      她虽然武功高,可寡不敌众,看曹昀那杀红了眼的样子也不像善罢甘休的。

      “我们回去吧。”他低声说道。

      阿昭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他们肯定是认识我表姐,才会把我骗走的。”贺韫摇摇头,“若是回去,他们肯定还会再想方设法找到我。”

      “若是回到城中,表姐和家人还会有危险。”

      贺韫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像蚊子一样几乎细不可闻。

      阿昭叹了口气。

      “也好,那便等你的伤养好了再想办法。”

      她起身,朝贺韫伸出手。

      “走吧。”

      贺韫眼神动了动,紧紧握住她的手,两人悄悄地绕到张牙舞爪的荆棘林后,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茂密的丛林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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