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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李方然下午在和那堆专有名词解释斗智斗勇,他感觉自己现在有点回到了背那些大家的文学风格的时候,八竿子打不着的几个字凑一堆,佶屈聱牙又没有太大的关联。按理说他没有必要背那么细致,但他起码得知道那是什么。
      岑瑜搬了张椅子坐他旁边看书,就像在办公室一样,他今天终于有空来监督李方然学习,顺便还能指导两句。
      李方然最先学的是微观经济学,据岑瑜的话说从微观经济学入门会更加简单,而宏观经济学学的东西比较抽象,对李方然来讲打击性强,会让他失去学习的兴趣。
      李方然不太相信,问:“有多难?”
      “我记得当时挂科的有一半左右,这和老师比较严格也有点关系,不过有人直到大四才补考成功。”岑瑜说:“我考得也不是很好。”
      李方然来了点兴趣:“多少分?”
      岑瑜把手中专业书翻过一页,说:“八十五。”
      “这也叫不好?”
      “我其他科目没有下过九十,毕业我的绩点是4.2。”
      李方然奇怪道:“你这成绩怎么不去读研?最差也能保本校。”
      “我没有读研的打算,李女士需要我。”岑瑜说:“我读大学的时候李女士身体已经开始陆续出现一些小毛病,她需要有人为她分担工作。”
      李方然有点不是滋味:“……你大学选专业也是听从她的意思?”
      “是这样。”岑瑜肯定地说:“我读书就是为了能够帮上李女士的忙,如果不是李女士,我不会有今天。我的分数越高,越能让李女士放心。”
      李方然彻底没有了继续看书的欲望,他抱胸往后仰,用一副审视的目光看着岑瑜,像在打量什么商品。
      半晌,李方然问:“李雱几岁开始养你?”
      岑瑜没接受他的挑衅,他纠正道:“是资助,从六岁开始,直到我大学毕业。”
      李方然突兀地笑了一声,说:“她是四岁不要我的。”

      何希平的嘴里,李雱是一个冷血的女人,她自私到心里只有她自己,可以随便抛下年幼的孩子和完整的家庭,许多年都不回来看一眼。
      在何希平葬礼上,李雱骤然出现,戴着夸张的墨镜,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对他的人生指手画脚,让他跟着自己生活,又要他去从商以后好继承自己的衣钵。
      李雱过于理智,她既不痛哭流涕承认错误,也没有满脸含笑表达思念。她看上去不像个母亲,一点也不温柔,让人产生不了亲近心理,那副说一不二的强势嘴脸让当时的李方然无比抗拒。
      从李方然的视角来看,李雱就是一个捡漏的,何希平一路辛辛苦苦把他拉扯成人,期间李雱都不闻不问,当他们父子不存在一样。现在人死掉了,她就跳出来,许诺种种,只要李方然肯归她养。
      这种要求李方然当然不会答应,双方闹得不欢而散。李雱如何希平所说真的很冷漠,在被自己亲儿子说“这辈子我再也不想见到你”时,也没有悲伤的情绪,她只是把墨镜往上推,然后说:“好吧,那就不见了。”
      在那之后她就真的再也没有出现过。
      高考后李方然不仅没听从李雱的期望,还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八竿子打不着的汉语言文学专业,都不知道是真喜欢还是为了赌气。
      直到现在李方然知道李雱当时为什么要急着认他了,也许李雱已经预见了自己身体会越来越差,才会迫不及待地想要一个继承人,也理所当然地把注意打到了自己跟前夫唯一的孩子上。
      兜兜转转八年后,李雱的目的终于达成,李方然坐在她曾经的位置上,但不是为了贪图她的巨额财产,而是膈应这个李雱一手培养大的助理。
      李雱要是泉下有知,估计都能笑出声来。

      “她现在估计很得意。”李方然坐直身体,转着座椅和岑瑜面对面,“虽然晚了八年,她的目的还是达成了。”
      “……你也好和她交差是吧。”
      话音未落,李方然突然抓住岑瑜的衣领把他扯起来,岑瑜还没反应过来,上半身已经离开了椅子。
      然后李方然就不客气地吻住了他。
      李方然现在大约是有点生气的,岑瑜想,因为动作不轻柔,有点粗暴,好像每次提李雱就会让李方然不高兴。但他还没能继续往下分析,整个人就重心偏移,稳不住身体往地上栽。
      书房铺了有厚重的地毯,摔上去并不疼,手里的精装书落在地上也没有发出声音,李方然半个身体压在他身上,让他差点喘不过气。
      岑瑜用手推了推,想让李方然挪开一点,自己好站起来。但李方然没有移开,他反而曲起腿抵住岑瑜,上半身往下压,两个人紧紧地贴在一起,中间只隔了两层很薄的家居服,心跳声几乎快重叠。
      岑瑜的家居服是宽松样式的,下摆很大,带有体温的手没费什么功夫就钻了进去,抓着他的腰不让他动。
      岑瑜脸色白了白,几天前的回忆涌上来,他似乎明白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就安静躺在地毯上,不再挣扎了。
      他其实有些不太理解李方然为什么每次都不肯挑些宽敞的地方,两次都选在狭小的空间里,更想提醒李方然今天的学习任务还没有完成,但提出这些疑问又似乎有些怪。
      岑瑜看着李方然近在咫尺的脸,抿了抿唇,把脸微微偏开。

      李方然后来一晚上都在清理书房的地毯,地毯是羊毛的,不能机洗,只能用手慢慢清洗,还要防止缩水。
      岑瑜已经在房间睡着了,他洗澡时就几乎眼睛一闭昏过去,还是李方然半拖半抱给他洗干净擦完水,又给他换好新的衣服,吹了头发塞床上的。
      李方然头发吹一半,听着嗡嗡的吹风机的声音,又看着靠在自己怀里睡着的岑瑜,觉得自己这行为比护工还护工,简直堪比孝子贤孙。
      何希平教给他责任,他就不可能做完把岑瑜丢在书房任其自生自灭,他已经违背了一项,怎么也不可能全都犯个遍,当一个人渣。
      何况岑瑜还是因为他才起不来的,他的动作实在不温柔。
      李方然的气来得快消得也快,他愤怒的对象不是岑瑜,却只能施加在岑瑜身上,岑瑜其实是被殃及的池鱼。李方然比谁都懂这个,岑瑜也许是这个世界上和李雱最亲近的人,他们之间的过去李方然无从知晓,所以岑瑜是最好的,承受他愤怒的个体。

      岑瑜是被饿醒的,他没能吃上晚饭就睡着了,半梦半醒间依稀记得自己睡过去之前被谁搂住了,没叫他摔到浴室的地板上。
      他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衣服是干的,窗帘被拉上,天已经完全黑了,而枕边空空,没有人睡过的模样。
      岑瑜摸过手机看了眼时间,晚上十一点。他又在床上睁着眼睛躺了几分钟,最后还是掀开被子坐起来,打开床头的大灯,把衣服往上拉。
      腰那片已经完全青了,其他地方还要更糟,岑瑜面无表情放下衣服,没有再看。
      他下床趿着拖鞋慢慢往卧室外走,打开门才看见李方然的书房门是关着的,门缝里透出来一些光。
      岑瑜走过去,敲了敲门才拧开把手,李方然在里面点着灯看书,地上的毛毯已经被撤去了,而他掉在地上的书也被捡了起来。
      李方然听见声音,转过头说:“醒了?”
      岑瑜点点头。
      “你睡得熟就没叫你起来,饿了冰箱里有饭菜,热热就能吃。”
      李方然还有点歉疚心理,他看着岑瑜苍白而毫无血色的脸,站起来说:“算了我帮你热吧,你要吃什么?”
      岑瑜开口,他声音轻而沙哑:“太麻烦了,你帮我煮包泡面吧,我煮的不好吃。”
      半夜,家中灯火通明,李方然真的去厨房给岑瑜煮了包泡面,还顺手给他煎了个鸡蛋,摊在最上面。
      泡面的味道直直往鼻子里钻,岑瑜低着头小口吃着泡面,一句话也不说。
      李方然咳了一声:“吃完把碗放池子里就行,我来洗,我先进去看书了。”
      岑瑜吃面的动作停下,他淡声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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