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摇的春》喜景

16、5.4

　　卢茜回国了。

　　算算时间是到一年了。
　　伊涟没有参与聊天，心事重重。
　　有舍友意识到她的不对劲儿，想起点儿她和胡木青的事，使了个眼色，把话题换了。

　　伊涟还是听到了个大概，卢茜昨天就回来了，学生会里的学长学姐还聚一起吃饭了。
　　那昨晚胡木青不让她去找他是不是因为他也去聚会了，没在图书馆？
　　但，他今天又找她是怎么回事？
　　她一点也没看出胡木青知道卢茜回来的样子，可他肯定是会知道的，因为那些人都和他很熟，会告诉他。

　　伊涟点开胡木青的微信，想问他又不知如何开口。问了就像莫名其妙，更何况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明确，她也没资格问。
　　伊涟关上了手机，拿起桌上的玩偶捏了捏。
　　她心想要是真能感冒就好了，就有理由找他了。按他的频率，最早也得一周后才会想起她吧。

　　那天晚上，伊涟有选修课。
　　她一个人去吃晚饭的时候，同班同学赵周翔微信问她在哪里。班里就赵周翔和她一起上这节课，而他惯爱晚去，常让她占座。今天倒是意外。
　　伊涟说食堂。
　　赵周翔：“南区吗？我找你去。”
　　伊涟：“是。”

　　伊涟得知赵周翔来了，抬头望，却看见了卢茜。她更漂亮了，在喧杂的人群里光彩夺目。
　　伊涟读高中时没工夫打扮，上大学后开始化妆，寻找适合的穿衣风格，尽管她隐瞒外人，却骗不了自己，她暗地里学过卢茜一段时间，可能是她俩哪里真有点像，没有人发现她的刻意模仿。

　　伊涟紧接着看卢茜身边的人，没有胡木青的身影令她松了口气。与此同时，赵周翔看到她了，端着盘子过来坐下问：“你看什么呢，和你打招呼不见你反应？”
　　伊涟摇摇头说没，低头舀了个馄炖吃。
　　“你怎么来早了？”她问。
　　赵周翔拌了拌碗里的面，说：“今天没事。”
　　伊涟幽幽道：“主观没事吗？”
　　赵周翔笑了声。

　　那块儿的声音有些大，赵周翔被吸引看去一眼，回头说：“卢茜学姐今天就来学校了，真快。”
　　听这语气，伊涟问：“你之前就知道啦？”
　　“嗯，我们昨晚就听学长说了，他和我们住一个楼层。”赵周翔说，“你没看见王杰，那小子兴奋得一晚都没睡。”
　　“王杰？”伊涟问，“他喜欢学姐啊？”
　　赵周翔：“对啊，喜欢老久了，学姐出国的时间还叫我们出去喝酒消愁过。”
　　伊涟张了张嘴，不知说啥好。

　　赵周翔替兄弟叹口气：“不过那是女神，他只是远观，也没想着追。”
　　伊涟笑了一下。
　　赵周翔看了她一眼，夹面的筷子停了下，笑着说：“你也是女神，我们班男生有好几个喜欢你，他们都羡慕我和你一起上课，后悔没选这门了。”
　　突然说到自己，伊涟不好意思地啊了声。

　　“真的，我刚出来时还有人拉着我要替我去上课呢，”赵周翔的声音低了一度说，“但是谁就不告诉你了，怕你见了尴尬。”
　　伊涟被逗乐。
　　赵周翔说：“你自信点，想追你的男生一大把。”
　　伊涟眨了下眼睛，她没有这种耀眼的感觉。
　　但有又有什么用呢，她是个死心眼，不撞南墙不死心。

　　伊涟和赵周翔吃完出去，胡木青几人正往里进。那时伊涟在下台阶没看到他，擦肩而过后，胡木青回过头。
　　两三米远处，赵周翔不知说了什么，伊涟弯起嘴角，脸上的酒窝深陷。
　　胡木青皱起眉，她这逢人就笑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同行人见他停下来，催促：“看啥呢，快走吧，你昨晚没去卢茜就有点难过。”
　　胡木青说：“我是来吃饭的。”
　　“谁说不是了。”那话里有笑他逞强的意味。
　　段诀明也瞧见胡木青的回头，还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一个貌似熟悉的背影，然后不嫌事大地凑近他问：“我叫伊涟过来？”
　　胡木青冷眼：“找抽呢你？”
　　段诀明乐了声。

　　伊涟在教室里坐下，从口袋中拿出手机才看到胡木青五分钟前发来的消息：“没感冒？”
　　伊涟吸了吸鼻子，咽了下喉咙，没有异常。
　　她乖乖道：“没有。”
　　胡木青：“嗯。”
　　就问这一句啊。
　　伊涟等了会儿，手机再没收到动静，她才不情愿地退出微信，按下黑屏键。
　　可下一秒屏幕又亮了。

　　胡木青：“在哪？”

　　心里的郁闷顿时消失，伊涟高兴地拍了张教室的照片发他，说：“有选修课。”
　　胡木青抬了下眉，倒也没想她会去和别人约会，不过知道她是上课，眉头不皱那么紧了。
　　他回：“人不少。”
　　伊涟努了努嘴，怀疑他怎么看出来的，明明前面的座位都坐得稀稀疏疏。
　　伊涟：“哪有，现在还没上课，大多数人都掐点来。”

　　胡木青闲来还是问一句：“那你去这么早？”
　　伊涟那时自然不明白他在试探什么，只说自己的感受：“我喜欢来早，可以选喜欢的座位坐。”
　　胡木青勾了勾唇：“喜欢坐哪？”
　　伊涟：“后面。”

　　胡木青：“好学生也爱坐后面？”
　　他这句阴阳怪气的话伊涟听出来了，回：“你不也坐后面吗？”
　　胡木青：“我可不是好学生。”
　　伊涟：“哦。”
　　发完又觉得冷淡，撤回了。
　　胡木青：“我看见了。”
　　伊涟发个“嘻嘻”的表情，又想他今天不学啦，有空和她扯闲篇了。

　　胡木青原来真的只想吃一碗小面了事，但已经被人架过来了，他也不好太拂面子。
　　他来就坐在饭桌的一个角上，中间的热闹暂时没有扯到他头上。

　　伊涟：“你吃饭了吗？”
　　胡木青：“在吃。”
　　原来如此。
　　不过也不错了，他吃饭能想到找她聊天的次数也是稀有的。
　　伊涟愉悦地偷笑。

　　旁边隔着一个空位的赵周翔握着手机沉浸在游戏里，伊涟不担心被人抓到她是和胡木青在聊，于是她趁着他吃饭的空档儿打算多和他说了几句。
　　伊涟：“你吃的什么？”
　　胡木青也拍了张照片给她。
　　伊涟看到碗里沾着麻汁的丸子和肉卷，刚要打字问“你吃的火锅吗”，她细心地发现照片里的桌面是南区食堂才有的图案，她心里咯噔一下，手也有点抖。
　　她佯装无事：“我刚在南区吃完，你早点的话说不定我们能碰上。”
　　胡木青不避讳，说：“碰上了。”
　　他故意只先说了这三个字。

　　伊涟乱了：“啊？”
　　胡木青：“你出来的时候，我看到你了，你没看到我。”
　　伊涟瞪大眼回忆了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她哪里错过他了。
　　只是，她竟然没第一时间看到他？！

　　伊涟没想好如何回，胡木青又发来一长串文字，相比他之前的三言两字这真是够多话了：“你和一个男的说得挺开心，我没叫你。”
　　伊涟哼了声，说得好像我不开心时你会打招呼一样。伊涟又读了一遍那话，忽然品出点其他意思，可她马上否定了，认为自己想多了。

　　伊涟岔开话题，选择胆战心惊地问：“你和谁吃的火锅啊？”

　　“和谁聊呢，一直盯着手机看？”终于有人找上胡木青，他本来在哪都是焦点，只是这次这些人都知道他和卢茜谈过一段，也没闹得太过分，把好不容易凑成的场面弄僵。

　　胡木青回了伊涟两字：“没谁。”关了手机去应付看向他的人。
　　伊涟不信，可她又问不下去了。
　　两人的聊天在此结束。

　　伊涟悬着的心在那天深夜里看到卢茜发的朋友圈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