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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恩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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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她,也就是原宛,我的救命恩人,我似乎不应该用“她”这么一个干巴巴的词来形容她。但在很多时候,我常常不能找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这个人。没错,当初她救了我,而且还好心收留我、教我读书习字,按理说,她应该算是个好人。但,她的手里总是紧紧攥着一柄青铜宝剑,一看就知道是江湖上的人,看起来杀气腾腾的,让人想敬而远之。
在那天之后,也就是原宛救我的那天,我和她一直待在那间客栈里两月有余。我是因为没有地方可去,而她,总是一个人对着窗口发呆,每天如此,似乎是在等人。只是,她等的人一直都没有出现。直到有一天,一个一头白发的男人出现在了客栈……
当时已快腊月,天气非常的冷,客栈里也没什么生意,于是大家都围坐在大堂里烤火。这时,一个穿着白色狐裘的白发男子走了进来。他的左手握着一柄宝剑,那柄宝剑和原宛随身佩带的那柄一样配着龙纹剑鞘,而右手则轻轻掸了掸身上的雪,动作是那么的温文尔雅。
“请问,这里是不是有位姓原的姑娘?”他这样问道。
“没有!”老板粗鲁地答道。
老板总是对江湖上的人避之不及。那个男子却并没有生气,反而笑着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了桌子上。老板见到银子立刻眉开眼笑,全然忘记了眼前这个人很可能会给他带来麻烦。正当老板准备接过桌上的银子时,一枚流星镖从他的侧脸划过深深钉在了桌子上。
“不许拿他的银子!”
是原宛。她仍是一袭紫衣,外头套着一条白狐皮所做的披帛站在楼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男子,接着一个飞身下楼,在桌上扔了一锭金元宝,道:“我给你更多的钱,把这个男人赶出去。”
说着,更是把刚才桌上的那锭银子扔出了门外。
顿时,整个客栈变得异常的安静。那个男人的脸色有些微微的发白,但脸上却仍是挂着笑。
“看来你还在生气。”良久之后,他重重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
原宛却并没有要接话的意思。旁人见状,谁也不敢上前,任他们两个僵持着。
“算了。”不知多久以后,男人似乎不想再僵持下去了,他率先开口,“宛儿,不要再任性了。”
“哼。”
原宛转身上楼仍是不打算理会那个男人,而他却跟着上了楼。
碰!
在那个男人进屋之后,房门被用力的关上了。
“所以说啊,江湖上的人不好惹!”
“是啊是啊!”
“如果刚才要是打起来了,那真是……”
在那男人进了原宛房间以后,店里的伙计们和掌柜开始议论纷纷。
唉,市井间的人们就是这样,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能被他们渲染得面目全非。
趁着他们讨论的时候,我因不想看到他们对原宛指指点点而走开了。
……
我们所住的客栈离县城还有好些距离,所以一路上也没什么商铺,如今风雪阻路,也没有几个路人经过,我在路边兜兜转转除了冷之外只觉得无趣。抬头望了眼头顶的太阳,估摸着出来也有一两个时辰了,想来那个男子也该和原宛谈得差不多了,便开始往回走。当我回到客栈时那个白发男子果然正准备离开,看到我过来便微微欠身在有些狭窄的过道上给我让开一条路。我打量了下眼前的这个人,他的脸色比来时还要苍白些,右手也不知怎么受了伤,他自己却浑然不觉,血顺着他指尖滴在雪白的狐裘上像是雪地中绽开了点点红梅。
“哎,那个,你的手流血了。”我不知该如何称呼他,但也总想提醒下他。
“不打紧的。”他从脸上挤出一丝微笑,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便问:“小兄弟,你是宛儿的什么人?”
“她救过我的性命,又收留了我,还教我读书识字,是我的恩人。但你若问我算她什么人,这个,我倒当真不知怎么说好。”我想了想,如实答到。
他点了点头,又问:“那,小兄弟你可能在宛儿面前说得上话?”
我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你,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惹原姑娘生气的事,想让我替你说几句好话?”想到此处我连忙摇头,“她那个烈火脾气我可不敢招惹,你若是惹她不痛快了还是赶快去给她赔个不是吧!”
他听罢苦笑,“在下是惹了她不痛快,只是也不期望她原谅了。罢了,我走后你只需告诉她‘云洇崖凶险,万万去不得’即可……”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我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对他所说的话只觉得云里雾里。
进到原宛房中,她仍如往常一般坐在窗边发呆,一直常伴左右的宝剑与剑鞘被扔在地上分了家,剑锋上还隐隐带着一丝血迹。想来她和那个白发男子才刚刚不欢而散脾气自然也好不到哪去,我只好默默捡起她的宝剑拿到一旁擦拭,免得自讨没趣。
“你去哪了?”半晌,她开口问到,声音有些喑哑。
“哦,我看你们有事相谈就出去走走。”
“回来时可见到他?”
他?应该是指那个男人吧。
“见到了。他的手受了伤……”我蓦地想到剑锋上的血迹,连忙转了话锋。“看起来并不严重,姑娘你不用担心。对了,他……就是刚才那位公子,他让我带话给你,说是云洇崖凶险,万万去不得……”
不待我说完便见原宛猛的回头,“他当真那么说?!”
我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也不知刚才的话是不是不当讲给她听,一时间不知所措,只好僵硬地点了点头。
只见原宛凄然一笑,“叶容,当所有人都似你这般贪生怕死吗!纵使那闭锋老儿武功再厉害我原宛也不惧他!”说完起身一把夺过我手上的宝剑。
“刘逝,我今日就要和你别过了,这些银两你拿着。”她将随身带着的银两尽数塞到我手上。“他日若有人向你问起我来,你只管说不认得,免得引火烧身。”
我听她那么说,又掂了掂手上的银两,起码有好几十两,心下只道不妙。
“你这是干什么!”
“我与那闭锋老儿有着血海深仇,断不能就这样苟活!与其在此坐以待毙,不如去云洇崖和他拼个鱼死网破!”原宛收剑入鞘,紧接着便要拂袖而去。
“不行!”我急忙拦住她去路,“我不懂你们江湖上的事情,也不知道你身上有着怎样的血海深仇,可既然云洇崖凶险万分那我便不会任你身处险境!”
原宛死死盯着我,那眼神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剥,甚是吓人;我平时就怕她怕得紧,更不要说眼下这情景了,但事关她的生死安危,我此刻就算心里再怕也没法轻言让步。
谁知她见我执意和她僵持在此竟又拔出宝剑直指我的喉间。
“刘逝,连你也要阻我报仇吗!今日你若不让开便不要怪我心狠手辣!”她叫道。
听她这么说我的脾气也就跟着上来了,索性跟着大叫:“你,你真是不知好歹!我是阻你报仇吗!好啊!反正我这条命是你捡回来的,现在就只管把我这条贱命再收回去呗!”
原宛没想到我会这样说一时也无言以对却又不能真的取我性命,气得握剑的手直颤。见我仍不肯退让便使了狠劲将手中的宝剑掼在一旁,这会儿她的脸色极为难看,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却还要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让那泪珠滑出眼眶。
见她如此我也有些不忍,“我也是为了你好,你虽有血海深仇,可只要留着自己一条命总能报仇的。来日方长啊!”
她却不再说什么,一把将我推开跑出了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