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桂花凋落》六月寒不寒

1、第一章

　　直到阳光再次照射到她脸上，林清婉才懒懒地睁开眼。只有她知道，这束阳光是如此珍贵。

　　“清婉，你今年生日打算怎么过啊？”
　　“还能怎么过，和以前一样呗。”林清婉打了个哈欠，换了个姿势后又趴下。
　　“拜托！十八岁诶！叔叔肯定会为你大办一场的。”左浠激动地拉住林清婉的手。
　　林清婉无奈起身道：“好好好，结婚请你当伴娘。”说罢便转身走出教室。左浠回过神，“马上上课啦！你去哪？”
　　“上厕所。”

　　走出教学楼，顺着后山的一条小路上去，桂花的香味随风飘来。现在正是桂花开放的季节，一簇簇金黄的桂花在山头显得那样明艳。林清婉找到一处荫凉的空地躺下，在阵阵花香中，林清婉竟迷迷糊糊睡着了。

　　“喂！同学！”林清婉突然被惊醒，她警觉地环顾四周，这一觉睡到太阳落山，山头正好能看到日落。林清婉左顾右盼，以为是自己幻听，刚起身便又听见那声音：“诶！同学，别走！”这下她算是听清声音来源于她的...上方？林清婉抬头看向这棵桂花树。要不是它枝头开满了桂花，没人敢相信会有这么大的一棵桂花树。与其他桂树相比，这棵桂树高大得出奇，高约莫十多米，枝干十分粗壮，枝头上除了桂花就只剩绿油油的树叶，密密麻麻，在这显得格格不入。
　　“难不成是这棵树在说话？”林清婉喃喃自语到，细细打量着眼前这棵奇树。绿，除了绿就是黄。静默了几秒，林清婉也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她用力伸了个懒腰，转身准备离开。“林清婉！”林清婉顿住脚步：“不是吧，我只是睡一觉，连我名字都查清楚了。”她急忙跑开，随后似是想到了什么，转身指着桂树叫到：“我就是乘一下凉！我可没做对不起你的事啊，就算你是树妖也不能乱来啊！”空气安静了几秒。“哈哈哈哈哈，”一个身穿运动服的男生不知从哪里蹦出来。林清婉打量着眼前的少年，身高一米八左右，一双丹凤眼，笑起来有个酒窝，衣服和头发上挂着几片树叶，手里提着一个竹编篮，看不清里面装了什么。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名字？”虽然少年看起来并无恶意，但林清婉对于这种陌生人还是会有几分警惕。
　　“学姐，我们是一个学校的。”少年理了理衣服，嬉皮笑脸到。
　　“哪个班叫什么名字？”林清婉似乎知道他会这样说。
　　“这个嘛...”少年挠了挠头，“下次见面再告诉你吧。”一眨眼的功夫，少年便消失了。
　　虽然仍觉莫名其妙，但林清婉也不想多去猜疑，毕竟这是学校后山，也只有学校的人能来。既然是学校的人，知道她名字也能说通。学校里时有不少关于她的谣言，什么霸凌学妹啊，课堂上当众顶撞老师啊，私生活乱啊...不过林清婉并不在意这些流言蜚语，清者自清，她懒得计较。

　　等林清婉到家已经是晚上了。家里和往常一样只有两个阿姨在家。“要是回来了我还不习惯呢。”林清婉这样想着，换好鞋子准备走向房间。“婉婉，你终于回来了，”一个三四十的短发阿姨从厨房走出来，“饭都做好了。你爸爸很担心你，怎么也联系不上你...”“我不饿，手机没电了。”
　　待手机充电开机后，一连串的未接电话提示和未读消息便占满整个屏幕。不过大多来自左浠，林父只有一个未接来电。林清婉躺在床上，发了会儿呆，随后给左浠回了电话。电话刚拨出就接通了。
　　“你去哪了？怎么又失联了！不是说上厕所吗？你掉厕所啦！”左浠的声音穿过手机回荡在房间里。“哎哟，我不小心睡着了，醒来发现手机没电了，这不一回家就给你回电话了吗...”“那么长时间联系不上你，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学校都找遍了...我真该在你身上装个定位...”“好好好，我好着呢，结婚请你当伴娘。”
　　左浠和林清婉的友谊，可以说穿一条裤子长大。林家和左家是世交，一直都有商务来往，两家的千金便也是从小玩到大。与林清婉的火辣任性相比，左浠更精灵古怪。
　　和左浠挂了电话后，林清婉犹豫了会儿还是回拨了那通电话。
　　“嘟——嘟——嘟——”正当林清婉要挂断时，电话接通了。
　　“婉婉吗？”林清婉心一颤，这声音对她来说既熟悉又陌生。
　　“有事吗？”
　　“最近过得还好吗？钱还够用吗？”
　　“嗯。”
　　“下周你生日，我给你订了餐厅，还有蛋糕，你不是喜欢桂花吗？我联系了...”
　　“是不是又不能回来了。”林清婉的语气很平静。
　　“婉婉...”对面的声音有些沙哑。
　　“没事，挂了。以后这种事就不劳你给我打电话了。”林清婉挂断电话，来到阳台，她熟练地点燃一支烟。看着一圈圈的白烟，她心里总算好过些。
　　自林清婉记事以来的每一个生日都是和左浠一起过的。林父从未出现过过。阿姨们的解释是林父工作忙，没时间。林清婉知道这些都是借口，关于林父的每一条新闻报道她都看过，她知道林父还不能跨过那道坎。当年林母生下林清婉后就因难产去世，每当到林清婉生日那天，林父都会特意推掉所有行程，去林园为林母守一天墓。
　　关于林母，林清婉与之唯一有关的记忆是七岁时林父第一次带她去给林母扫墓。墓碑上有张泛黄的照片，林母穿着白裙，笑得特别灿烂。
　　那时林清婉很天真，高兴地问照片上的是她的妈妈吗，林父摸着她的头，说以后每隔七年就和她一起来看林母。林清婉不懂为什么要那么久才来，但她为有这么漂亮的妈妈感到骄傲。原来她不是没有妈妈的小朋友。

　　直到月亮升入高空，林清婉才回到房间。
　　夜又静又黑，院子里的桂花肆意地绽放着，似乎是在告诉人们没有阳光它也能默默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