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逃離》遑醉

40、第四十章 愛

　　晚上逛了墾丁大街後就回了福華飯店，許優歡洗完澡後就開始與男友通話：「你今天怎麼樣？」她說這是他們的習慣，每日都要講一個小時以上。

　　我是沒有刻意去聽他們說話，但從語氣中判斷，總覺得他們並不像一對很熱戀的情侶，更像的是一種家人的陪伴？

　　一開始許優歡說他的長相她不滿意，他們不會長久。可之後她發現他對她很好，她就開始說：「我覺得他其實不錯，雖然長相不是很好也沒交過女朋友，但是這樣也代表不會有人把他搶走，我以後就不用擔心外遇的問題。」

　　究竟是我的錯覺還是許優歡真的沒有很愛他？她和他在一起的理由不是因為愛他而包容他的長相，而是因為他的長相不會出軌才繼續和他在一起？

　　我知道許優歡一向是個患得患失的人，畢竟她的原生家庭造就了她這樣的性格，這並不是她的錯，可「愛」真的是這樣嗎？為什麼我總有一種她只要有人「愛」並且持久就好？可愛人與家人是一樣的嗎？

　　這讓我想起《香蜜沉沉燼如霜》中潤玉和乞求錦覓的那句：「我這一生所求不多，只要每日多愛我一點點，日日復月月，月月復年年，年年復此生，無妨愛我淡薄，但求愛我長久。」只記得那時我的心的某一個軟肋似乎被觸發了，淚水不知不覺便滑了下來。

　　一直以來滔天的孤獨及隱忍，潤玉怕了，他不想再一人獨自面對世間飄搖風雨，他不想再失去他所愛之人，即便他如今貴為天帝，他要的自始至終也不過就是那抹得來不易的「安全感」罷了。他是劇中反派，可我對他卻恨不起來，甚至比起旭鳳我甚至更喜歡他，因為我看見的自己的影子。

　　許優歡也是這樣嗎?我曾看過一篇報導，研究顯示幼時缺乏父愛長大後多會尋找比自己年紀大的另一半，藉此補償自己向來不足的父愛，難道這就是許優歡會和他在一起的理由？這麼說來，她要的自始至終也就只是所謂的安全感而已吧……。

　　我蹙起了眉眼，只覺得無限唏噓，同是天涯淪落人，這或許也是我和許優歡一見如故的原因吧。

　　只是我們都太沒有安全感，只是我們都無可避免地因為害怕而去猜疑，或許一開始就是錯的，兩個悲觀的人在一起並不會互相取暖，而是兩個人一起變得更加怨天尤人，最終反目而離散。

　　也罷，愛與不愛我都不懂，說我這人涼薄也無妨，畢竟我也沒真正愛過誰。不過聽說愛情面前沒有所謂對錯，只要許優歡幸福，這些事情又何必如此糾結?

　　「妳們有要和他說話嗎？」許優歡似乎終於快要掛電話了。

　　「我。」我五味雜陳地拿起了電話。

　　「你要好好對待許優歡，否則我們都不會放過你。」我竟然在警告一位警察，我自己也有點嚇到。

　　許優歡笑了笑，我不是很確定她是開心、尷尬亦是厭惡？但我想應該是都有吧，畢竟我又何嘗不是，我厭惡她的重色輕友，我厭惡她對我的不信任，我厭惡她的憤世嫉俗??可我還是希望她幸福，因為我不希望她變成過去的我。

　　如果能快樂，不把事物看得那麼清楚應該也沒有關係吧?我就是看得太清楚了吧?因為姨丈的那句：「人生是一人來，死是一人走。」我就是害怕得到了又被剝奪的痛楚，所以我才始終是一個人。

　　心理學中似乎有一種「矯正性情緒經驗」（ corrective emotional experience ），簡而言之就是用一段正面的情感經驗取代過去負面的情感經驗。許優歡需要男朋友來補償自己缺失的父愛，而我也在五班的愛與包容中補償自己缺失的同學愛，因為有了他們我才不再畏懼人群，因為有了他們我才知道我也可以很重要，因為有了他們我才可以在沉重的人生終得以喘息。

　　他們就是我一直期待會在黑暗中拉我一把的人，只是我從未妄想過能有那麼多人願意握住我的手，把我拉出泥沼並與我站在一塊，是他們救贖了我，可我卻拋下了他們，因為一己之私，因為我這輩子似乎都治不好的患失患得。

　　李信証，說好了，我們只能向前看!李大衛也說了五班不再是以前的五班，你回不去了，無論是什麼結果你都必須一肩擔下。

　　說了無數次的向前看，可我那些記憶卻如海水般時而湧現，時而又退去，海邊的石頭又哪能有什麼法子抗拒?或許這就是長大的代價，我終究是逃不過。逃離，終究只是妄想，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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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在五班的那段時光，至今回憶都覺得不可思議，但世間難得兩全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