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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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明坐在舒适的椅中，尚给他垫了两个方枕，明微微斜着身子，一手支在扶手上撑着额侧，一手漫不经心地翻过有些发黄的书页。
孕人的生活其实很崇古。
明暂住的这个房间里，那对造型优雅的白漆提花缎面阔背木椅，那张中央镶嵌着红色纹路的端庄矮桌，那看上去就很柔软的挂着白色围帐垂着金色流苏的高脚床，以及那些图案精美光润极致的瓷器，每一件都是古典时代的样式。
整个房间就像时光倒流了几千年，回到人类还没有挣脱古老母星地球的引力束缚，甚至还不知道地球不是宇宙的中心那个时候——而身处其中穿了全套孕人礼服的孕人少年，则像是那个时代某家贵族的孩子，他安静看书的模样，是那么地赏心悦目，一切美好得像是一副精心布局的油画。
尚调好水温，把干净的毛巾衣服一一准备到位，浴液精油花瓣香水一样不少，甚至还摆上了一盘颜色鲜艳的新鲜水果。
尚满意地折返回来，便被这副光影搭配到完美的画面撼动心底。
尚浅灰的眸子瞳孔骤缩，多年训练的管家素养令他不动声色地提步移近。
“阁下，水放好了。”尚轻声说着，抽走明手上的书本，那是一本绝版的诗集，简单的封面，薄薄的厚度，已经被世人遗忘的诗人。“请您移步。”
虽然用了“阁下”、“请”、“您”之类的措辞，但实际上孕人管家对他们所要服务的对象并没有发自内心的尊敬。他们所做的一切就只是工作而已。
明对尚冒犯的行为没有表示出生气，他甚至都没有直视自己的管家的勇气，明垂着眼睫，低低应了一声，站起来朝浴室走。
尚看着少年带着瑟缩之感的背影，表情变得凝重。
尚只迟疑了片刻，立即跟了进去。
尚进入浴室的时候，明站在浴缸前正对着门的方向在解衣扣。
纤细的手指和繁复的衣扣纠缠着，额前散落的发下微微露出少年细细的鼻尖，鼻下的唇颜色很淡，却如同花蕾一般柔嫩，敞开的领口下透出少许锁骨轮廓，锁骨间小小的凹陷看上去可爱而诱惑。
“让我来吧。”
明被尚突然伸过来的手吓了一跳，猛然抬眼惊愕地望了尚一眼，刚一触及尚的目光，又马上低下头去，低得下巴都快抵到自己胸上。
“我是您的管家。以后，这些事都请交给我。”
尚不在意地笑了笑，戴着白手套的手指灵巧地拨开一个个衣扣，从上到下，把明蜜色的身体完全从礼服下释放出来。
“虽然不是正统的白色，但是，非常漂亮。”尚纯欣赏地笑道。把衣服从少年臂弯上剥离时，尚有意无意地碰触到少年的皮肤，尚肯定地说，“上将一定会喜欢的。”
明不习惯在陌生人面前袒露自己的身体，尽管只有上半身，明还是双手微拢，勉强遮掩在胸前。
尚眼里含着笑意，不再说什么，径自把手下滑到少年的裤腰处。
“我……我自己……”
“这是管家的职责。”
明的脸已经烧得通红，连身上的皮肤都染上羞色。
尚给他解开裤头，露出里面洁白的底裤。尚发现他的身体在压抑着颤抖，尚的手顿了顿，止在底裤前。
“非常抱歉，阁下。”尚收回手，退开一步，“我理解您的心情，但您要知道，您已经有主人了。我希望，您能尽早适应。”
明是从少年院里直接被琉卡上将带出来的，他没有经过成人院的学习，他缺少许多成年孕人必备的知识——最重要的是，他还没有准备好承担起孕人的使命。
“对不起……”明小声地道歉，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无助着急得快要哭出来了，只能一迭声地念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您不需要向我道歉，阁下。”尚敛手站在那儿，声音清冷地旁观着，“我只是您的管家。要说‘对不起’，等上将扫兴时您再对上将说吧。”尚心里生出一丝厌恶，尽管之前他已经清楚孕人是非常单纯软弱的生物，但没想到情况严重到超出他的预料。
尚对这个他生命中服务的第一个孕人真是失望透顶。
“对不起……”
“既然您不需要我伺候，那么，我先告退。”失望归失望，尚还是右手压在心口弯腰鞠了一躬，礼仪得体没有半分可挑剔处，“我就在门外，有任何需要请您随时叫我。”尚说完，看都不看明，转身走出，顺手带上浴室的门。
当整个浴室里只剩下明一个人时，少年缓缓抬起头，此时少年身上那种懦懦的感觉全然消散，他的表情放松而自在，黑色的眼睛充满自信的光芒，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想着什么。
明亮的眼珠轻轻转动，明斜眼看向尚准备的浴品，发出一声嘲讽的低笑。
“真是的……”明捞起一把花瓣搓了一下，又捏起精致的香水瓶子仰头对着光源扫了一眼，明伸指戳了戳皮色红艳的水果，摘了一粒枣葡丢进口中，一边咀嚼一边不满地念叨，“什么孕人管家嘛，连孕人的心思都摸不透。这些人，都把孕人当什么了啊……”
明迅速地扒光自己，本想抬腿跳进浴缸，但考虑到那样做的话必然动静太大，会引起门外管家的注意，只能压着洗澡的喜悦，一只脚一只脚地跨进水里。
浸泡在热水中，明满足地呼出一口气。
对于行进在太空旅途中的人来说，能享受到这样一大缸洗澡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就算是五星上将伽•琉卡，也只能委屈地洗洗只需要一小杯水就足够的水分子浴。
明躺在浴缸中，把头舒服地靠在浴缸沿上，仰望着的眼微微眯起，心里想着，给予孕人在舰上进行奢侈的浴缸浴特别待遇，这一做法倒是挺不错的。
明闭上眼泡了半天，把一切杂念统统清出脑海，泡到仿佛每一个毛孔都放松地张开后，明拿起浴液闻了闻，先是嫌恶地皱起鼻子，但尚只准备了这种香到昏死人的浴液，明只能将就着少少地倒了点，然后开始快乐地搓泡泡……
尚一动不动站在门外，从始至终动作都没变过，偶尔能听到门内传出细微的响动，尚侧耳聆听，却又没声音了。
尚就这样一直站到门从里面打开。
“谢谢你。”明走出来，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珠子，身上穿了白色的睡袍，把一块大浴巾披在细瘦的肩膀上，更显得人身材矮小。
“这是您的权利。”尚冰冷地说着，走上去接过浴巾，双手一合用浴巾盖在明的小脑袋上，快速地揉动着给少年擦发。
“可是，还是要谢谢你。”明站在那儿微微低着头，任由管家动作有些粗暴地揉着他，小脑袋不由自主地随着管家的动作摇来晃去，明在尚看不见的地方，在浴巾的遮盖下，无声地笑了。
“刚才接到通知，上将有事不能过来了。”尚面无表情地转达，“直到回到西斯，恐怕上将都空不出时间。”
明听后，半晌沉默，尚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心情。
尚猜这个孕人少年心里大概不好受吧，毕竟与主人初合对处子孕人来说是一生中至关重要的大事，而现在琉卡上将不仅推迟了初合时间，还连安慰的表示都没有，甚至也没派副官亲自前来告知此事，而只是让副官简单地发了个短讯来说了一声。
一般来说，这样的打击足以使孕人难堪得抬不起头来！
尚冷冷地看着手下的脑袋，恶劣地想，这个孕人本来就不爱抬头，这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区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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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坐在光脑前，双手十指交握抵在唇上，目光平淡地审视着光脑上正运行的程序，一行行的数据闪过他绿色的眼底，伽心里迅速地判断分析着，完全把站在桌对面正滔滔不绝进行汇报的副官无情地忽视了。
“……”司说到口干舌燥终于停下，这时他才发现，自家上将的注意力完全不在他的汇报上。
“上将？”司试探地唤了一声。
伽变换姿势，点触一下拉出虚拟键盘，十指跳动着在虚拟键盘上一阵猛敲，光脑屏幕上弹出一串串复杂的代码。
司倍受打击地耷拉下脑袋，他准备了半天的完美汇报完全是白搭，本想在上将面前好好表现受次赞许，但上将根本连听都不听，他说得再天花乱坠也没用。
司垂头丧气地待命，瞄了瞄上将脸色，再看了看上将运动着的手指，司想上将一时也不会完事，便搬过一把椅子放到桌前，端端正正把手放在膝盖上坐坐好。
许久过去，司忍不住换了个坐姿，变成双腿微张，双手搁在扶手上。
又是许久过去，司难捱地再换了个坐姿，身子稍稍往下缩了点，靠在椅背上。
再过了许久，司眼皮粘粘搭搭歪着头打起呼噜……
伽照旧把资料存储在他手腕上戴着的通讯器里，删除光脑里的信息，做完这一切后，眼也不抬抓起桌上某样小物件扔出去，准确地击在副官的脑门上，把人敲醒。
“啊！”司还未清醒身体已做出反应，霍地站起立正敬礼，努力睁大惺忪的眼，大声地说道，“上将！请您吩咐！”
伴随着司话音落尾的是一声轻响，那是伽丢出去的小摆件落到地板上发出的声音。
“开始吧。”伽向后倾身，靠进椅中。
司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上司说的是什么意思。
“是，上将！”司把之前汇报的事再重复一遍，只是这回他状态不佳，其中磕磕碰碰报错了三处，惹得上将不悦地抿起唇。司说到最后提心吊胆，幸好已经结束，铿锵地总结，“以上，上将！”
司闭上嘴，整个房间陷入沉静。
伽思索着，简要地嘱咐几句，司挺胸称是。
“听说孕人喜欢书？”伽忽然转换话题。
司懵了一下，迅速跟上，“是的，上将。大部分孕人都喜欢读书，所以孕人总部才会收集到银河间最多的纸质书籍。”司还多舌地附加上自己的观点，“不过，对此我完全不能理解。”
伽低喝，“北权少校！”
“是！”司提气立正，把鞋跟用力地碰出脆响。
伽目光严厉地看着他，“需要我重复多少次？你是军人，报告里不要加入个人感情！”
“是，上将！”司大声回答。
伽静了一静，才继续说，“你找本书，和信一起送过去。”
“信？”司困惑地眨了下眼，他想到什么，顿时脸色刷白一副大祸临头的样子。
“怎么？你……做了什么？”伽有种不好的预感，拧起眉头。“你没有送信。”
“对不起，上将！”司一下子弯下腰去，鞠躬赔罪的幅度大到几乎把额头砸到伽的办公桌上。“我……我有给尚管家发简讯……”
尽管不能按照原定计划与那个孕人初合，但伽还是遵循礼仪吩咐副官代写一封致歉信并亲自送过去。没想到司竟然只给孕人管家发了告知简讯，这真是……
“上将，非常抱歉！”
伽头疼地捏着眉心，事已至此，再骂这个废物副官还是无济于事。
“给我约……孕人进餐，马上去准备。立刻！”
“是！”司如获大赦，忙不迭地转身，却又被伽叫住，补了一句——
“你把《照顾孕人守则》抄三千遍交来，抵达西斯前放我桌上。”
这下，司真的要哀号了。
《照顾孕人守则》不多不少，刚刚好一千零一条，在把它当作必修教材的孕人管家学校里，《照顾孕人守则》又被称为“一千零一夜”，意为光是看完一条就要用一夜的时间。
“上将……”司哭丧着脸，悔得捶胸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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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卡上将突然说要与他的孕人共同进餐，上将一句话，忙得底下人人仰马翻。
尚管家亲自指挥着，把明的房间略加布置，桌面换上崭新的条纹桌布，中间摆出插了仿真花卉的水晶花瓶，洁白的餐盘，银亮的餐具，舒缓优美的旋律配上柔和温馨的灯光，还有尚亲自推进来的餐车上引人垂涎的精美菜肴——看上去真是完美的第一次晚餐约会！
遗憾的是，对面而坐的两人从眼神到表情，与这种氛围完全不搭调。
“前菜是玻拉叶配小野莓沙拉，还有枫掌果，搭配的是矛素开胃酒。”尚给两人端上前菜，一手托着暗色的酒瓶倒出淡蓝色的酒液，把两杯大约七分满的酒分别送到两人面前，“祝二位阁下用餐愉快。”尚一点头，退到边上无声地敛手以待。
伽面无表情，越过撒了金粉的紫兰色桌花，目光在对面少年头顶上停留了许久。伽的眼底涌动某种情绪，他隐藏得很好，一闪即逝。
“对于我副官的失礼，我很抱歉。”伽端起杯，尽管说着道歉的话，但那语气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伽看着少年手忙脚乱地两手握住杯子，顿了一顿，说，“请你原谅。”
明低着头，只在听到那句“我很抱歉”时，匆匆抬眼瞥了一眼，像小动物般写满不安的眼睛只与男人的视线一接触，便胆怯地缩了回去。
“请……请不要……这样说……”
伽根本无视他的回答，面无表情地抖开餐巾铺到腿上，拿起叉子随意地吃了几口菜，在咀嚼的同时，两道英武的浓眉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这些过分精致的东西果然不适合他。
伽转头对尚道，“上主菜。”
尚心里惊讶，面上还是得体地展现出一个优秀管家所应具备的素养，动作利落地撤下前菜，给两人换上香气扑鼻的烤肉。
“主菜是熏烤撒拉加野牛肉，搭配莫多酱汁。祝二位阁下用餐愉快。”
其实，明很喜欢口味比较清淡的前菜，尤其是那道玻拉叶配小野莓沙拉，绿叶的清新中带了点点小野莓特有的酸甜，让明味蕾全开爱不释手。可是明正想吃第三口，就被尚问都不问他意见地撤下去了。
明举着叉子望着换上来的大块烤肉，烤到透明的肥膘看上去鲜美多汁，但那只是对伽而言，明黯然地放下叉子，又垂下小脑袋默不作声。
多年的军旅生涯，让外表看上去如同出身一般具有贵族气息的伽对这种大块的肉食怀有强烈的偏爱，伽手起刀落，把盘中烤肉分解成小块，丝丝血水从肉间流了出来，明不小心瞄到，只觉得胃里一阵难受。
“呕……”明双手捂住嘴，害怕地看过去，伽正叉起一块肉送到半途，被他这一声轻微的干呕给弄得胃口全失。
“不习惯？”伽搁下叉子，问。
明睁大了开始泛出水汽的眼，点了点头，又连忙摇了摇头，始终不敢把手从嘴上移开。
“管家。”伽的声音变得严厉。尚走上前，伽盯着明又低垂下去的脑袋，训斥，“你不清楚你主人的喜好吗？”
“我非常抱歉，阁下。”尚不卑不亢，声音刚刚好让房间里的另两人听见。“这是我的失职，我愿意接受惩罚。”
明无措地抬头，慌张地央求，“不，不怪他！是我……”
不等明把话说完，伽一边扯了餐巾擦手一边站起身，迈开长腿踱到明那边，一手抓住明的椅子用力一扭，把坐着的少年转过来面对着他。
“非常感谢你肯赏脸。”伽俯下身，凑到明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慢慢低语，“你的演技并不完美。回到西斯之前，你还有十天可以改进。”
明诧异地抬眼，继而眼里流露出只有伽才能看到的无所谓的眼色。那双浅褐色的眸子忽然飞扬上自信迷人的光彩，整个人也顿时脱胎换骨。
伽心下怔愣一瞬，说不出那是什么滋味，来得快去得也快，威名赫赫的将军大人只能把目光定在少年微微开合的娇嫩唇瓣上。
“被你发现了呀？真没意思。浪费了我的努力。”
尚无从知晓那短短的几秒钟内在两人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是敏感地觉察到，当琉卡上将离去时，气氛已与先前大不相同。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0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