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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虫灾 ...

  •   刚才还人头攒动的街市上早已死寂一片,连绵的房屋并宽宽窄窄的街道,只要是能落脚的地方,无不覆盖了数层虫子。几个没来得及逃回家的倒霉蛋,被虫子裹挟着,抱着脑袋拼命逃窜。闻见血腥味的虫子越聚越多,里三层外三层,很快就将人啃得连渣也不剩了。

      一只被啃得只零星挂着些碎皮的森森骨手从蠕动翻涌着的虫堆里猛地探出,接着小山似地虫潮哗啦啦作鸟兽散,被啃得只剩半边脸皮的尸首猛地睁开眼,里面一片惨白,并没有瞳仁。但尸体像是看见了路,僵硬地直起身体,以一种诡异的姿态,缓慢而扭曲地向着衙府的方向前行,边走边淋漓了一路的内脏与红线蛆虫。街上,更多的尸骨爬了起来,活死人越聚越多……

      远处的护城河里,早早被倒上了煤油,河面上火光冲天,如一条长牙舞爪的火龙,把吕城护卫在怀。火龙之外,是层层叠叠的的巨型蜘蛛,蝎子,以及许多不知名狰狞怪物。怪虫们有的等得不耐烦,有的被同类挤下了河,长牙舞爪地在火海里挣扎着,倒有不少怪物带着燃烧的残体,飞快往城墙上爬去。

      天空中,巨鸟们盘旋着投下数张硕大的火网,压落一团团的黑云。丝丝缕缕的黑云复又如雾腾起,鬼爪般纠缠着巨鸟,竟能让这庞然大物哀嚎着轰然坠落,巨鸟们落入虫堆,挣扎着想要起飞,但很快就被地上饥饿的巨虫层层掩埋,分食殆尽。

      外城城墙及九座高塔上,连绵的火球射出,或在天空,或在地面爆炸开来,火光短暂地将乌压压的虫潮撕开一条裂口,但转瞬就被更密集的虫潮淹没了。

      虫,在平日里任何一只妖都能随手捻死几十只。但当数以千百亿计的虫子聚在一起,就成了所有妖都不想面对的怪物。因为这玩意儿没脑子,虫不知道怕,不知道躲,只会发狂的撕咬一切活物。所有战术对他们都无效,不打到最后一只虫子爆浆,这场虫灾就不会停止。

      这是一场不对等的战争,战场上撕心裂肺的哀嚎全都来自妖军,来自垂死挣扎的巨鸟,来自被万千虫子啃食的士兵。而虫子们只是在贪婪地进食,前仆后继,不知疲倦。恐惧与绝望随着一波又一波的虫潮汹涌而来,压得战士们如坠地狱。

      “报!” 第一道城墙上,一个浑身溅满粘稠虫液的士兵快速穿过队伍,往城门守将这边跑来:“兽户守,城里存的煤油已然不够用了,指挥使叫我们弃外保内!”

      “我呸!他自己住在内城,自然这么说” 兽户首怒不可遏,一刀把一只爬上城墙的巨型蜘蛛砍成两半:“你问问弟兄们干吗?你他妈的干吗!”
      他们这些最末等的小兵,只有资格在最危险的外城安家,他们退一步,死的就是身后的老婆孩子。此时,战士们被虫子咬的千疮百孔,也要拼命死撑。

      兽户首对着一只巨型蜈蚣狠狠劈砍,这巨虫烧焦了后半截身子,仍红着眼,拼命张开巨口咬着一切能够到的东西,战士们合力将他脑袋砍开了花,但这蜈蚣仍是不死,反逼得他们节节败退。

      兽户首骂了句娘,这些虫子要想舔到衙府里达官显贵的一块儿嫩皮,得先啃透他们这几十万贫民的贱骨头才行。到时候,估计虫子吃也吃饱了,所以,无论这仗是胜是败,老爷小姐们都是没事的。低等兵们拼了命也只是在救自己和至亲,保证无一人敢做逃兵。

      “放天上的小苍蝇入城!专攻地上的蛆虫!”兽户首咬牙,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鲛人户第一阵列准备,火灭即刻入水!众将士化形准备,守外城天地,护血亲骨肉!”

      兽户首率先化作一凶猛巨虎,一掌将这只蜈蚣的扭曲的身体拍成肉酱。

      “诺!”

      最外圈的城楼上,众多士兵纷纷化形成凶猛野兽,后勤兵们乘着巨鸟从空中抛下一套套兽形铠甲和特制武器,护城河里,巨蟒与大鱼起伏翻飞,风驰电卷,一场近身肉搏战开始了。

      第二道城墙上,长身玉立的羽护首望着天上飞涌而来的越发狰狞恐怖的飞虫狠狠咬了下牙,下令道“第一,二阵列羽兵起,网扑!”

      无数羽人腾空而起,各个全身银甲,手持巨网,将黑云一团团地压落在地。

      第三道城墙上,上千条几十仗高的火链瀑布一样围着衙府城墙倾斜而下。每条火线都拴在一只巨鸟的爪子上,上面有士兵连续不断的往下浇着煤油,保证火焰不断不灭。

      一些漏网的虫潮不知死活地撞上火墙,纷纷烧焦坠落。小小的火团密密麻麻如烟花坠地,远看还有种艳丽的美感。

      外城的嘶吼声传到这就并不怎么吵闹了,指挥使淡定的站在第三道墙的城楼里,羽扇轻摇。虫尸烧的干净,并未在城墙脚下堆积得很高,只是该死的活死人正渐渐往这边聚拢,显得有些恼人。“再多派些兵,别让这些走尸靠近,扰了大人们的清静”

      乌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逃过这百丈火网与漫天羽兵的围追堵截,落在了吕川候府后院一棵百年桂花树上,它像是庆祝胜利似的,抖抖翅膀,引颈高歌。

      “哇—哇—哇—哇”

      这粗糙嘶哑的叫声混在歌女柔情靡靡的小曲里,显得犹为刺耳。

      富丽堂皇的主宴客厅里,只摆了一张桌,坐了三五个人。 主位上,正沉醉在曲中的吕川候皱了下眉头,显然是被这丧气鸟扫兴了,他把手里的玉色小酒杯放回桌上:“最多三成,万一走了风声,是要掉脑袋的”

      “侯爷您也知道,九霄国这几年不是旱就是涝,只有这吕川一地,风调雨顺,连年丰产,百姓们都道是侯爷仁德护佑呢” 坐在主陪位上的一个半米高小矮人缓缓斟酒“但其他州郡的百姓可就没这么好福气了,还请王爷也可怜可怜这些灾民,多分与些”

      玉色杯子里的酒发出桃花一样的淡淡粉光,只有极度精纯的血灵才能在不使用特制器皿的情况下发光,吕川候也知道这耗子为了买粮也是下了血本。他摩挲着杯沿,有点为难“九霄国大战刚休,国库空虚,皇帝那边可是盯死了我手里的这点粮食,能漏给你三成,已经是极限了”

      “可这天灾人祸的事,也不是侯爷您能做的了主的不是。您看这粮还未出城,就糟了这么凶的虫灾,更何况吕川距离盛京路途遥远,这一路上,总难免有些饿极了眼的刁民劫匪”

      “您只管放心,咱合作这么多年了,小的们做事还是稳妥的” 见吕川候并没有松口的意思,陪酒的另一位矮人继续加码“今年情形是紧张了些,这边再多给您一成利如何?”

      “报!”一个府兵冒冒失失地闯进宴会厅,被吕川候一瞪,噗通滑跪在了地上,颤着声道“侯爷,小的有要事禀报”

      吕川候借势走开,留下陪酒的两个小矮人忐忑万分。

      “砰”

      远处侧厅忽然吵闹起来,“侯爷,侯爷啊,您在哪儿呢?你说好来看我的,奴家等了三年又三年啊……”是一个醉醺醺的女生在叫嚷,周围一圈丫鬟在使劲规劝着。

      主厅里的几个客人很是好奇,传闻吕川候的后宫各个美艳不可方物,但又不能正大光明的瞧。于是各个正襟危坐,伸长了脖子偷瞄。尤其是那俩小矮人,眼睛都快斜到后脑勺了。

      只见三五个小厮并丫鬟半搀半拖着一个吨位了得的胖大婶从屏风后一闪而过,那大婶浑身上下珠光宝气,活像个行走的霓虹灯球,只那么匆匆一晃,便闪瞎了偷瞄的众人的狗眼。客人们怔愣了几秒,默默在心里感慨,吕川侯也是不易啊。

      这胖大婶名叫夏轻清,年轻时也算名动一时的美人,入府后很是得宠了几年。但中年之后,就不可控的发福了起来,自然色衰而爱驰了。不过,夏轻清很是有些能耐,这么多年,一直把管家权牢牢控在手里。因此,她闹起来,府里的老太太也不深追究,只让众家奴把人抬回房间了事。

      夏轻清回了房,依旧不依不饶的发酒疯,直到把一院子的家仆全打出去了才作罢,一人摊在床上哀嚎

      “我的命好苦啊!当初好的时候叫人家小甜甜,现在是连看都不来看我一眼了啊!……”

      “人都走了,歇会儿吧” 黑猫从房梁上跳下,正中胖大婶肚皮

      胖大婶哎呦一声,变成了一个高大刚毅的男人,夹着嗓子继续嚎:“我的命好苦啊,当初老大教我变身的时候我就知道准没好事,让我在这鬼地方一呆就是两年。少主啊,你不知道我这两年糟了多少罪,天天吃鸡腿,吃的都快吐了,你看我的腹肌都弃我而去了……”

      黑猫又在男人肚子上踩了两脚,脚感不错。“行了,行了,说正事”

      “行吧” 男人抹了把辛酸泪,从床上坐起,一把扯下身上过于肥大的衣裙“正事就是,老大那边已经顺利进了鼠窝,咱们这边也可以开始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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