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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   程罔满意的点头,继续使唤道:“去吃点东西垫垫,一炷香后再来找我。”
      淮忧送了口气,哪也没去,只是回到自己的居所里休息。好在来这之前他就有了准备,提前带了份樱花糕。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他又疲惫的撑着伞走到长锋殿。
      只听程罔费劲巴拉的嘱咐道:“去集市上买点黄柏、苍耳子、细辛、五味子、白术、苦参这些分别要三斤,再买苦参、鹿茸、丁香、补骨脂、小檗碱这些分别五斤。买完后送去满草峰给草介长老。
      “再买女儿红、桑落酒、?叶青、新丰酒各来三打送给贪炼长老,再买点茯苓糕、荷花酥、米糕、绿豆糕、桂花糕送去大殿给城主。”
      淮忧听得一阵头疼,却还是默默拿出笔墨记下来。
      “打住!”
      他不解的看向程罔:“怎么了?”
      程罔摇摇头:“不能记,这需要你的脑力。”
      淮忧耐心收了笔墨,随即在心底默念起了要买的东西,转身离开了。
      安南城下的集市向来热闹,百姓大声吆喝着,他来到一家药铺,上来就掏了大把银子扔在桌上。
      老板见到如此大方的贵客也是笑脸盈盈的迎了上来,男人脸上挂着谄媚的笑:“贵客呀!公子要买些什么?”
      淮忧把要买的药材都说了出去,柜台后的仆人手都拿酸了才把药拿完。
      他道了谢,先把药材拿去给程罔过目。
      程罔看着地上的药材,皱眉道:“不对呀?”
      淮忧看着他,不解的歪了歪头:“哪不对?”
      “我没说要买鹿茸吧?而且你还少了一味药材。”程罔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淮忧也不恼,反问道:“少了什么?”
      程罔:“黄莲啊!也要三斤。”
      淮忧再次下界,将三斤黄莲买了回来,并且摆在了他的面前。
      “不对。”
      他再再再次下界,按照程罔的要求把其他药材买了回来。
      “不对。”
      ……
      “不对!”
      ……
      如此往复了好几次,淮忧依旧不恼,只是乖巧又安静的下山再上山,买了又买,换了又换,直到程罔自己没了耐心。
      “行了行了!快给人家送过去,我累了,今天的训练到此结束!”程罔坐在石凳上,表情无奈的挥手道。
      淮忧点点头,用灵力提起装了两大袋子的药材去了满草峰。
      此时暮色苍茫,天边挂着暗色的霓虹,红日也在滚滚下落,淮忧走在去饭堂的路,思绪飘远。
      上辈子程罔折磨他够重的,已经给他练出技巧来了,这一世的事情虽然多了点,但好在对自己弥补记忆确实有用。
      到了饭点的饭堂几乎是没有位置的,但自从他一进来,原本热闹的饭堂也在顷刻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门口,都在上下打量。
      淮忧自然是知道程罔这老头威胁他们这件事情的,他犹记得上一世他来安南城时被孤立时的无助,结果后来发现大家对他都很感兴趣,只是程罔在背地里威胁道:“要让我抓到谁跟他玩到一块,那就别让我对你不客气了!”
      淮忧心道:“幼稚。”
      看见没了空位,他只好打包回寝居里自己吃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程罔不是安排淮忧跑腿就是打杂,他这些天已经在安南城爬过十五次山,打过十次水,跑过两百八十五次腿,还打扫了每坐山的阶梯。
      今日是愤怒教学的最后一天,程罔也告诉他压制愤怒的真谛:“人总会被情绪带过。愤怒压制住了反而会发出更好的功效,但过了头,却只能陷入悔与恨,这些天我也的确看得出来,你的进步确实很大,竟能将脾性压的这么好。”
      这些种种,数不胜数的使唤终于在今天结束了。淮忧趴在山顶,精疲力尽的站起身,费劲力气的大喊道:“死老头!我不装了!!!”
      没错,压制愤怒这件事他的确做的很好,只不过那些火气全都在今天燃了起来。
      练了一个月,身体素质有在提高,可身心疲倦,他在寝居里躺了一天,也睡了一天。
      依旧是第二天天没亮他就去了长锋殿,这次和以往不同的是,程罔一直没有出来也没有说话,这让淮忧感受到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开了门,小心翼翼的走进院子,里面寂静无声,天光云影,树影婆娑。
      淮忧:“老头?”
      无人应答。
      他走近内院,发现遍地狼藉,书柜已然被推到,书页上满是未干的墨水,而血液喷洒了一屋,墙壁、地面上都是。
      忽的,淮忧想到什么,他双手环抱在胸前,语气不耐道:“你再不出来我走了。”
      没人说话。
      淮忧:“等我破了阵眼把你池子里的水抽干。”
      寂静无声。
      淮忧叹了口气,坦白道:“哦,前几天我把你养的锦鲤拿去炖了。”
      周围隐隐传来吸气声,不远处的房梁顶摇摇晃晃的砸了下来,整座屋子彻底坍塌。
      “额,还有你养的鸟,我放走了。”淮忧挠了挠后脑勺,随意的说道。
      他等了几分钟,有些不耐烦的捡起地上的石子槽,破损的房屋扔了过去:“还不出来?那我破阵喽?”
      制作一个心境其实不简单,要记得乏味的内容,也要画复杂的法阵,而且被破坏几乎不可能恢复,程罔已经熬不住的现了身。
      他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淮忧:“你不惧怕吗?”
      淮忧皱眉,才意识到这是这老头给自己下的局,来测试他七情里的惧,不过他是真没感到害怕,于是摇了摇头:“怕什么?怕你这间破屋子?”
      程罔回过神,质问道:“不对!你是怎么知道这是幻境的?”
      淮忧伸手指了指地上的散落的书籍,一本正经的回复道:“我记得你的内寝没有这些画本子,也没有书柜,所以掉在这里很可疑。”
      程罔愣住了,两个人都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不说话,估计程罔自己也没想到,事情败露的点居然在于他精心设计,而且看起来并不惹人注目的书本。
      他叹了口气,在幻境破除前把淮忧赶了出去。
      山顶上,淮忧难得坐下来歇息,看着湛蓝无比的天,自由翱翔的鸟,他忽然开始想到自己惧怕的东西。
      他不怕鬼界那些魑魅魍魉,不惧强权,不畏风雨,可他这样一个人,害怕的竟然是祁之的生死。
      他生前错事过多,悔恨和愤怒占据了身心,以至于他没看见祁之的示好,直到死,他都还在认为祁之是个性情淡漠的高岭之花。
      可那段时间里,是谁给他递伞,是谁教他练剑,又是谁找了三天的戒指不眠不休最后递到他面前,是谁为了他家庭决裂、妻离子散……这些记忆犹如一把利刃,已经狠狠扎入到了心里,抹不掉,想起来还在隐隐作痛。
      淮忧把玩着戒指,结果一个手滑从手中落了下去,他弯腰去找,可戒指没在草丛里,明明是很亮眼的银色,可他却怎么也找不到。
      他的汗滴从脸上滑落,滴在绿叶上,他想,满山的绿,他自己找起来都很费劲,祁之当时又是怎么费尽心思找到的?何况那是深不见底的洞穴。
      最后他在一朵枯萎的花下找到那枚柳藤戒指,虽已秋天,但这里满地都开了花,除了这朵,它就像是众神仙中唯一陨落的一个充满正义与力量的神,它被排挤,被侮辱却依旧不肯弯下腰。
      他将戒指戴回食指上,绝不想再摘下来。
      这些天他很少用食,渴了就喝水,但并不会感觉到饥饿。
      鸟鸣惊人,一只稍大的白鹰正在半空徘徊,淮忧认出来了,那是祈苍居传信所用的信鹰,他张开手,白鹰落在他的臂展上,还动了动脚下绑着的信纸。
      他解下来查看,字条不大,字迹潦草。
      “祈苍居惨遭灭门,还请在外弟子暂时躲藏好。”
      假的吧?不可能的吧?祈苍居那么强大怎么可能会被灭门?
      淮忧重新将纸条系了回去,放飞白鹰后急忙下了山。他在长锋殿找到程罔,此时他还在安静的沏茶、品茶。
      他忍不住跑到程罔面前,语气质问道:“是你报的假消息?”
      程罔一脸茫然:“什么消息?”
      “这是测试?就算这是测试你也不应该拿这种事来开玩笑。”淮忧动怒了,上一世没出现过这种情况,他自己也拿捏不准这是真还是假,可如果这是真的呢?他甚至都不敢想象。
      程罔忽的笑了,语气里皆是嘲讽:“那你不一样还是怕了?恐惧这种东西,无处不在。”
      淮忧不怒反笑:“不,我想告诉你的是,祈苍居用来传信的鸟是白鸢,我只是来套你话的。”
      还好不是真的,万一是真的那他肯定得吓死在这,谁让这程罔嘴比脑子快,简单几下就把话套出来了。
      程罔恼怒,抓住手中的茶杯就朝他扔了过来:“啊?你个小鬼头!”
      “臭老头!找点有新意的小把戏行不行?”淮忧翻了个白眼,语气挑衅。没等身后的人什么反应,他自己就先离开了。
      夜晚来的很快,黑夜侵占白天,星光在夜空中闪闪发光。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
      时间慢慢过去,程罔找了很多人心底里最害怕的东西,可淮忧都一一戳破,他的心就如深山,能登上,但是进不去,看似柔和却又蕴藏深机。
      这天,两人依旧在院里喝茶,现已深秋,风里也带了凉意。
      程罔抿了口茶,装作漫不经心询问道:“家里可有何人?”
      淮忧摆弄着茶杯,眼里都是困倦,他慢悠悠的打了个哈欠才开口回答问题:“没有。”
      程罔:“那谁待你最好?”
      淮忧想了想:“祈苍居里的人对我都挺好。”
      程罔:“可有心上人?”
      淮忧:“额?你问这么多是想套我什么话吗?”
      程罔摇头,一本正经道:“怎么可能,我就是觉得你来这也要有两月了,居然没人送你给你写信。”
      听到这句话,淮忧不禁停顿了一下。
      是哦,他来这两月了,不说别人,连祁之都没给他写过信,他有些失落:“祈苍居还挺忙的。”
      程罔趁热打铁:“你最想收到谁的信?我去帮你打听打听。”
      淮忧思考片刻,最后拒绝道:“别别别,我师尊身体不好,我不想有人去打扰他。”
      程罔偷笑了下:“好吧。”
      两人闲聊了会就都散了。
      淮忧一直睡到晚上,醒过一次后就再也睡不着了。他开了窗来透气,夜晚的风总归是有些凉的,忽的,一道人影就这么从他面前闪过,速度极快。
      他想都没想就就跳窗追了出去,夜色茫然,黑影一直跑到一处竹林中。
      月光打下疏影,竹叶被吹得作响。
      黑影在不远处停下,淮忧躲在阴影里看过去,发现黑影身旁似乎还有人,俩人的对话窸窸窣窣传入耳朵。
      “麒麟关……不可……你们最近……夜色…回……祈苍居……”
      “不…所有的事……你们……躲到哪?”
      淮忧很敏锐的捕捉到了奇怪的一点,两道人影里其中一人的声音格外耳熟,而且两人的对话听起来似乎是在讨论麒麟关。
      他稍稍靠近了些,俩人的声音也听得清楚多了。
      “不可能,……他还活着?修真界为什么变成这样?”
      “天自有定数,我们强求不得。”
      听到熟悉的声音,淮忧不由得睁大了眼,像是求证似的,靠得更近了些。
      “麒麟关下死了多少平民百姓,你我都有目共睹。”
      这声音赫然是祁之的,在安静的夜晚,他的声音不断回荡在淮忧脑海,不过他善存理智,知道这可能是程罔下的圈套,也并未贸然上前。
      忽地,风来的愈烈翠竹也被吹得四处摇晃,天边火光通明,是带着火的羽箭!
      安南城的警报在此刻被拉响,号角声吹响,嘹亮的响彻在整个安南城内,竹园外的弟子匆忙跑过,嘴里还喊着:“麒麟关来战!!!”他的声音很大,任谁都无法忽视。
      树影中的人慌忙跑出,淮忧顺势躲在竹林深处,看着两人离去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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