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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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经阁的先生正在讲经，都陶突然失礼地推门而入，匆匆行礼，回道：“主子，陛下派人给您封赏，来人已在塔外等候了。”
玲珑诧异，自从留宿王宫那日后，她有意避着高阳，而高阳也未见有任何动作，怎么今日倒是想起给她封赏，他这唱的又是哪出？
请先生在书房稍坐，玲珑起身随都陶下了塔楼。
到了塔外，只见衣饰华美的侍从官手捧卷册，身后跟着一大群捧着金漆匣子和捧盘的侍从们。
双方见过礼，侍从官亮着嗓子说：“牡丹姑娘，陛下赏您的好东西，让咱们给您送来了。牡丹姑娘，快接了这恩赏吧。”
玲珑躬身道谢，客气地将侍从官让到会客厅喝茶。都陶带人接过东西，将宫中侍从们安排去休息。
在会客厅坐定，献上茶，玲珑和侍从官两人“今天天气真好，吃了没”地寒暄了一大通。
寒暄差不多时，侍从官笑嘻嘻说道：“牡丹姑娘，咱们王上可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可谁想竟是对您不同。这几日啊，王上是茶不思饭不想。终日郁郁寡欢呐！”
玲珑脸黑了：高阳为她茶不思饭不想？真这样，她宁愿相信自己会爱上老鼠。肯定有阴谋！
玲珑作不好意思状道：“大人这是何话，王上只见过我一面，且未讲过几句话，如何会对我茶饭不思？怕是王上为了别的事作难吧。”
玲珑这声“大人”可是让侍从官心中大悦，从未有人如此尊称他呢，笑着摇摇手：“牡丹姑娘叫咱‘大人’，委实不敢当啊。王上是从不让人留宿宫中的，您是第一人。赏您的东西也是王上亲自挑选的”，顿了一下，侍从官倾身向前，靠近玲珑，轻声道，“自从见了您的那日起啊，王上就经常失神……”
听了这话，玲珑也失神了。想她貌不惊人，才不出众，毫无魅力可言，对那高阳可没那么大的吸引力。看来，他还是不愿放过她。
送走了侍从官，都陶将高阳赏赐的东西一一摆出，让玲珑过目。看来看去，都是些锦缎布帛、珠翠玉石之类的东西，自到这里后，这些东西她见的多了，自不稀罕。只挑出些布帛给福至等做衣服，下剩的也不费心去看，只命都陶放到收藏室去。
正准备回去听先生讲经，风在旁提醒道：“主子是不是该进宫谢恩？”
她站住了。是啊，是该进宫谢恩。
送走经阁的先生，玲珑换上特做的盛装，带上风、雾，进了宫。
到了宫门，刚报上名号，早有侍从过来将他们引进去。
玲珑随着那侍从穿廊过殿，也无心观赏宫中景致，只是心中盘算着该如何应对。
不一时，来至一处殿阁，她抬头观看，只见门楣上悬着一块大匾，上书“惜花阁”三个大字。她的脸扭曲了一下。向那侍从道了谢，低头进去。
玲珑进到殿内，头也未抬便行礼：“牡丹见过陛下，愿陛下福寿安康！”
弯了半天的腰，也未见高阳让她起身，正不耐间，身后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牡丹姑娘，这是给谁行礼呢？”
她吓了一跳，猛地直起身来。但因弯腰时间太长，起身又太猛，一个重心不稳，向后倒去，心中不禁惨叫连连，说不得只能装晕混过这丢脸的时刻。
正等着听自己身体落地的巨响，突觉腰间一紧，一只有力的手臂挽起她即将触地的身体，免去了那尴尬的一跌。
今天不论是谁救了她，玲珑都是十分感激的。正待睁眼道谢，哪知那臂膀再一用力，她撞上了一副结实的胸膛。那人用力将她圈进怀中，一股淡淡的气味充斥鼻间。她皱了皱眉，这陌生的气味令她不安，如此亲密的接触也令她不舒服。
她睁开眼，映入眼内的是高阳似笑非笑的脸。如此明显的意图还真是让人毛骨悚然。她一个激灵，挣开高阳，退后一步，俯身行礼：“牡丹见过陛下，多谢陛下相救。”
高阳近前一步：“牡丹姑娘何须如此多礼。”
“不敢，牡丹只是一介平民，得陛下相救，实属毕生之幸。”她躬身后退一步。
高阳又上前一步：“得孤相救，真的能令牡丹姑娘感激至此？”
“是。陛下隆恩，牡丹没齿难忘！”她躬身再退一步。
高阳再往前一步：“既是如此，牡丹姑娘该如何谢孤呢？”
“牡丹无以为报，陛下恐怕什么也不缺了。牡丹今日来，是为了向陛下谢恩，多谢陛下的恩赏。”她再退，并试图转移话题。
高阳再进：“如若我缺呢？”
“既是这样，陛下所缺之物怕是牡丹给不出。恐令陛下失望了。”她再退，背已抵在石柱上。
高阳再进一步，直直盯着她道：“如若你给得出呢？”
玲珑咬牙切齿：她已退无可退，这高阳真要逼她至此吗？愤而抬头：“我既给不出，也给不起。陛下若要强求，怕是也得不到。”
高阳看着她粲然一笑：“孤只是玩笑而已，牡丹姑娘怎么就急了？”
玲珑眯眯眼，挡住高阳那光芒万丈的笑，俯下身行了个礼，并不答言。
高阳哈哈一笑，拂袖走开，坐上高位：“牡丹姑娘，请坐。”
玲珑寻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侍从倒上茶。她端起茶慢慢喝着，并不出言，但也未品出这茶味来。
过了半晌，高阳放下手中的玉盏，朗声道：“只是这样坐着喝茶，实在无趣。不如下棋去，牡丹姑娘意下如何？”
玲珑放下茶，道：“陛下恕罪，牡丹实不会下棋。”
“这样……不要紧，那就到花园品茶赏景好了。”高阳倒是兴致勃勃。
玲珑应了一声，起身随他到花园凉亭。亭中石桌上早已摆上时鲜瓜果和精致点心。
等高阳坐下，玲珑告了得罪，侧身坐下。早有眼明的侍从拿着精致的茶壶上前斟上茶。这茶甫入盏中，便香气四溢，沁人心脾。
看高阳端起茶盏细细品茶，玲珑道了谢，也端起茶盏，先闻了闻这清爽的茶香，再轻轻啜了口茶，真是清韵悠长，唇齿留香。
玲珑热情的赞美了这茶，令高阳龙心大悦，更是要拉着她逛花园。玲珑推说还想再细品这茶，这才作罢。
玲珑端着茶盏品着茶，眼光四处搜寻，却是不见风、雾的身影。这才发现，好像从惜花阁就不见了他二人，肯定是被高阳支开了。不是说这高阳有龙阳之好嘛，风、雾二人又是如此标致，尤其是风，生就一副颠倒众生的容貌，简直就是妖孽。恐怕入了高阳的眼，就很难逃出他的手了。若果真如此，她该如何？
玲珑将空盏放于桌上，趁侍从斟茶的空隙，出声道：“陛下，牡丹想告退一下，可否？”
高阳放下手中茶盏，直视着她：“牡丹姑娘有何急事？”
玲珑垂下头：“回陛下，此事……实难启齿……说出来，恐污了陛下玉听……”
“那……牡丹姑娘还请快去快回。”高阳弯弯眼角。
“陛下……牡丹还有一事相请……”玲珑侧身离座。
“请讲。”
“陛下可否将牡丹的侍儿招来，一些……随身物品尚放于他二人处。”
高阳挥挥手，立即有人下去，将风、雾二人带了过来。
看见他二人，玲珑稍稍放了心。告了罪，带着二人退下了。
离了凉亭，央了个小侍从将她带往香房，风、雾带着她的东西尾随在后。
到了香房外，赏了小侍从，将他打发走了。玲珑推开门走了进去，风雾二人也进了房，转身关上房门。
玲珑仔细打量一番，见他二人与出门时无异，方真正放下心来，只低问一声：“可好？”
二人赶紧躬身道：“让主子担心了，我二人无事。”
玲珑点点头，示意自己要出恭，让二人到门外守着。二人开门出去后，转身将门掩上，站于门口。
玲珑转身打量这香房，竟比现代的卫生间高级奢华许多。
光洁细小的石粒铺地，和着香料末的泥涂墙；四壁挂着厚重华丽的壁毯；屋中地上摆着一只巨大的花瓶，瓶中插满鲜花。揭开壁毯，后面露出一个小门来，打开门，是一个小而明亮的房间：四面镜子，中间有一柱形物，中空，上端有臀形凹槽；从洞顶往下看去，竟能看见隐隐的流水。柱旁边一溜贝壳状盛满物品的盘子，清水、香粉、手纸等物一应俱全。
玲珑看着四面的镜子，脸有些扭曲：真是变态的趣味啊！
出完恭，洗了手，叫进风、雾更了衣，玲珑又回到凉亭。高阳依然坐着品茶。
看见玲珑回来，高阳站起身道：“牡丹姑娘，陪孤到花园走走，如何？”
玲珑心中那个恨啊，但面上却要受宠若惊：“能陪陛下，实是牡丹之幸！”
“那就走吧。”高阳上前，一把抓起她的手。玲珑悄悄缩了缩手，却被抓的更紧了。无奈之下，只能任由高阳携着她往花园走去。
一路上，只见高阳的手如鹰爪般紧抓着玲珑的手不放，兴致勃勃地介绍着园中景致。玲珑面上含笑，不时赞上一言，捧上两句。心中却是一直思虑该以何借口离去。但直至花园逛了大半，她也未找到合适的借口。
正行间，高阳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问她：“牡丹姑娘，可是累了？”
玲珑只顾心中所想，一时失神，不但未听到高阳问话，甚至不知高阳已停下来，就这样直撞入高阳怀中，被他伸臂揽住。
高阳轻笑一声：“这已是牡丹姑娘二次投怀送抱了，难道姑娘真的如此迫不及待？”
玲珑立时面红耳赤，猛然后退，却是忘了自己的手仍被高阳紧紧抓着，一个不稳，向后倒去。风雾正想上前，只见高阳伸臂又将玲珑揽回怀中，附耳轻笑：“三次。”
玲珑深呼吸，再深呼吸，狠狠压下这口气，轻笑道：“陛下又救了牡丹一次，牡丹感激不尽。可否请陛下放开牡丹，好让牡丹向陛下道谢？”
高阳笑着松开了手，玲珑立马后退，躬身行礼：“牡丹谢陛下护救。”
“牡丹姑娘不必多礼。”
“谢谢陛下今日的款待。现在天色不早了，牡丹该告辞了。”
高阳看看天，轻笑出声：“和牡丹姑娘在一起甚是愉快，不知不觉时间已是这样晚了”，顿了顿，高阳看看站在玲珑身后的风雾二人，道，“牡丹姑娘身边这两位侍从可真是漂亮，不知二人叫什么？”
玲珑看了看高阳，平静道：“风，雾。他二人是查尹长老派来照顾我的。”
“哦……牡丹姑娘，孤很喜欢这两个人，不知姑娘可否让与孤？”
“陛下此言差矣。风雾二人并不是我的人，而是长老派来照顾我的；再者，他二位不是物，怎能让来让去；第三，陛下不觉得当着他们的面谈论这个问题，很是失礼吗？”玲珑冷着声。
高阳怔了怔，面上似有薄怒，但终是忍下了，转而一笑：“牡丹姑娘所言甚是……”
离了王宫，玲珑还是有些气难平，但也有些后怕：高阳这人心机深沉，喜怒无常，今次得罪了他，日后还不知会生出怎样的事端来。
风雾二人看着玲珑阴晴不定的脸色，小心开口道：“主子，小的们该死，让您为了小的们，得罪了王上。”
玲珑脸色沉了下去，正声道：“自我到这里的那天起，一直是你们在身边照顾我，帮我，如今这样，我当然要护着你们。再说，你们是人，怎能像物品一样被人送来送去？”
风雾垂着头，不再出声。玲珑看了看他们有些发红的眼睛，转过头。
她这样做真的对了吗？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