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楼诚】明楼是明月楼》君零岚

6、舞伴

　　明烁心里对西瓜皮小子喜欢不起来，也不喜欢他的爸爸，瘸着腿满脸堆笑，好像能够闻到铜钱臭气。
　　但西瓜皮小子却很意外的认定了她当大姐头，梁先生和阿诚先生有事情要说，梁夫人还有一堆太太要说话，没有人管他们。
　　苗苗踌躇着，期期艾艾又凑过来，想让明烁帮他教训个人。
　　“我们才认识不到一天。”
　　女孩子伸出手指，比了一个数字：“而且，我和你没有关系。”
　　“你、你就帮帮我吧，好不好？下次我给你、给你买点心吃，他总是在学校里欺负我，说我爸爸是瘸腿，我是小瘸腿……他抢我零食！还一直欺负我！我又打不过他……”
　　明烁的目光在另一个小孩堆里搜罗一圈，只发现一个有些矮矮胖胖正享受“贡品”的孩子王，其他人敬他怕他，不断想要讨好他。
　　“你试过吗？”
　　“……没有，但我一定打不过他，他那么大的个子。”
　　“哦，”明烁低下头继续吃蛋糕：“所以你一辈子都要被他喊小瘸腿。”
　　*
　　明楼从休息室出来，汪曼春紧随其后，笑容可爱羞涩，穿着华贵的白色礼服，一点也没有平时风风火火手上沾血的狠厉，真有几分女儿情态。
　　他糊弄得心累，看见人出来恨不能原地遁走。
　　“师哥，才一会就不见人了，你陪我去坐坐嘛。”
　　正在听汪芙蕖说话的明长官似乎无法抵抗温柔乡，两相顾盼下挽住汪曼春，道声失陪。
　　“哎呀，曼春就是被我给惯坏了，她师哥终于从国外回来，整天就找机会想要和人叙叙旧呢。”
　　明楼礼貌笑笑，并不说话。
　　他和身边的女伴穿过整个宴会厅，要到另一头的吧台坐下喝酒，于是所有人都看见了他们两个，手挽着手，佳偶天成。
　　阿诚的目光越过梁仲春，遥遥相撞，他看见明楼笑了一下。
　　吃醋啦？
　　想的美。
　　阿诚先生表情没有变化，却有些难耐地皱了皱鼻子。
　　他没有吃醋，只是明楼目光灼灼，头发梳到后面露出额头，金边眼镜也没办法遮挡那双让人深陷其中的眼睛，光彩夺目。
　　阿诚抿了口酒降燥，赚大发了。
　　汪曼春只看见明长官名义上的弟弟、实际上的管家兼秘书，被一群人簇拥在中间，梁仲春简直没脸没皮，撑着拐杖努力让自己看上去高一些。
　　真不像样。
　　明楼忽然脚下拐弯，汪曼春愣了愣很快跟上他，她刚才还在心里腹诽的阿诚几乎瞬间就到了眼前。
　　周围都是人精，早早躲开明长官，总觉得这尊大佛今天心情不好。
　　他伸手在阿诚的衣领上拨弄了两下，褶皱被人轻轻抚平，明楼最后却故意用了些力气，阿诚下意识向后退两步，满脸惊愕，仿佛说不出话。
　　“衣服都能穿成这样，平时你也是这样出来办事的？你把我的脸面放哪？”
　　汪曼春挑挑眉，不说话，眼看着阿诚窘迫低头紧张地检查自己身上还有没有别的地方不对。
　　明楼不耐烦：“别看了。”
　　他停顿一下，不小心瞥见了阿诚身后越靠越近的女孩子。
　　“你该去请南田课长跳个舞，以示感谢。”
　　阿诚不知道明烁在他身后，一丝不苟演着戏：“谢……什么？”
　　“知遇之恩。”
　　阿诚有些犹豫，他从汪曼春看到不远处的南田洋子，有些焦躁地开口希望解释。
　　“让你去跳舞，”明长官换了训话的语气，不给他一丝机会：“去啊，又不是让你去跳楼，还是说你更愿意跳楼，嗯？”
　　阿诚眨了眨眼睛，终于没有再挣扎。
　　“……要我说，师哥你就是太温柔了，阿诚这样的人才，恩威并重才能把握住。”
　　汪曼春提供着建议，她和阿诚其实算是故交，因此也不愿意明面上把关系闹得太僵硬。
　　明楼推了推眼镜叹口气：“阿诚平时太规矩……不过你说的也对，太听话也不是件好事。”
　　明长官的目光落到女孩子身上。
　　“一个没看住就弄出来人命了，从那个时候我就该意识到的。”
　　明烁抓着宴会上的假花哒哒哒跑到两个大人面前，她不知道怎么玩的有些疯，鼻尖挂着汗，手里一束开不败的玫瑰。
　　“给你！”
　　汪曼春一愣：“给我的吗？”
　　明烁眨眨眼睛：“爸爸在跳舞，我想给他的，但是送给你，好像比送给爸爸更好。”
　　汪曼春被哄的很高兴，接过花在手里摆弄着。
　　明长官从她跑进视野之后就有些忍不住，想帮着小家伙擦干净汗珠，忍了又忍只伸手摸摸她的头发：“怎么了，你要找阿诚？”
　　“没有啊，我只是有些无聊，爸爸在和别人跳舞呢。”
　　她又有些低落。
　　汪曼春对于小孩子一向都是不怎么喜欢的，可是看到一个漂亮可爱的小姑娘在面前，她好像看到很多年前，刚刚到叔叔家的自己。
　　好害怕会被嫌弃，好想被叔叔喜欢，当叔叔的孩子。
　　汪曼春冷笑一声。
　　“阿诚是如鱼得水了。”
　　“能被人利用是他还有价值，”这句话不知怎么触及明长官万年不动的脾气，他捂住明烁的耳朵声音冷然：“至于是不是能如鱼得水，那得看我的心情。”
　　明长官请人跳舞。
　　不是汪处长，但汪处长并不生气，她端着一只酒杯笑容甜蜜，好像已经深深陷进爱情里去。
　　明长官的舞伴是个小豆丁，穿着漂亮的蓝色小洋裙，头发放下来像个小公主，有些笨拙地跟上大人左右摇摆的动作和复杂脚步，脸上带着美好纯真的笑容。
　　明长官很照顾他的小豆丁舞伴，长手一捞就将女孩子抱起来，裙摆翻飞，当真好温馨。
　　阿诚忽然变了脸色，他和南田洋子说话的声音不自觉带上颤抖，身体有些僵硬。
　　“诚君的女儿，看来很得明长官喜欢。”
　　阿诚嘴唇发白，没有说话。
　　“还没有问过诚君，这孩子的母亲是谁？”
　　*
　　明长官只跳了半只舞，却惹得屋子里其他小孩子都嫉妒羡慕，撺掇着要自己父亲母亲带他们去跳舞，要像明长官那样做一名骑士，他们做公主王子。
　　大人们哭笑不得，明楼却看了眼送过来的文件，脸上笑容消失不见。
　　明烁玩的真开心，骤然停下来的动作让她意识到发生了一些事情，明长官牵着她离开舞池，后知后觉又转头，不太耐烦朝阿诚招手，要他过来。
　　“曼春，我我现在有事情要先离开，玩的开心。”
　　他轻轻拍她的胳膊，没去管阿诚磨蹭在后面是要和南田课长说什么。
　　等到出了宴会厅明长官一把将他的小舞伴抱起来，顺手接过阿诚递过来的外套随意披上，却并不穿。
　　“周佛海提议参加和平大会的重要骨干坐船去南京。”
　　明烁搂着父亲的脖子，这两个人哪里还有刚才诡异的氛围，默契同步到连思维都几乎完全一致。
　　阿诚先穿好外套把明烁接过来，又掏手帕帮她擦了擦脸上的汗珠：“是最后决定吗？”
　　“这么早放这个消息出来，很有可能是个幌子，先按兵不动。”
　　明烁一句话没说已经又被她穿好衣服的爹接了回去，明楼掂量两下，忽然笑：“长大了。”
　　阿诚伸手揉她头发：“一会先送你回酒店，一个人要是害怕就开着灯睡觉，我们马上就回来。”
　　“对了，我记得酒店还有一盘草莓，明烁自己洗了吃，你已经有三天没有吃水果了。”
　　“你还有心情关心她吃没吃水果，要说饮食不健康，明烁十分有九分都是和你明长官学的。”
　　阿诚打开后座车门，明楼抱着明烁钻进去坐好，他才绕回前面去开车。
　　明楼不满意：“我是没有时间吃，又不是和明烁一样挑挑拣拣，口味刁钻。”
　　车子发动，明烁终于找到机会开口：“我、我还没有和西瓜皮说他能出来了呢！”
　　明长官刮她的鼻子：“西瓜皮是谁？”
　　“这个季节哪里有西瓜，你的口味又从草莓变成西瓜了？”
　　两个人都没有把这句话当真，只有梁太太和梁处长两个人，几乎是要把整个宴会厅都翻过来才在角落的窗帘下找到了正乖乖捂着眼睛的儿子。
　　梁太太几乎吓昏过去。
　　*
　　深夜。
　　两个大人忙完该死的加班任务已经是快要过零点，明烁很听话，房间里面的灯她开了一小半，正好能看清门口。
　　阿诚悄悄打开门去看，小明烁抱着布娃娃敏锐地很，一听见声响立刻挣扎着要睁开眼睛，阿诚过去拍拍她，她好像就知道来的是阿诚，乖乖继续睡。
　　合上门，明大长官对着桌子面前的一堆文件发呆，听见爱人过来才缓慢地动了一下，伸手抓住他的手指。
　　“大哥，你头疼吗？”
　　明楼摇头，手上动作却越来越不规矩，摸索着划过掌心，落在腰窝。
　　明楼坐着，他站着，一低头就能看见明长官埋在他腰间的脑袋，雪天冰冰冷冷的味道顺着腰身一下子顶上后背。
　　明诚腿一软，顺势被人搂进怀里半坐在他身上，清甜的花香瞬间纠缠上来。
　　阿诚总是摆弄花草，他爱花，花爱他。
　　明楼细细嗅着他身上的香气，阿诚的领带早就解开，他一抬头，正好能够吻到锁骨。
　　“汪曼春还是有些怀疑我，原田熊二的事情，恐怕还没有翻篇。”
　　阿诚被他勾的飘飘然，身上几乎瞬间就热起来，低下头想要明楼吻他——却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话，情热半退。
　　他抓着明楼的下巴不让他咬，圆眼睛沁水，好像要哭出来。
　　“你真要在这个时候提这些人？”
　　明楼闷笑：“我的错，还以为阿诚先生和别人跳舞跳的尽兴，不愿意搭理我了。”
　　“……到底是谁说了不吃醋的。”
　　“我可没说过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