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灵泉（三十二） ...
-
灵泉万方歧这两日觉得自己分外忙碌。
分明已经给天娲找到了合格的“母亲”来教养祂、让祂在登神仪式上能够后顾无忧、甚至成神后一段时间内都可以无忧无虑地成长——
但万万歧完全没有能休息的余地。尤其是今天……那位大人，那位神明的使者要到来了。万方歧久违地穿上正式的宗主礼服，忍不住皱了皱眉。
累日的灵力滋养让她的皮肤变得十分敏感、微微肿胀，那些星图古语已经深入骨髓、化为了全身筋脉周天的一部分，从一开始的痛苦难耐到后面接近麻木用了不少时间……今日再受外力刺激，浑身上下仿佛有群蚁噬咬，密密麻麻地泛起疼麻。
但这一切都是有意义的。绝对不能轻慢这位使者……绝对不能给天娲的前路增添哪怕一块绊脚碎石。
那位大人……沌虚大人的使者，会带来最为严苛的检验。
彼时彼刻，天疆正靠在树上，悠哉悠哉地翻动着手里纸质的书页。绢本八百纸本一千，书已经泛黄得厉害，显然是没有使用过与灵力相关的特殊技术来维持如初。
不过没关系，时间对天疆来说本就无关紧要。在牢笼中的千年都如弹指一挥间、昙花一瓣落。一千年足以让书本干朽为飞灰，也足以让灵魂腐败。祂撑过来了，靠执念。更何况，现在这里还有个吵闹的家伙，让祂不得不打起精神。
即便在柳汀看来，这老不死的靠在树上靠了半个时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肉身还在树上灵魂已经驾鹤西去。
终于，柳汀没忍住，凑到祂面前去朝着眼睛伸出了手——嘎巴，清脆的一声。
柳汀捂着手指“嗷——”一嗓子跳开，天疆缓缓抬起眼皮，面上还颇为无辜，看着他在自己身边不远处一个劲跺脚乱跳尾巴砰砰砸地，然后投来怨毒的眼神。
“卧槽，你这老东西干什么？！特么的……”
“分明是你先向在下的眼睛出手。
天疆收起那本老书，兴许是没有刻意控制力道，也有可能是方才用过几分力气、还没有调整回“正常人”该有的身体强度，那本书本就饱经风霜的书脊被轻易捏地死紧、线和书页纷纷崩解开来，簌簌落下，引得天疆没什么情绪地短呼一声。
“你瞧，在下的书都损坏了。我们算扯平？”
“卧槽你……”柳汀站在原地眼睛都要瞪出血了，心里直骂老不死不要脸，但天疆却和没察觉到似的，拍拍衣服站直身子。
“走吧，时间拖够了。再不去，恐怕那边要等急了。”
“呵，这么着急。你是不是图谋不轨啊，平时可没见你这么积极过，要死不活的一天天。要我说你要死不活的不如早点死了免得给我添那么多麻烦……”
什么时候已经习惯这条蛇这么吵闹了？
天疆面具下的脸无意识地笑了笑，但察觉到之后又很快恢复了没有表情的样子。对神来说，表情的确没什么必要。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或许只是一种条件反射。
过于遥远的条件反射。依稀记得在那一战之前也有个性特别活泼的……柳汀不知道天疆又在干什么，怎么还不走。郁闷得直接上手想要去推他一把。
“啊！！！天疆你特么的！！！”
……
等到他们站在纯华宗那秘密研究室中时，来迎接的万方歧面如金纸。
这身衣服早知道不做得这么精致了，重得要死，到底是谁做的……是谁？无所谓，迎接神使是最重要的。
一人脸覆面具，看不清其下面容，一人面相凶狠，颇不耐烦。倒是很好辨认谁才是主子，不过有必要带这么凶恶的随从？也有高位者喜欢豢养这种恶犬慢慢调教……
一时间，万方歧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被天柳二人丝毫不差地捕捉到。天疆四平八稳，柳汀则是干脆地干呕出来，一记嫌恶的眼刀扫过去。
这下倒是轮到万方歧不解，她自然不知道自己这种级别的情绪管理——常人根本捉摸不透的、一瞬间没收住的情绪被两人尽收眼底。
“两位远道而来，又贵为神使，方歧理应远迎，不过实在是公务缠身，多有不周。只是本为二位准备了仪式，未曾想到二位直接到了这里……尚未打扫，还请二位多多包涵。”
“无碍。”天疆淡淡地出声。
万方歧印证了自己的猜想，清清嗓子继续道来。“那么还请二位随我来，二位应该也了解这边的情况，请看这些，是一些衍生物，我叫它们弃儡，也是计划的初步产物……”
“磨磨唧唧的，说重点！”
一直跟在天疆身边的柳汀耐不住了，这女人怎么啰里啰嗦说个没完，年纪不大嘴皮子和天疆这个老东西一样碎，他实在是忍不了。
“呃。”万方歧顿住了，脑子里空白了一瞬，一股莫名的嫌恶也涌上心头。一个随从也敢这么和她说话？
她稍微探查了一下，那人实力全然不俗，是倘若是神使没有亲自来、只派下这人独自前往，自己也不会怀疑的程度。
也是，神使大人金尊玉贵，身边带个好用的人做杂活也正常。自己这次后也再无用处，心甘情愿为造物……一位神明付出了所有，倒也在所不惜，何必纠结太多身份位置的问题。
柳汀：哈？
天疆：等完事了把她脑袋拧下来给你玩接球。
柳汀：真把我当狗了是吧？滚！！
“那两位算是来得不巧，计划的核心……天娲，就是那位即将登神的年幼神明，暂时还不在此处。”
“不在此处？”天疆的声音罕见地带了点疑惑，柳汀则是摩拳擦掌。废话，天疆他揍不了，这人总能揍了吧——可惜被走上前来的天疆拦了一拦，颇为不甘地让到身后去。
“那还请问，这天娲现在在何处。”
“我为祂找到了一位引导人……一位祭司后人，引导祂登上神坛、教导祂如何做神。”
天疆微不可查地笑了笑。引导神？据他所知的那些神，从未被任何形式引导过。
如果说，祂们被什么所指引，那就只有祂们自己，自身的本能在驱使。驱使祂们互相厮杀，驱使祂们一个个或沉睡或灭亡，或为了一局微不足道的游戏、向人类彰显自己的存在而费心费力。
人还是把神想得太过神秘了。至始至终无非是依照本能在行事……祂们，我们，某种意义上来说，都只是一群野兽而已。
“不错，那么那位引导人现在在何处，可否让在下也去看看？”
祂莫名想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我不清楚……那人行踪不定，不过我大致知道她的动向，我……”
“能就能，不能就不能，你要是活腻歪了，小爷自有让你觉得时间特别漫长……或者短暂的办法，懂？”
看着龇牙咧嘴的柳汀，天疆莫名感觉还是这家伙比较好懂，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实在是难堪回首。起码这只野兽还是纯粹的野兽。
“我这就带二位去找。”
万方歧一咬牙，这两人恐怕也是活久了觉得时间没那么重要的……对于那位神来说，她这点时间也不重要，那就慢慢找吧。
自己绝不能败在这儿，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好，不着急，在下的时间很充裕。”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