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東雲綾野

5、第五章

　　阳介打开门，迎面扑来一阵饭菜香味。
　　佑正听到动静，从厨房探出头看了一眼。
　　“我回来了。”阳介道。
　　“欢迎回来...菜马上好了。”佑正说完，把头缩回了厨房。
　　阳介把外套围巾什么的脱到一旁，走进厨房凑到佑正旁边瞅了一眼。
　　锅里炖着牛肉，一旁的烤箱也发出运作的声音。
　　“烤鸡翅。”佑正解释道，掀开锅盖放了一小勺盐进去。“其实我也好久没有做过饭了...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阳介在烤箱前弯腰看去，鸡翅已经被烤的表面焦黄，滋滋往外冒着油。
　　“辛苦了。”
　　佑正感到自己从后面被他抱住了。
　　他忍不住露出一个笑。
　　“不辛苦。”

　　阳介帮着忙把菜都端上桌时，佑正瞧见桌上还摆着两个盒子，其中一个是他昨天买的蛋糕。当时落在店里了。
　　至于另一个...是一些小巧的福团。
　　阳介注意到他的目光，道：“今天剩下的，反正明天歇业了，我就带回来了。”
　　佑正低头咬了一口鸡翅，味道还不错。
　　“沁子小姐那边怎么解释的？”
　　阳介叹了口气。
　　“就那样呗，给她转了两百就没事了。”
　　佑正闻言笑了笑。
　　“沁子小姐是个很直白的人呢。”
　　“是啊。”阳介无奈：“不然她怎么能在和我表白失败后成为哥们一样的关系的。”
　　饭后，阳介主动去厨房洗碗，突然听到佑正叫他。回头竟发现对方已经穿戴整齐，一副马上要走的样子。
　　“你去哪？”他问。
　　“我回家一趟，昨天已经在你这里睡了...”
　　阳介怔了一下，擦干手上的水，走到佑正面前。
　　其实佑正比他高那么一两厘米，两人保持着平视。
　　“和我一起过年。”
　　佑正看着阳介近在咫尺的脸，顿了顿，笑了。
　　“好，我回家拿两套换洗的衣服，明天马上过来。”
　　阳介的眼神里还是有些不悦，鼓着脸颊，最后还是叹了口气，伸手搂住佑正的腰，吻了上去。
　　缠绵过后，他的手停留在佑正的脸上，两人的距离近的能够感受到呼吸洒在皮肤上。
　　“我等你。”
　　果然，阳介还是那个阳介。
　　佑正在公交上回想起方才的一幕，又忍不住挑起嘴角。
　　冬天天黑得早，他坐在靠窗的位置，扭头向外看去，发现又下雪了，而且还不小。
　　他专注的看着城市中的雪景，直到感觉到自己身旁有人坐下才回过神来。
　　他下意识往旁边看了看，却和那人的视线碰了个正着。
　　牧原眨了眨眼，有些惊讶的的推了推眼镜。“佑正？”
　　佑正也愣住了。“前辈。”
　　“好巧啊。”牧原冲他笑了笑：“这么冷出来干嘛？”
　　佑正解释道：“刚刚去了朋友家。”
　　“朋友家？”牧原愣了愣，随后恍然大悟一般：“哦，上次那个长头发小哥吗，你们关系这么好？”
　　佑正闻言有些心虚的挠了挠颈侧，似乎想到了什么，把毛衣领子拉高了点。
　　“算是吧...我的高中同学。”
　　“高中同学啊...这么久了还能关系这么好也挺稀奇的。”牧原扭头打量他急眼，看得佑正担惊受怕的。“感觉你整个人都变精神了。”
　　“也许吧。”佑正尴尬的笑笑。

　　下了公车，佑正舒了一口气，还好穿的是高领毛衣。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紧张，牧原先生是很好的人，就算知道了实情估计也不会说什么...
　　但是他觉得，这种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回到家，佑正从衣柜角落里拖出落了层灰的行李箱，这还是他大学的时候买的，搬过来之后就一直没用过。
　　说起来...
　　他环视一周，第一次觉得自己家里实在是太空旷了，早知道当时就租一个小一点便宜些的房子。
　　阳介那样的就很好...
　　想到这，他的眼前突然浮现出阳介在他面前说“和我一起过年。”的场景。一个念头突然在他脑海里浮现。
　　同居呢？
　　是不是有点太唐突了...阳介那只有一张床，有时可能他家人还会过来。虽然他知道阳介和他家里人的关系并不好就是了。
　　他把这个念头抛在了脑后，开始收拾东西。

　　那场大雪下了一夜。
　　第二天佑正起床打开窗帘时，就被眼前的一片雪白晃了晃眼睛。
　　不过好在是城区，道路的积雪大部分被清理掉了。
　　他洗漱的时候看了一眼手机，发现阳介竟然在六点多的时候就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印象里，阳介在不用早起的日子都是中午才醒的，不知道现在这个习惯有没有变。
　　“外面积了雪，路上小心。”
　　佑正的心暖了一下。
　　“好，我会的。”
　　本来佑正还想顺带买些食材放在阳介家，但超市都已经关门了，雪天路边也没有小贩。只好作罢。
　　等电梯的时候闻到一阵硝烟的味道，可能是谁家小孩放的炮仗。
　　明天就要过年了啊...
　　自己以往都是怎么过年的来着？
　　好像就是自己一个人做了点平常吃不到的菜，在家浑浑噩噩的睡了几天。
　　父亲和母亲两边他都不想回去，自从他们离异后，佑正就很少联系他们。同样的，他们也几乎不联系佑正。
　　电梯发出一声声响，他切断了思绪。
　　走出电梯，佑正敲响房门，们很快开了，阳介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你来了。”
　　佑正笑了笑。

　　屋里很黑，阳介没开灯，连窗帘也都拉上了。大屏电视上放着影片。
　　“电影吗？”佑正把行李箱放好，瞟了一眼电视屏幕。
　　阳介摇了摇头“网剧，最近挺火的。”
　　佑正应了一声，坐到了阳介一旁。
　　后者从沙发旁边找了个枕头递给他。
　　剧挺有意思，佑正跟着阳介连着看了四五集，他没看过前面的剧情却也看了入迷。
　　就在片尾曲响起时，手机响了一下。他从口袋里摸出来一看，是广告，于是又放回口袋里，转头看了一眼阳介。
　　没想到的是，后者已经抱着臂，睡着了。
　　佑正愣了一下，虽然屋子里开着空调，但是阳介浑身上下只穿着睡衣，这样下去可能会着凉。
　　于是他先是轻轻拍了拍阳介的肩膀，后者没反应。他犹豫一下，轻轻推了一下眼前的男人，想让他躺在沙发上睡，自己去拿一条毯子来。
　　没想到，就在阳介的后脑勺碰到沙发时，他却突然醒了。
　　佑正被他吓了一跳，腿磕在茶几上，一下失去了重心。阳介眼疾手快的抓住了他的手。
　　前者松了一口气。“谢谢。”
　　阳介瞅着他。
　　“你刚刚打算干嘛？”
　　佑正眨了眨眼，回想起了方才的姿势。
　　“我...看你睡着了，想让你躺着睡。不然会感冒。”
　　阳介怔了一下，哦了一声。然后又打了个哈欠。
　　“昨晚没睡好，六点多就醒了。”
　　佑正把自己当在一旁的外套披在阳介身上：“我记得你以前没事的时候都喜欢晚起，要再去睡会吗？”
　　“不了，醒了就清醒了。”阳介说完，有些不自然的挠了挠脸。“那个...”
　　“怎么了？”佑正看他。
　　“...”阳介沉默了一下。
　　“现在可以亲你吗？”
　　“欸？”佑正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笑了。“当然可以。”
　　于是，阳介小心地抓住他的肩膀，凑近了些。
　　“以后这种事可以不用和我说。”佑正轻声说道。
　　阳介的吻技很好，每次都让佑正舒服的眯起眼睛。
　　缠绵过后，佑正道：
　　“总感觉你很擅长做这种事。”
　　阳介顿了一下，皱了皱眉，报复性的咬了一口他的脖颈。
　　佑正摸了摸他的头。“上次的还没消呢。”
　　阳介在他颈间顿了顿。
　　佑正继续道：“昨天晚上我在公车上遇见牧原先生了，还好我穿的是高领的衣服。”
　　他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阳介耳尖慢慢红了起来，心里痒痒的。
　　后者抬头，眯起眼看了他一眼。
　　“啧...”他道：“我也没太用力啊。”
　　阳介确实没怎么用力，也许是因为佑正白的原因，那一点红就显得格外明显。
　　临近中午，俩人简单吃了点东西，阳介提议去超市采购。
　　佑正本来也正有此意，问道：“我来的时候本来就想买一些，但是没看到有超市开门。”
　　阳介披上外套，从口袋里摸了一根橡皮圈把散着的头发扎了起来。“这附近有一家还开着，估计过两天才关。”
　　佑正看着他收拾好的样子，忍不住道：“你的头发很好看。”
　　“....谢谢？”
　　“不客气。”
　　佑正伸手摸了摸他脑后的小揪揪。
　　“待会摸散了。”

　　阳介带佑正来的这家是一家大型超市，足足有三层，由于别处都关门了的原因，人格外的多。
　　阳介从一旁拿了个推车：“想买什么自己拿，多买点吧，这两天之后就没得买了...你笑什么？”
　　被察觉到了的佑正咳了两声：“没什么，感觉你说这话就像是要包养我一样。”
　　“...你想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开玩笑的。”
　　俩人沿着货架慢慢走着，路过饮料架时，阳介一口气拿了两打果茶饮料。
　　“这么多？”佑正有些惊讶。
　　“我一天能喝两罐。”阳介眼神坚定道。
　　“我记得你以前还是碳酸派。”
　　“现在不喜欢了。”阳介叹了口气：“太冲了，受不了。”
　　“是吗...”佑正点了点头，扫视货架一圈，最后拿了一瓶椰子水“那我要这个。”
　　阳介对料理之类的事情不太熟悉，食材之类的大部分都是佑正拿的。
　　这样边聊边逛很能消磨时间，推着堆满了东西的购物车走到结账处时，阳介一看时间竟然已经快过去了两个小时。
　　“好多。”佑正吃力的推着车，感叹了一句：“我从来没一次性买过这么多东西。”
　　“过年嘛。”阳介又往车里扔了块巧克力“买回去你多吃点。”说完他在一旁的货架上扫了一眼，突然一顿。
　　佑正捕捉到了他这点细微的反应：“怎么了？”
　　“没什么。”阳介淡淡道，随后若无其事的从一旁的货架上拿了两盒东西。
　　佑正顺着他的手看过去，顿时也愣了一下。
　　“到我们了。”阳介指了指他前面。
　　佑正眨眨眼，反应过来。“哦。”
　　一共花了五百来块钱，阳介本来想付，但被佑正抢先了。
　　领着东西回去的路上，阳介突然想起什么，开口道：
　　“佑正你工作几年了？”
　　佑正想了想。
　　“差不多快三年了吧。”
　　阳介应了一声，若有所思似的。
　　“我快要26岁了啊。”佑正笑笑。
　　“我知道。”阳介接过他的话，看了他一眼“：我已经26了。”
　　佑正顿了一下。他忘记了阳介比他大了几个月。
　　“上大学那几年，都是家里给的钱。”阳介突然道：“虽然他们...还是和高中时一样，但还是每个月会打钱进我的账户。”
　　“毕竟是亲人啊。”佑正听他说着，叹了口气。
　　“我几乎没用。”阳介继续道：“我一边兼职一边上课，毕业之后回来打了一段时间工...然后在这里碰到沁子，就开了那家酒馆。”
　　听到这里，佑正随口问道：“W市那边比这边发达的多吧...为什么毕业之后不就呆在那边？”
　　然而，阳介却沉默了。
　　佑正顿了顿：“我只是随口一问，你不想说的话...”
　　“因为你。”阳介转头看向他。
　　佑正愣住了。
　　前者注视他片刻，又把视线转了回去。
　　“我给自己找了很多借口...但我想我的真实想法其实还是想见到你。”
　　“我不确定你是不是还在这里，又或者是你已经有了新的伴侣...但是我太喜欢你了，睁眼是你，闭眼也是你，无数次的梦里也都是你....”
　　佑正的心跳渐渐快了起来。
　　“我认为我已经不配再得到你了，但尽管这样我也还是想见到你。于是我还是赌了，骗着自己回来了。”
　　“说实话，你出现在酒馆的那天，我的心跳的像是要炸开一样。”
　　佑正抿了抿唇，也不顾这就是在街道上，抓住了身旁人的手。
　　阳介看向他。
　　“你赌对了，阳介。”佑正的脸有些红，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别的原因。
　　阳介抓紧了他的手。
　　“和你离开之后的日子，现在回想起来，感觉都不能被称之为“活着”。”
　　“大学里我每天拼了命一样的学习...三年和室友都没说什么话，公司里也是。像个机器人一样。我告诉自己，只要忙起来，就没有空去想关于你的事了。”
　　佑正顿了一下。
　　“但是再次见到你时，我突然意识到，果然我还是...忘不掉你。”
　　佑正似乎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嘴，但没能发出声来。
　　柔软沁凉的触感，与此同时，他还闻到阳介身上那一丝若有若无的薄荷烟草的味道。
　　这个突然的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就在佑正刚反应过来这还是在外面时，阳介就与他拉开了距离。
　　他后知后觉般的碰了碰自己的唇，看了看四周，好在没人。
　　“刚刚那是什么，偷袭吗？”
　　“嗯。”
　　佑正扭头，只见阳介的脸和耳朵都泛着红，他伸手碰了碰，发现是烫的。
　　“什么嘛。”
　　他忍不住笑了。